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前尘往事

    温情力竭,温宁力竭,魏婴和蓝阮一人拉起一个,连拖带抱的走到了温情所说的他们这一支住的地方。

    这看上去是一个几乎完全无法遮风挡雨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拆迁队只拆了一半就扔在那里的破房子。

    房顶是破的,窗户框都不见了一半。可是正是这样的地方,就是金氏安排给这些温氏的战俘们住的宿舍。

    魏婴拖着温宁,推开了那只剩半扇的破草门。

    借着一丝闪电的光芒,蓝阮才看清楚了破草棚里面的情形。

    表里如一!里面也是一如既往的贫瘠,甚至连家徒四壁都算不上,以为四壁都是断壁残垣,像是城中的乞丐聚集的破庙一般。

    角落的稻草上,成堆的聚着二十多个温家的修士。好似难民营中的难民一般,衣衫褴褛,看着推开门的魏婴和蓝阮眼中满是警惕。

    “情,情姑娘?”

    一老头儿站起来,聚了聚视线,才看到了蓝阮怀中的温情。

    听到了“情姑娘”,三个字,这聚在一起的人纷纷的掉头来看。一人满脸都是从天花板的破洞上漏下来的雨水,半眯缝着眼对魏婴和蓝阮道:“你,你是谁?你把我们寮主怎么了?”

    看来是当初夷陵监察寮里温情的手下了。

    “没怎么,哪些是温宁手下的修士?废话少说,都站出来。”魏婴虽然是来救人,但是并没有什么耐心。

    哪些战俘们猛地见了这么凶神恶煞的人,在电光的照射下更加的面容可怖。像一个来讨债的恶鬼。

    一群人颤颤巍巍的顺从魏婴的命令跟着出了那个破草棚,出了门,外面湿几匹马,抱着孩子的婆婆,和一具自己站着的尸体。

    方才还以为是魏婴拖着温宁的尸体的跟随温宁的修士们,看了这尸体自己站立的场面还是震惊了起来。

    “魏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各人找马,快!!”

    冷雨凄凄,一行人就这样骑着马踏着雨,向穷奇道外驶去。

    苟且偷生下来的几个金氏的督工慌乱的从地上连滚带爬的带着其他金氏的督工顺着山路慌忙逃窜。蓝湛撑着一把油纸伞,方走到穷奇道的附近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他用避尘拦住一慌不择路正撞上来的金氏的督工。

    “发生何事?”

    “有人,有人来救人。复活,复活来杀人了。”颠三倒四,根本听不出他表述的是和意思。

    然而蓝湛却懂了,魏婴来救温宁,温宁死了,又被魏婴复活,然后杀了很多的人。

    蓝湛加快了速度向穷奇道内走去。他打着伞,就等在穷奇道唯一的出口。魏婴蓝阮带着温氏的一行人刚刚骑马出来,便看到了他。

    明明早上是一同赴宴的,凌晨再见,竟然变成了这样一番景象。就是一天的时间物是人非。恐怕物也不是了。

    眼看着面前那个撑着伞依旧风光霁月的身影,蓝阮便觉得自己更像个逃难的人了。油然而生的自卑感,她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若不是在马上,她几乎要躲在魏婴的身后,当一个敬业的鸵鸟了。

    魏婴察觉到了蓝阮不自然的神色,出声道:“蓝湛,你是来截阿阮的?”

    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说实话,蓝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来带蓝阮回去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在宴上,阿阮同魏婴离开是他默许了的,可是如今他又觉得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你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不过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魏婴的这个回答太不走心,让原本纠结的蓝湛瞬间就升起了想要带蓝阮回去的心思。“此一去,便是真正的离经叛道,离开了云梦江氏。你能给她什么?”

    “离哪本经,叛何方道?蓝湛,你别自欺欺人了,她不属于云深不知处。你们姑苏蓝氏不能给她他想要的,也护不住她。”

    这话说的丝毫不顾及蓝湛的脸面,几乎就是将姑苏蓝氏的面子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可是这话有错吗?貌似也没错。

    蓝阮自到了云深不知处的内门,单单是家规就为她一个人加了近两千条。他对她似乎也是不好的吧。总是冷着脸,看着她从先开始娇娇软软的缠着他,睡觉要哄,吃饭要陪,只要看不见他了,再见的时候也不哭,就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像个可怜巴巴的兔子,缠着他要胡萝卜的那种。

