第87章 声讨魏无羡

    他伸手堵住了蓝阮的嘴,许是脑中一片混乱,已经忘记了姑苏蓝氏还有禁言术这种方便好用的特技。他的手虽然瘦弱,但是手掌厚实,散发着温热,

    蓝阮愣住了,这是干什么啊?

    他月贴越近,身上有一股青竹的味道,就好像是雨天的竹林,清新淡雅。

    “我说过,我心悦你。等我。”

    我在蓝氏长大,蓝氏生我养我,等我偿还尽了所有的恩情,就同你一起。不论是浪迹天涯还是游遍山水,都随你。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连伞也不顾就转身离开了。

    蓝阮愣愣的看着蓝湛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喃喃的问了一句,“等什么?”

    可是扰乱她心神的那个人已经走远了,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直到骑上马,赶上了魏婴等人,她依旧呆呆的。

    “阿阮?回神了!”魏婴在蓝阮的眼前挥挥手,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个自打和蓝湛见面之后就像被摄了魂的姑娘。

    “对,对不起,我们去哪儿?”

    “去夷陵吧。”他们别无选择。

    夷陵离穷奇道又是数千里的路程,魏婴蓝阮拖着一群老弱妇孺磕磕绊绊的向夷陵前去,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功夫,金麟台的一众家主们几乎要将魏婴和蓝阮二人这次的行为贬入尘埃。

    欧阳氏的宗主对身旁平阳姚氏的宗主道:“多年不出山的蓝老前辈都来了!我就知道迟早会这样的!”

    他二人向来是臭味相投,马后炮和嚼舌根界王者一般的存在,一人说话,另一人肯定要附和。

    姚宗主满脸看好戏的表情道:“且看如何收场吧!”

    这场讨伐大会的中心自然是姑苏蓝氏和云梦江氏,只不过既然蓝启仁也下了山,众人倒是不敢在这位修真界里德高望重的人物面前造次,因此,众人目光聚焦之处自然就只剩下一个江澄了。

    “光瑶,就由你来向各位讲一讲魏无羡和蓝琬,”金光善坐在上位,那个琰字尚未出口,就看到了下首蓝启仁犀利的目光。

    他虽然和蓝启仁是同辈,但金光善花名在外,风评不佳,若不是仗着兰陵金氏家大业大,他也无法坐在如今这个位子上。而蓝启仁则向来就是雅正端方的典范,当年是各世家子弟学习的楷模。简直就是上代蓝忘机一般的存在。

    故而金光善也只能卖蓝启仁这个面子,把已经要脱口而出的蓝琬琰三个字又咽了下去。

    “魏无羡的所作所为吧!”

    现在江澄几乎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他坐在席上满面阴云,恨不得将满口的牙都咬碎,可是这种场面他却不能甩袖子走人,只能迫不得已的坐在原位,和众人一同听着席上的金光瑶神色恭谨,语气阮和的款款道来:

    “······此次在穷奇道,魏无羡,将温宁做成了傀儡。大开杀戒,遭杀害的督工有四名,脱逃的温氏余党约五十人。魏无羡带着他们进入乱葬岗以后,占了当年薛重亥的伏魔殿,并在山下设了重重屏障。我们的人,到现在一步都没上去。”

    这一席话说完,现场又是一片议论声。

    “这也太误事儿了。”

    “是啊········”

    江澄几乎被他们的言语所凌迟,他是最在意面子的人,如今却也不得为魏无羡向百家低头道歉。

    “这件事情做的确实太不像话!我代他向兰陵金氏赔罪。若有什么补救之法,请尽管开口,我必然尽力解决。”

    江澄语气诚恳,可是金光善要的不是云梦江氏的赔偿。

    一个想当老大的人,势必要有钱有势。如今钱财是不愁,可是这势力嘛,倒是要借阴虎符一份力了。

    故而金光善装作难为的样子道:“江澄宗主,本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本应一句话都不说,可是那些督工,不光是我们金家的,还有其他家的,对吧!”

    那原本属于岐山温氏的穷奇道一带早就被兰陵金氏瓜分了,说是有什么其他家的督工,不过是为了逼迫江澄罢了。下方回应的也只不过是依附兰陵金氏的家族,当然还有欧阳宗主和姚宗主两根墙头草。

    “正是,魏婴所杀的,还有我的门人。”

    “没错,金宗主大仁大义不予追究,可我们做不到。”

    俗话说,先撩者贱,即便是有他们两家的人,他们平白无故跑到兰陵金氏的地盘上赶着去帮人家当督工本来就说不过去,若是蓝阮在场定然让这两个厚颜无耻之徒当场羞愤到想要分分钟切腹自尽。

    然而江澄不是这样的人。他面皮薄,这辈子口无遮拦凶人的话都贡献给了魏无羡,此时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几乎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

    他眉头紧蹙,半晌无声的吸了一口气道:“······诸位有所不知,魏无羡要救的那名温氏的修士,名叫温宁,他与他姐姐温情,在射日之征中,曾与我二人有恩。所以,”

    聂明玦眯着眼问道:“有恩又事怎么回事儿?岐山温氏不是云梦江氏灭族血案的凶手吗?”

