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骄阳骑马直奔太极殿而去,离殿门还有两丈远时,就叫人进去通传。
听到明珠公主求见,朝臣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知道她一个女人来大朝会上求见做什么。
有人想到楚骄阳以前的作风,还忍不住大摇其头,满眼的看不上,嘴里发出愤慨的谴责声音:“明珠公主实在太不懂事,大朝会哪里是她撒野的地方!”
老皇帝才不管朝臣的想法,听见宝贝女儿求见,忙不迭地连声宣见。
楚骄阳走进大殿,行了礼后,开门见山地说道:“金国八王叛乱,边军各为其主必然生乱。敢请父皇加紧下令大将军慕容建,趁乱进军,趁此时,打断金国一臂!”
楚骄阳话音落下,偌大的太极殿寂寂无声,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仿佛当楚骄阳这个大活人不存在一样。
轻视!
蔑视!!
无视!!!
楚骄阳站在太极殿的正中央,宛若牡丹的面上扬起笑容,脸色愈发平静,唇角的笑容更是比平时都灿烂了两分。
若是熟悉她的人在,便会知道,她内心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峰。
楚骄阳凤眼微眯,狭长带笑的眼角泄露出几分凌冽肃杀之意。
“明珠公主真是聪慧绝伦,大将军已经初战大捷,俘虏金军五万!”
右相钱雄开了口,在老皇帝说话之前打破了平静,整个太极殿顿时像活过来了一样,朝臣争相探讨。
“全部杀掉!”
这四字一出,大殿内又是一静,静过后是更加沸腾的喧哗。
“公主真是心狠手辣,五万人命,公主怎可说出如此狠毒之言!”吏部侍郎站出来,唾沫几乎要喷到楚骄阳的脸上。
楚骄阳甩袖:“妇人之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吏部尚书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就是看不上楚骄阳一个公主对朝政国事指手画脚,女人就该待在男人的后院,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朝堂之上,是男人的天下!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此时正是以礼教化蛮夷的好时机,若是将这五万俘虏送还金国,想必金国十王子必将感怀陛下的德行,而自愧退位!”礼部尚书老得牙都掉了,听了楚骄阳的话,忍不住出来掉书袋。
“那不如以后两军战阵,就派尚书大人去教化敌军,让他们放下屠刀,听从圣人的教导!”
说完,楚骄阳对着老尚书粲然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礼部老尚书竟从那两排整齐漂亮的牙齿间看到了森然之意,吓得往后退走两步。
“五万俘虏直接杀掉实在可惜,工部开山架桥,改道引流……皆需人手,不如将俘虏送入工部,让俘虏做些好事,也算是洗清罪孽。”
楚骄阳闻言缓和了脸色,多看了那人两眼,是一位工部的侍郎,这样的话还算有用,是个能做事的人才!
“大人说的不错!但是押送俘虏进京,途中靡费几何?需派军多少看管?五万士兵,看管的人少了恐怕会引起俘虏叛变,看管的人多了,边军战力如何保持?”
“这个简单,只需分批押送,一次押送千人即可。”
“那边境剩余几万俘虏每日所食粮草,从何而来?”
“……”
楚骄阳的问题,让那位工部侍郎哑口无言,红着脸低着头走进了朝臣队伍的最里面,沉吟不语。
楚骄阳知道,工部侍郎不是想不到自己说的问题,而是一开始就轻视自己,所以根本没有深想。
最后,老皇帝拍板下令:“传朕旨意,就让慕容建按明珠公主说的办,五万俘虏,就地坑杀!”
老皇帝旨意一下,楚骄阳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请战!”
朝臣还未来得及跳出来反对,老皇帝就第一个沉声反驳道:“不准!”
“父皇,边军戍边艰辛苦寒,儿臣愿意押送物资,代父劳军。值此两国对恃之时,必能鼓舞士气,连战连捷。”楚骄阳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继续请求道。
“胡闹!”