    后来呢?到后来的她似乎眨眼之间就长大了。依然喜欢缠着他,却似乎自然而然的给二人之间的相处画上了一条线。她一直规规矩矩的守在线内不敢跨越一步。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对她好不好这样的话也想从她的口中亲口说出来吧。不是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你们姑苏蓝氏什么都给不了她这样的话。

    虽然这个旁人是他无可奈何不得不把人交给他的人。但是若是可以,他甚至都想要自己带着蓝阮逃离,可是他不能。他和蓝阮不同。

    他是青蘅君的儿子,是泽芜君的弟弟,他是姑苏蓝氏的弟子。享受了家族的荣光,就要承受家族的重担,这点,是在有识以来就深深印如他骨血的观念。

    就这样对峙着,蓝湛不说话,也不闪开,就撑着伞静静的看着他们。这种情况蓝阮还怎么安安静静的当鸵鸟?

    艰难的从沙子里钻出脑袋来。蓝阮看着异常固执,或者说是一如既往固执的蓝湛。就像童年时固执的跪在静室的门口等着母亲,又好像在母亲去世之后固执的住在母亲住过的静室一样,他现在固执的看着的人是她。

    “魏婴,你带他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蓝阮有些鼻酸,说话瓮声瓮气的,听着就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魏婴没说话,盯着眼眶红红看上去有些动摇的蓝阮,又瞥了一眼因为没有表情看上去有点凶的蓝湛。

    “阿阮,我就在前面督工的雨棚等着你,不见不散。”

    他说的信誓旦旦,什么不属于云深不知处,你们姑苏蓝氏护不住她,但是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不是他觉得自己比不过蓝湛,虽然他确实比不过蓝湛,又没钱,陪着阿阮的时间也不长。

    主要是将心比心,要是师姐和江澄,算了,江澄那小子不可靠。要是师姐能来找他,他一准儿抛下身后这群温氏的老弱妇孺投入师姐的怀抱了。

    蓝阮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魏婴却还是不放心,又重复道:“说好了,我们就在前面的棚子里,不见不散啊!”

    忽略掉了魏婴如同弃妇一般的晚娘脸,蓝阮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只手放开了缰绳挥了挥,示意魏婴可以带着他的部下们退下了。

    还欲张口说什么的魏婴,就这样一句话被憋在嘴里,拉拉缰绳带着身后温氏的人离开了。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躲也躲不掉了。蓝阮下了马,磨磨蹭蹭的往蓝湛的方向挪去。

    蓝阮龟速一般的挪动,还连带着走一步退两步等于没走的垃圾套路,饶是蓝湛已经很有耐心了,看见蓝阮这蜗牛一般的动作还是没忍住向她大步走去。

    蓝阮抖了抖身子,忍住了想要退后几步的想法,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等着蓝湛。却又真的害怕她这次闯了这么大的麻烦,蓝湛可能真的会生气。

    结果蓝湛才刚刚走到她的面前,蓝阮的眼泪就仿佛不要钱一般和着雨水哗哗的流。

    蓝湛终于站定,将手中的伞向蓝阮一侧倾斜了一些,这样的动作使得他的后背瞬间就被雨打湿了。

    可是原本是没什么用的,她本来就湿透了,没有必要也沾湿了他,他合该是一尘不染的模样。

    蓝阮吸着鼻子将伞推回去,却被蓝湛固执的阻止了。伞依旧倾斜着,大半都遮在蓝阮的头顶。

    算了,反正他从来也不听她说的话。

    蓝阮放下手来,接下来的就是沉默。除了雨点滴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之外,别无它声。蓝阮有些尴尬。

    向来他二人相处都是她先说话,如今她不说话了,没想到两个人相处这么尴尬。

    “那个,”蓝阮犹犹豫豫的开口,想说如果他再不说话,她就走了,魏婴还带着一群温氏的老弱妇孺等着她。

    “你喜欢他吗?”

    ??????

    满头的问号。蓝阮没想到蓝湛一开口的问题就这么出乎意料。问的问题既不符合他的人设也不符合现在的场景。

    “什么?”

    “魏婴,你和魏婴离开,是因为喜欢吗?”

    这是什么逻辑?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

    蓝阮嘴唇嚅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这话应该如何回应。局势如此,她没有办法,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喜欢不喜欢的,谁说得清楚啊!