    这几天来,江澄灭=每天都是坚持忙碌到深夜,今日刚准备早些休息,就被夺命连环呼叫到了金麟台。疲倦之下本就压着三分火气,再加上他生性好强,方才被迫替魏无羡向旁人道歉,已是十分的烦躁,听聂明玦再提起灭族凶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恨意。

    这恨意不光无差别针对在座的所有人,还针对魏无羡。

    蓝曦臣道:“温情温宁姐弟我也略知一二,之前来过蓝氏听学,他们的性情倒是与温氏的其他人不太一样。之后虽未见过,但是射日之征里,他们从未参加过一场凶案。”

    蓝曦臣帮着魏无羡和温情温宁他们说话,在其他人眼中又是一宗罪过,那姚宗主仗着年岁长于蓝曦臣,或许也因为蓝曦臣看着温和好说话,竟然也敢在蓝曦臣的面前倚老卖老。

    “蓝宗主这话有失偏颇啊,贵宗蓝琬琰的事情尚未清楚,如今又帮温氏的其他人说话,

    那,,,”又是话到一半,接收到了来自蓝启仁的死亡视线,默默的将剩下的半句话自行消化了。

    姚宗主忍不住骂娘,这个蓝启仁看来根本就不是因为事态严重来解决问题的,他纯粹是看有人要是敢在这件事情里针对蓝阮他就扫射谁来的。

    姚宗主被捏灭,聂明玦虽然语气稍缓和,却依旧不赞同蓝曦臣的言论,“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拦。看起来倒像是温若寒身边的红人。”

    “温情既是温若寒身边的红人,想必想拦也拦不住吧。”

    “既在温氏作恶时,只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在温氏兴风作浪是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却又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吧。”

    金光瑶听着聂明玦的话,不由心中哂笑,正如蓝阮说的,聂明玦确实是矫枉过正的一个人,这一席话听起来十分在理,没有半分漏洞,然而,仔细想来,却也算是谬论。

    他从未有过身不由己的情况,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不阻拦就是罪这样的话来。

    可是真的到了那种情况下,能保证自己不害人,已是出淤泥而不染,又能管得了谁呢?大家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就算不是温情温宁情愿牺牲自己,可是他们一支几十人,有耄耋老人,有黄发小儿,都不顾了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孟瑶也是如此,所以即便是不赞同此时聂明玦的观点,但是只要他是站在金光善这一边的,他就不能去反驳。

    离开了蓝启仁的杀人视线,姚宗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老脸一、不泛红了,瞬间觉得自己又能打十个。不对是又能八卦十个。

    “聂宗主说的是!既然温情是温若寒的亲信,说她没有参与。哼!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哼,温氏,哪个人没有沾几条人命的?或许,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焦不离孟的欧阳宗主紧接着道:“对呀,这群温狗,一个都不能放过!救助温氏,便是与我们为敌。”

    “是啊是啊。”

    “对啊。”

    江澄的四周都充斥着这样的言论,他更加的焦躁,只能颓然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金光善趁机道:“江澄宗主,这原本是你的家事,我不该插手。但是,关于这个魏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啊。”

    端的一副语重心长,忠厚长者的模样。

    江澄皱眉道:“请讲。”

    “魏婴是你的左右手,你很看重他,这个我们都知道。可是反过来,他对你这个家主是不是尊重,那可就不好说了。反正我当家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家的下属敢如此狂妄不堪居功自傲的。”

    他摇了摇头道:“知道外面怎么说的吗?在射日之征里,你们江家所有的战绩,都靠他魏无羡一个人撑的。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金光善不愧是多年的老油条,对江澄这种青涩的少年,软肋简直是一抓一个准儿。

    姚宗主接着煽风点火道:“是啊!金宗主让魏婴交出阴虎符,原本是好意,是怕他驾驭不了,以免酿成大祸。可他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别人都觊觎他的法宝吗?哼!可笑!说起法宝,谁家没有几件镇家之宝了?”