又是礼部老尚书,颤颤巍巍地跳出来训斥楚骄阳:“军事重地岂容公主殿下放肆,若是有个好歹,莫非还要分兵保护殿下不成。公主这不是去鼓舞士气,是去拖后腿!”
“儿臣愿立下军令状,绝不需边军耗费一兵一卒在儿臣的安危上,但有闪失也与边军无关。如果做不到,儿臣愿提头来见!”
楚骄阳跪在地上,面上果决地立下军令状。
“提头,公主殿下的头值几个钱?战场之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稍有不慎便是战败国灭,到时候公主恐怕就是不想提头,这脑袋都保不住了!”
又一位老臣跳出来指责楚骄阳不懂事。
老皇帝要看越说越不像话,还扯到灭国上去了。又怕女儿真的要去危险的战场,连忙道:“退朝退朝,有本之臣御书房奏对!”
说完在九重龙阶上给楚骄阳递了个眼色,老皇帝扶着陆海大太监走下了台阶,龙行虎步地往御撵走去。
楚骄阳站起身,跟在老皇帝身后,在朝臣的众目睽睽之下,面色平静地登上了属于皇帝的龙盖御撵。
朝臣看着楚骄阳只做寻常的面色,和并未出声阻止的老皇帝,纷纷凑到右相钱雄跟前,将他团团围住。
七嘴八舌道:“相爷,皇上如此偏宠七公主,恐怕是祸非福,我楚国朝纲之乱自此而起!”
“陈大人偏宠继夫人剩下的幼子,府上不也蒸蒸日上!就不必操心皇上的家事了!”钱雄只重权力,至于皇帝要偏爱哪个子女,宠爱哪个宫妃,对钱雄来说不值一提。除非宫妃和子女身后有能打乱朝堂平衡的势力。
“相爷所言差矣,所谓皇家无家室,上行下效,若皇上对待子女如此偏心不公,则朝臣百姓有样学样,则万家不稳,必要生事!”
钱雄对他们揪着老皇帝偏心眼的小事不放很是心烦,忍不住笑眯眯地怼道:“哦,原来萧大人府上宠妾灭妻原来是跟皇上学的么!但本相见萧大人说的义正言辞,私以为这必定是政敌无中生有的攻讦之言!”
钱雄一边往御书房走,一边将朝臣怼得退下一波又一波,颇有些舌战群儒的架势。
一轮过后,人精的众臣也都发现右相似乎心有不虞,便都识相地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
楚骄阳在御撵上跟老皇帝相对而坐。
老皇帝看着她坚定不移,非去不可的面色,忍不住又充满希望的问了一遍:“宝儿一定非去不可,那可是真正的军阵战场,刀兵无眼,若是……”
老皇帝住了嘴,只要想到可能会有意外的可能,他就接受不了,说出去就好像在诅咒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一样,老皇帝实在说不出口。
“父皇,慕容建一向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前的俘虏一概不曾上报,直接杀了。为此没少被朝臣用暴虐残忍的理由攻讦过,说他不配为大将军。但是如今却活捉五万金国俘虏,恐怕是早就生了异心。若他只是想为难父皇倒还罢了,就怕……”
说到这里,楚骄阳顿住,面色难看又说道:“就怕他要以这五万俘虏为条件,跟金国谈判,到时……我大楚门户大开,金军南下,直捣京师!”
“他敢!”老皇帝自认待慕容建不薄,以前那么多朝臣攻讦都被老皇帝扣下不表,要求换将的声音更是数不胜数,就连右相钱雄都多次提起此事,他都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理由打发了。
难道就因为他杀了慕容建的小儿子,慕容建就要叛国?
可是,若非慕容云霄那厮要伤害他的女儿,他怎么会对他起杀心?
老皇帝嘴上强硬,心中却有些惶惶。
但是听了楚骄阳的分析,他更不想让女儿去边关,贼子慕容云霄就是因为女儿而被处死的,若是让女儿去了边关,岂不就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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