    可是蓝阮的沉默却被蓝湛当成了默认。他表情忽然委屈了起来,就好像是那日在云深不知处的精舍里喝醉了酒一般,有一种被抛弃的幼崽一样的感觉。

    见了蓝湛这种表情,蓝阮也只能开口说实话了 。“是因为他太像我了。”

    揭开伤疤,实在是一件有点复杂的事,不想的时候,可以当做不存在,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就好像是将已经结了痂的伤疤重新揭开了一般。

    蓝阮背过身去,即便是下雨看不清,她也不希望自己在提起前尘往事的时候有一丝一毫不舍或者痛苦的表情表露于人前。

    “我和你说过,我是蓝阮,也不是蓝阮。”

    蓝阮微微叹息,又继续说下去,“我本是异世而来,飞升之时的雷劫,我未能渡过,醒来之时,就变成了你们眼中的蓝阮。”

    这个故事很长,一个修真门派的旁支,在借助本家的势力在修仙界有了一席之地。可是这旁支的人,几乎所有人类的劣根性,都在他们身上一览无余。贪得无厌,重男轻女,只知索取献媚,丝毫不思进取。

    悲惨的是,蓝阮就是这家的女儿。她从小就被当做男孩子养着,原因是为了招一个弟弟,也是因为女孩子娇气,男孩子就可以养的皮实一些。在他们还没有攀上剑越宗的高枝的时候,她和狗抢食,偷吃的被人打几乎是家常便饭。

    后来,他们借着剑越宗的帮助变成了驻守阴山的小门派。她依旧是男孩子的装扮。有什么办法呢,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何为男女。

    大概装作男孩子的样子,也为那个可耻的家做了不少的贡献吧。

    由于剑越宗的一分支造反,使本宗起了防范之心,命各分支派亲传弟子到剑越宗本宗受教。美其名曰受教,其实就是想用分支的亲传弟子拿捏各分支而已。那个时候,她的弟弟方才十岁,她亦不过十二岁,她就被迫挺身而出了。

    在本宗的学堂上,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她,也是理所应当。有这样的父母,她被看不起也很平常。所以她要更努力,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知道,即便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的她,依旧要让他们望尘莫及。

    她做到了,十八岁结金丹,入世修行,惩奸除恶,斩妖除魔。各世家的公子皆以与他相交为傲。真可谓是公子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

    一百岁,即将踏入分神期。这几十年来,她没有回过剑越宗,更没有去过阴山。

    再次入世,她大概是碰到了此生唯一的一个朋友。那女子是一个苗疆人,名唤少锦。

    少锦自称是苗疆的圣女,来中原学习中原的修炼术法。

    蓝阮时常冷淡,无意与人交好,那少锦倒是个活泼的性子,只是有些聒噪,一说话便说个没完。且从苗疆的山中出来的姑娘,也不明白中原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倒是闹了不少笑话。

    她虽然看得出来这少锦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但想必是寂寞的久了,有人同她说话,她心中倒也不曾抗拒过。便一直让她跟着自己。她那一手不甚精湛的蛊术也是同少锦学的。

    直到麻烦越来越多。

    剑越宗本就排斥剑法以外的修行方式,更别提是苗疆修蛊术的人。他们将修习蛊术的人看做是邪魔外道,几次派出人来追杀少锦。

    她带着少锦东躲西藏,唯恐牵连道城中百姓。她几乎都不敢再进城中,只能在各城郊的林子里游荡。

    那个夜里,她才明白,她认为的有些小目的的朋友,有的并不是真正的小目的,而是为了苗疆统一中原修仙界,获得剑越宗的秘宝来打探消息。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对什么也都不在乎,知道消息的当天便和少锦摊牌了,虽然放了她一马,却透露了一丝消息给剑越宗。苗疆的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这么被端了。

    可怜那少锦从想要利用蓝阮,到被蓝阮吸引,无法自拔,自我怀疑自我厌弃,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帮苗疆做事,再到知道蓝阮竟然是个女子的震怒与悲伤,被蓝阮揭穿的羞愤,被放了一马的不知所措再到知道是蓝阮的泄密导致苗疆覆灭。一桩桩一件件将那个原本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压到崩溃。

    而在蓝阮看来,她只是觉得打仗生灵涂炭,顺手举报了而已。对于跟着自己将近十几年的朋友,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可能就像她母亲说的,她没有心吧。知道那女人只是借助她属于剑越宗的身份探听消息,她没有伤心,将苗疆的消息泄露给剑越宗,她也没有不忍。

