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当头,大地被烤的似乎都扭曲了。
王二狗和楚骄阳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的盔甲都卸了下来,只穿了一层薄甲。实在是太热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不一会儿,前边撒出去的哨探快马来报:“回禀殿下,回禀将军,前方二十里,就是老虎寨。末将等探马前去时,他们似乎已经收到殿下要派兵剿灭他们的消息,山寨里面此刻一团乱麻,三个匪首正在为了谁打头阵之事大吵大闹。末将以为,此时正是剿灭他们的最佳时机。”
“你这个小哨不错!”
楚骄阳听完,夸了那哨探一句,转头跟身边的王二狗问道:“将军怎么看?”
“就照这小哨说的办,让众将士下马休整片刻,饮进囊中的水,再一鼓作气杀他个措手不及!”
“好,就这么办吧!”
王二狗闻言立刻叫传令兵去传令。而且,他觉得,三千精锐士兵去攻打一个匪寨,实在是牛刀杀鸡,大材小用。
此时,距离楚骄阳他们出京剿匪,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京城周围大大小小的强盗窝子都被楚骄阳带人扫荡一空,不仅收获了许多匪首抢来的金银珠宝,还有收获了一千多身高力强的俘虏,在楚骄阳看来,这都是上好的兵员,带回去打散了放入军中狠狠训练几个月,便是一个能上战场的合格的兵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士兵们看楚骄阳的眼神。
以前他们对楚骄阳的是表面尊敬实则不屑的,但是这一个多月来楚骄阳带着他们同吃同训同杀敌,不停剿匪还从未败过,他们看楚骄阳便有了发自内心的服气。
军中自古就是这样,强者为尊,谁能带士兵打胜仗,谁就是军神。
虽然楚骄阳现在离军神还差得远,但她已经奠定了成为军神的基础,而这三千士兵,就是种子。
而老虎寨,就是这最后一处匪寨。
据说凶残的很,他们裹挟了附近所有村落的村民,上山做了强盗,抢劫为生,不从者就杀无赦。
这一点,早已从一路行来荒凉的村落显示了出来。
喝完水,休整完,太阳的热度降下了些许。
楚骄阳带着人在烤的滚烫的大地上,纵马狂奔,二十里的路程,不过片刻就到了。
到了山下,避开弓箭的射程,楚骄阳远远看去,发现寨子里安安静静,寨门两边的粗糙箭楼里,隐约能看见穿着简陋的土匪拿着弓箭在戒备,没有分毫哨探嘴里说的乱成一锅粥的模样。
王二狗立刻就怒了,抓来哨探就要质问。
被楚骄阳拦住了,沉声道:“与那小哨无关,他恐怕是被骗了。这个寨子,不简单,里面有能人!”
听楚骄阳这么一说,王二狗也反应了过来,暗道自己轻敌了,没想到这些小土匪里面还有厉害人物。索性没有酿成大祸,王二狗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在战场上一定要重视敌人,不可大意。
随后,就见楚骄阳忍不住露出兴味的笑容:“叫人去喊话,告诉他们,降者不杀!”
只是,楚骄阳这边的人还没上前去。就见寨门口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小男孩正在换牙,一张嘴就漏风,但是却十分聪明伶俐,一张嘴皮子说的又快又溜:“前面的公主听好了。我们大当家的说了,我们这些年劫富济贫,若非是那些狗官的不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也不想落草为寇。”
说到这里,小男孩顿了一下,摊开袖子看了一眼,又接着喊道:“我们大当家的说了,我们老虎寨都是十里八乡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平常劫富也是只劫八成,后来渐渐的就没有商队从这儿过了,大当家的就带我们种地。”
“兀那公主,你若是不信,就睁眼看看小孩儿我身上的穿着,脸上的菜色。我们若是真的做尽丧尽天良事的强盗劫匪,必然不会过得如此穷苦。寨子里更不会有小孩儿,你若是相信,就请公主进寨一叙。”
“老虎寨,大当家,拜上!”
小男孩又摊开袖子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了,小男孩甩了甩袖子道:“好了,我说完了。没了。兀那公主,你是答应不答应?”
王二狗立刻俯身劝道:“殿下不可犯险,臣恐有诈!”
楚骄阳点了点头,对王二狗的话表示赞同:“将军言之有理。”
还不等王二狗高兴,就听她又说道:“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二狗子,你觉得他们会造反吗?”
