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同卿书还在聊二姐夫被罚的后续,夫郎依偎在自己怀中静静聆听。
怎么转眼就变脸了?
腰间还有些隐隐作痛,李玉眨了眨眼,望着白卿书一头雾水。
夫郎紧紧抱着瓷枕,像是找到了安全感,脊背绷得直直的。
他瘦弱的胸膛上下起伏,言辞激烈,难得提高了音量:“左右我身子不好,妻主再去寻一个更好的郎君吧……”
男子都爱这么胡思乱想吗……
李玉不知夫郎的脑瓜里正在上演怎样的一场戏。
她挨着生气的白卿书坐下,对方朝旁边挪。
她再坐过去,对方又挪。
一直到夫郎挪不动了,李玉终是笑出声,身子压过去,在他光滑白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我的好夫郎,你怎么这般可人疼。”她充满怜爱的眼神仿佛要将白卿书沉溺在其中。
娶了一个心思敏感的夫郎,李玉不知其他女子是否会烦恼。
但看着卿书连小巧洁白的耳垂都染上薄薄的羞色,她发觉哄夫郎的过程还挺有趣。
她还未曾尝过当娘的滋味,自然期望这辈子能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没有,也不会强求。毕竟夫郎才是与自己到白头的人。
“卿书你看着我。”
李玉去拉白卿书的手,对上他的双眸,作出真心的保证:“无论发生何事,我李玉此生只会有你一人。只要你信我这句话,咱俩一块儿去面对日后的艰难险阻,不要轻易谈分离,好么?”
他信她。
原本还沉浸在自我猜测的怒意和被偷亲的窘境中,当妻主开口,白卿书便信了。忐忑的心情被安抚,变得柔软平静,他有些感谢起自己的爹爹。
白卿书到琥城之前很是犹豫。京城没了依靠,母亲死在牢中,何去何从?真要嫁给素未相识的那个李府三小姐?
文意劝自己去他的家乡生活,开个铺子做点生意。然而白卿书在闺中只知看书作画,赏月烹茶。文意是幼时被家里人卖掉,辗转到京城的,家乡反而是个伤心处。
其实他生气的时候,便是希望李玉一如既往地哄自己。妻主真的来哄了,还说出感人的肺腑之言,白卿书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李玉还握着白卿书的手,夫郎垂下头去,没有回应。
却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
她便也眉开眼笑,抱起夫郎上床歇息。
确实疲惫了。往日睡在夫郎旁边,李玉虽然没有真的同夫郎欢好,亲亲抱抱少不了,还要说些情话。
今夜她搂着白卿书,很快沉沉睡去。
白卿书听着她的呼吸声,抬眼打量妻主的面容。
隐隐约约瞧清的女子轮廓,抵着他头顶的下巴,离得很近的、微微开合的唇瓣。
他趴于李玉胸膛,感觉自己也是在她心上。
会过得好吧?他问自己,随即又答。
会的。
——
琥城人为了迎接岁首,除旧布新,拜神祭祖,还会逛逛热闹的春祭庙会。
庙会上有各式各样的活动与比赛,摊贩吆喝着卖茶果点心、年糕汤圆,繁华街道人来人往,皆带着喜色。
同碧螺庄的合作事宜基本谈拢,这日她们在店内处理完琐事,李家家主给府里人都放了假。
尤其提醒老早便坐不住的小女儿:“别总想着玩儿,今日带你夫郎上街逛逛。”
得了好友的托付,李家家主待白卿书很是照顾。
还用您说么。李玉得了准令立马开溜,挥挥手:“我早就打算好了!”
哦?李家家主失笑,老三成亲后倒是收心了。
李府最开始逛春祭庙会,都是一家人一同行动。
但李玉受不了她爹一逛便往那些出了新款式的首饰店成衣店钻,自家也有铺子,何必买别家的。
她不懂男子的兴趣,不爱跟着去,每回待了一阵便找借口跑掉。久而久之,李家正君便让李府中人自行活动。
“卿书!”
李玉跑到家门口,旁边停了一辆带了自家记号的马车。马车上,文意伸出脑袋道:“小姐快上来吧,都准备好了。”
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李玉让夫郎等等自己,飞快进了府。
还好阿涂拿着李玉今日要换的衣服赶来,正好同李玉撞上。
到附近厢房换好,出门上马车,李玉想在白卿书面前展示一下今日装扮,摆了一个酷酷的姿势,视线到了夫郎身上,反而被小小惊艳一把。
少年身着淡蓝色月华锦衫,衬得他肤色莹白,一条玉带将腰肢束得更细,让人看了便想揽住。他杏眸微阖,似乎在等待的过程中不自觉睡着了。
由于李玉上车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
“我怎么睡着了?”白卿书责怪自己。
李玉轻声道:“是我太慢了。走吧,今日有庙会,带你去瞧瞧这儿同京城有何不同。”
一行人坐着马车往前行驶,因为人实在多,到了街口就得下车走。
白卿书观察着周围的人。
有一家三口出来玩的,有同兄弟姐妹或好友一同逛街的,还有独自穿行在人群中的。好像同京城的人一样,都因为岁首放下心事,停下忙碌,共同分享喜悦。
不知前方发生何事,一群年约七八岁的孩子叫着笑着跑过来,差点儿将白卿书撞到。他们去的是正街,街道的人熙熙攘攘,不断流动。
担心夫郎这小身板儿被人群挤到,李玉牵起白卿书的手,面上带了点儿担忧:“别同我分散了,还是牵着走吧。”
这可是白天。
就这般在街上牵手,白卿书觉得旁边的人都在望着他同李玉,他试着抽回手:“要不,要不我拉着你的衣袖?”
文意是个吃货,见了街上的美食早就跑去买了,反正他家公子有人陪,兴许李小姐还觉得自己碍眼呢。他不认路,为免迷路,顺便把阿涂扯走。
李玉狐狸眼眯起,朝着夫郎勾唇:“真的不牵?”
“……”
牵,还是不牵呢?踌躇半晌,白卿书磨磨蹭蹭,终是不争气地将手伸给了妻主。
十指交叉而握,紧紧贴合,白卿书总觉得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傻傻地跟着李玉逛来逛去。
买了吃食,看了小玩意儿,竟然还有人举办比武招亲。不过那几个上去比试的女子压根没什么功夫,惹得众人发笑。
到了夜晚,灯火阑珊,李玉带夫郎赏夜景,在一处寂静之地停下。她和夫郎的手就没有放开过。
白卿书觉得腕上一沉,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剔透的翡翠玉镯。
“这是……”
他有些意外,转动了几下镯子,十分地合适,戴着也不累。这是照着自己手腕做的。
“这是你来琥城的第一个岁首。”李玉双眸灼灼,她望着白卿书。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这是送他的礼物。
提到礼物,白卿书忙将身上之物拿出来,送给李玉。他偏了头,夜色掩盖了他脸上的红晕,小声道:“多谢妻主,这个……”
这是他亲手,缝了又拆,拆了又缝,被扎了好些针眼,做出来的荷包。
针脚平整,花纹精致美丽。李玉接过荷包,她早就同夫郎说过不需要会针线活儿,可对方还是在忙活。
为了送她这个荷包。
打开荷包,里头竟然还有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几句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猛地抓住夫郎的手,欣喜,不,已经是狂喜。
这是夫郎第一次如此明显地表明心意。
“卿书,你也心悦我,是么?”
白卿书涨红了脸,轻轻点头。
“嗯。”
一句小声的“嗯”,却含有无尽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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