    不过她也因为自己的冷酷无情受到了惩罚。剑越宗认定她与妖邪为伍,兼之修炼邪术,在全天下布网派人,就为了捉拿一个不到分神期的小小修士。

    而她的父母,为了讨好本宗,从到了阴山开始便广罗珍宝礼物送给本宗,到最后,她的父母给本宗送上的最后一份礼物就是她。

    接着,就是八百年的囚禁人生。可笑的是,到死都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待她,没有人对她好。

    “所以我才更要站在魏婴这边。我不希望他因为所谓的修习邪术,邪魔外道的言论变成孤家寡人。我知道他希望这个时候有人能站在他的身边,就像当时的我一样。明明清楚的,却还是希望我的爹娘能站在我的身边。”

    明明刚才看到蓝湛的时候,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莫名的,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却很淡定,没有为这个故事有一声叹息一声哽咽,就好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事情。

    蓝湛起先是不懂的,可是渐渐的也明白了。不是不痛了,而是麻木了。被关在断崖的几百年,前几年的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要自我厌弃自我审视一番。为什么没有人真心待她?为什么对她的好要带着那么强的目的?为什么明明是生了她的人,却不愿意用心养她?

    每天问一遍,却始终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到后来,问了几百遍,几千遍,也依旧不明白,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也就如此了。又能如何呢?渐渐的就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那把遮在蓝阮头顶的雨伞,先是被紧握,伞柄几乎要被捏碎,可是逐渐的,就被松开了。

    跌落在了地上,可是蓝湛没有管它。他用力的抱住了蓝阮。

    她那么瘦,那么小,在他的怀中几乎像是不存在一样。被揽在怀中一动也不动,不哭不闹,为什么他们不珍惜她?他视若珍宝的人,为什么被他们随意的欺辱压迫?

    蓝阮不是不动,是被蓝湛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蓝湛从未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如此激动的情绪。

    是在心疼她吗?还是同情?

    可是这些情感,她根本就不需要啊!

    她拍了拍蓝湛抱着她的手臂。在蓝湛的怀中,声音闷闷的,“我已经不难过了。都过去了,你不必替我伤心。”也请不要同情我。

    “你以为,我伤心是因为同情你吗?”蓝湛放开了桎梏着蓝阮的双臂。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道。

    他浅色的眼眸盯着人的时候,更加的有压迫感,看不出是神情还是冷酷。

    “不,不是吗?”

    “是因为我心悦你。”

    蓝阮更加的震惊了。她自以为的兄长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

    连忙摆手摇头,浑身都在否认着蓝湛说的这句话。

    “不,不是,怎么可以呢?你是哥哥。”

    “我是蓝阮的哥哥。不是你的。”

    本来只是想斩断两人之间虚无的亲缘关系,可谁知蓝阮听了这话就当了真,眼泪聚了一包,扑簌扑簌往下掉。“那我,我是什么?”

    若不是妹妹,那这些年的感情,不都是假的?到头来只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替身。

    他没说过这样似是而非的情话,此时恨不得长一张如同魏婴一样的巧嘴来哄蓝阮。而不是手足无措的看着蓝阮一个人哭的像只兔子一样。

    往日她恼了,他是如何做的?

    蓝湛想要尽可能的回想起来,蓝阮一向也娇气的很,她往日恼了他是如何做的?

    貌似,只是买些糕点,或者随意的说一句,别闹了,别生气了之类的话,她就不气了。

    可是这种情况呢?

    不是孩子般委屈的嚎啕大哭,是不出声的掉眼泪,混合着雨水,胡乱的流着。

    蓝阮等不到蓝湛的回答,心中陡然一坠,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都是个错误,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干脆转身去牵马,这么久了,魏婴也该等急了。

    蓝湛只是还在酝酿语言,他嘴拙,有些东西总是不用就容易生锈。他的嘴就是这样。可是看到蓝阮准备离开,他也来不及再继续构思脑海中的语言了。他拉住蓝阮,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可是蓝阮却有些不依不饶的推着他,“你快让开。魏婴还在等呢。”

    明明就会为难他,为什么要站在魏婴的旁边,为什么帮魏婴说话呢?他不如魏婴吗?

    想让蓝湛放开自己,却得到了一个更加呆滞的蓝湛,但是他钳着自己手的力度和拉着缰绳的力度都不是她能轻易挣开的。

    “我真的要走了,魏婴要等急了。你也快回云深不知处吧。”

    魏婴,魏婴,又是魏婴。鬼使神差的,他觉得只要堵住那张嘴就可以不用在听到这个名字了。

    蓝阮突然感觉到唇上一片温热,她讶然的看着面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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