“不会!但是……”王二狗摇头,这些人要是想造反,就不会在京城周围落草为寇了。
“那本宫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既无生命危险,去又何方?”
王二狗就知道结果会这样,这位小公主,看着人又美又娇,实则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我陪殿下同……”
去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对面的小孩仿佛有预知功能一样高喊道:“我们大当家的说了,公主若是不放心,可差猛将陪同!”
“哈哈哈哈……”
看着吃瘪的王二狗,楚骄阳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坐在马上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让李兴陪本宫去就行,这里没有你坐镇,我可不放心!这个大当家的不简单,本宫就去会会他!”
楚骄阳下了马,在王二狗的强烈要求下,让人给自己穿上了盔甲,这才带着李兴进了山寨。
楚骄阳一路行来,发现这寨子里面躲了许多孩子,他们每一个都像刚才出来喊话的那个男孩一样,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他们躲在暗处窥探着楚骄阳,眼里满是戒备,仿佛一头头狼崽子,只要楚骄阳稍有异动,他们就要群起而攻,将楚骄阳和李兴撕得粉碎。
楚骄阳和李兴走远了,那些暗处的孩子们就走出来,远远地跟着他们两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两个。
等楚骄阳和李兴走到寨子大堂的时候,他们身后已经跟了上百个孩子。
龙虎寨的大堂是一个普通又简陋的土屋子,只是盖得高大宽敞了一些。
屋子里摆了几张条凳,这会儿,每个凳子上都坐着人,上首一张破旧的靠背椅上垫着一张虎皮,坐在上面的年轻女子恐怕就是这龙虎寨的大当家。
踏进了大堂,身后的孩子们没有再跟着,而是聚集在大堂门口不愿散去。
李兴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被小孩盯着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楚骄阳看着上首端坐的竟是一个女子,一条疤痕从左眼角趟过鼻尖来到下唇,看起来狰狞可怖。
“虽然大当家这里简陋,但是,本宫也不嫌弃不是?难道大当家的如此吝啬,连条凳子都不舍得让?”楚骄阳站在大堂中间,任由这些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她傲然不动。
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大当家的仿佛才刚反应过来,朝下面的人吩咐道:“还不快给公主殿下搬个凳子?”
她说话的语气不像她的外表那么可怖,听起来有几分温柔似水的感觉,但是声音却仿佛被粗粝的沙石磨过,沙哑难听。
条凳很快就被搬了过来,李兴帮楚骄阳擦了擦凳子,就听见大堂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不屑的嗤笑声。
李兴没理会,继续擦,擦完,甲页摩擦声中,楚骄阳驻剑坐下。
“皇家公主的架子就是不一般,坐个凳子都有专人擦干净。既然如此,怎么不到哪儿都背个更气派的凳子呐!”说话的人是大当家下首第一人,一个超级大胖子,看起来得有两百斤,说话的声音也大,一字一顿,声如洪钟。
“服侍殿下是我等的荣耀,与你何干!”站在楚骄阳身后的李兴语气不善地怼道。
“哼,好一条言听计从的狗!”
“你——”
大当家的看了一眼下首的胖铁头,语气淡淡地说了句:“铁头,不得无礼!”
“大当家的此言差矣。狗是人最忠诚的朋友,你这手下说我的人是狗,这是对他忠诚的礼赞,也是对本宫调-教手段的认同!”
李兴没想到楚骄阳会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看着远处那胖猪得意的嘴脸,心里更是难受,就见楚骄阳转头笑看着那胖猪道:“不像这位,远看以为是一条卧着的大胖狗,近看像一头趴着的大肥猪,定睛一看,这才知道原来是猪狗不如!”
“噗噗噗……”
李兴一下子喷笑出来,抿着嘴发出噗噗噗的笑声。
“砰——”
铁头气得一掌将身下坐着的条凳拍得稀巴烂,肥硕的身体站起来就要暴走。
却见大当家的站起身,走到楚骄阳身边,双手交叠,躬身行了一礼道:“属下不懂事,还望公主海涵。”
大当家这一拜,大堂中老虎寨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对楚骄阳怒目而视。
楚骄阳眯眼:“大当家的这调-教人的手段,还是要多学多看啊!更何况,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大当家的直起身体,这一刻,她觉得明明她是站着的那个人,但是仿佛楚骄阳才是真正居高临下俯视她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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