    周遭的人附和道:“就是啊。”

    那姚宗主听到有人呼应,说的更加尽兴,“况且他的阴虎符还来历不明。”

    “当年阴铁一共有四块碎片,说起来确实有一块儿碎片至今没有下落。”

    江澄皱着眉辩解:“栎阳常氏的阴铁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当时他们都在场。”

    “从栎阳到清河,谁知道魏婴是不是和那个薛洋私下串通呢?”

    蓝湛冷声道:“阴铁镇于四方,栎阳,潭州,大梵山和云深不知处。栎阳的阴铁确未面世。此乃我亲眼所见。”

    姚宗主一不留神就得意忘形道:“蓝二公子是没见到,可不代表魏婴没有和薛洋蓝阮串通好了欺骗你啊。”

    “是啊,那蓝阮本该是外门的弟子,说不得因为被蓝宗主认为义妹就贪心不足,想要自创门派了呢?”

    蓝湛手中的避尘已然紧握,随时准备出鞘砍了这群人。蓝启仁却率先而动。

    “二位宗主莫要信口开河,难不成你二人对阿阮的了解远多于忘机?”

    蓝启仁虽然不理俗世,然而因为百家前往蓝氏听学的缘故,他的话反而更加的有分量。

    这□□裸的批评一出,那二位宗主瞬间不语。想着下一次不可将火力分散到蓝阮身上,只专心对付魏无羡就好。

    金光善立刻出来圆场道:“唉,二位也不是故意提及三小姐,不过是一时义愤填膺罢了。”

    看得出蓝阮虽然离开了云深不知处,可是蓝启仁蓝曦臣和蓝忘机依旧十分看重她。难啃的骨头要放到后面,柿子要捡软的捏,金光善的一手合纵连横用的极其的顺手。

    金光善道:“还说这个魏无羡,他是云梦江氏的人,深受江家之恩,却屡屡不听江宗主的教诲。那天在百家花宴那么大的场合,他当着面,说翻脸就翻脸,说走就走。可背着你呢,他在百凤山跟人说,我从来没有把江宗主放在眼里。这大家都听见了吧?”

    下方坐着的墙头草们,有些在百凤山围猎上连魏婴的面都没见过,却也附和着金光善的话跟着点头。

    江澄心中知道魏无羡是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他和魏无羡相处了这么多年,若说魏无羡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不相信的。可是他确实恼恨魏无羡。

    他初任家主,内忧外患,魏无羡不止没有按照当初的约定辅佐他,甚至还在四处给他惹麻烦,处处需要他帮忙擦屁股。

    听到这句话,江澄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

    忽然,一个冷淡的声音道:“没有。”

    金光善编排的正起劲儿,闻言一愣,和众人一起循声望去,发现实蓝忘机之后,便骤然拔高了音量试图威胁道“你说什么?”

    只见蓝忘机正襟危坐,波澜不惊道:“我没有听过魏婴说那样的话。也没有听他表示半分对江宗主的不敬之意。”

    蓝忘机在外言语极少,就连在清谈会上论法问道,也只有别人向他提问,发出挑战,他才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回答,三言两语,直击要点,完胜旁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雄辩。除此之外,几乎从不主动发声。

    是以金光善被他打断,惊讶之情远胜于不快。但毕竟是篡改原话,添油加醋被人当众拆台,微觉尴尬。

    身旁的金光瑶本意是站在原地当一根木桩子的,却看到了他那名义上的父亲的眼神不断的暗示他来解围。金光瑶好好的桩子做不了,只得救场。

    他依旧笑的温和道:“是吗?那日百凤山围猎,魏公子气势汹汹说了太多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可能是说了些意思差不多的话。我也记不得了。”

    金光瑶的记性比蓝忘机只好不差,却故意装糊涂,聂明玦不喜这种行为,微微皱眉。而金光善却顺势得了一个台阶。赏赐给了金光瑶一个满意的眼神。

    “不错,意思是差不多的,反正不把江宗主放在眼里就是了。”

    说着又想着,这姑苏蓝氏今日一个比一个碍事,蓝启仁那老东西只要一提到蓝阮就挤眉瞪眼,蓝曦臣和蓝忘机一个个的都帮魏无羡说话,简直于他的计划不能再多余。

    可是当着蓝启仁的面子,他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在心中偷偷安慰一下自己,看着蓝家这三个人在自己面前是足够硬气了,谁说蓝阮就驳谁,可是回去还不是要被三十三长老骑在头上?

    虽然得到消息蓝曦臣已经派人偷偷的监视着三十三长老的行动,可是蓝阮叛逃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没有人特意告诉蓝氏的长老们,他们也一定会清楚的。

    心中不由的轻松了些,甚至还有一种想要看姑苏蓝氏的好戏的感觉。

    不过现在嘛,枪口还是对准了魏无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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