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议婚姻小乔初嫁了，始得知乔倩为男儿

    “小姐，让奴婢为您上妆吧？”婢女茗儿站在一旁有些忐忑的看着穿着一袭浅红色中衣跪坐在梳妆台前久久没有说话的美丽女子。

    她其实是知道小姐心中不愿的。

    可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茗儿的眼中划过一丝苦涩和怜悯。

    茗儿叹自家小姐有倾国倾城之貌，翩若惊鸿之姿，经天纬地之才，然而却命途多舛，如今竟是要被迫嫁予他人为妻。

    听到茗儿的叹息，原本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美貌少女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她本为大将军乔蕤之女，无奈却是庶出。

    又因容貌秀美，与嫡出长姐乔玮并称二乔。

    她便是名动江东的倾城国色小乔——乔倩。

    “茗儿，为我上妆吧。”她吩咐道，声音清冷。

    “诺，小姐。”茗儿收敛心神，对着女子的背影行了一礼，便唤了另外一个叫茶儿的婢女一同为小姐上妆。

    这茗儿自小便是伺候在乔倩身边的，此时自然十分用心。

    她素知小姐不喜浓妆，但是今日便是小姐大喜之日，她们也不敢擅自为小姐画上淡妆，若是坏了事儿，她们的性命自然是留不得了。

    乔倩也并未难为茗儿和茶儿，只是一日而已，她还可以忍得。

    妆容她可以受得，却不知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时辰，茗儿和茶儿总算是帮乔倩画妥了妆容，穿上了做工精致的玄色喜服。

    一袭曲裾深衣绣着吉祥的花纹，衬着红色的下缘更显得乔浅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就在这时，几个中年美妇簇拥着一个满头银丝，面相慈祥的老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茗儿、茶儿见状，赶忙扶着乔倩站了起来。

    乔倩站直后，对着来人恭敬的行了一揖礼，淡淡的叫道：“母亲。”

    随即转向跟在美妇身后容貌更加秀美精致几分的女子，看着神色略显激动的她，轻轻叫了一声：“娘亲。”

    美妇对于乔倩问安的态度不以为意，同样矜持的点点头。

    而在她身后的女子却因为乔浅的一声娘亲而红了眼圈，又觉得在这样的日子哭泣不妥，生生的止住了含在眼眶里的眼泪。

    “倩儿，这是母亲特意为了你请来的福寿双全老人，专门为了今天给你梳头送福气而来。”美妇笑眯眯的拉着银发老妇人说道。

    这美妇不是别人，便是乔蕤的嫡妻，乔家大夫人，姜氏，姜夫人。

    乔倩唇角挂着浅笑，再次一礼，“倩儿多谢母亲。”再对着银发老妇人礼道：“倩儿多谢老夫人。”

    姜夫人满意点头，走过来仔细的端详着乔倩的妆容，随即点点头，“我家女儿的容貌不愧名动江东，果然是国色天香。素日里倩儿只爱淡妆犹如出水芙蓉，今日这般浓抹，却也雍容华贵。”

    乔倩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划过的一丝讽刺，状似害羞的嗔道：“母亲。”

    姜夫人见状，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却还是拍拍乔倩白皙的手背，取笑道：“好好好，我们倩儿这是害羞了，母亲再不说了。”

    随即，拉着乔倩走至梳妆台前，按着她的双肩让她端正坐好，“快来梳头吧，别耽误了吉时。”

    一番唱作念打之后，总算是将位置让给了被请来的福寿老人。

    慈祥的老妇人拿起梳妆台上的黄杨木梳，摸着乔倩散在身后的黑亮长发，笑眯眯的唱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头头尾尾，富富贵贵。”

    一直站在后面的乔倩娘亲，乔蕤的如夫人——林氏默默的看着，虽然唇角边还挂着笑，眸中却不时划过痛苦和内疚。

    乔倩端庄的坐在梳妆台前，不时从镜子中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眼角边的泪滴，乔倩也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却是不能出言安慰。

    在福寿老人为乔倩梳完头之后，姜夫人便吩咐茗儿和茶儿为乔倩挽发。

    这时，原本静立一旁的林氏拿着帕子擦干了眼泪，接过茶儿手中的梳子走上前来，亲自为乔倩挽发戴上首饰。

    乔倩仍旧静静的从镜子中看着自己的娘亲忙碌，直到她的眼角也开始微微的泛红，这才别开了眼。

    林氏没有嘱咐乔倩什么，她相信这孩子什么都可以做好。

    终于由林氏亲手为乔倩戴上凤冠放下珠帘，又仔细端详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姜夫人见状，检查一番没有任何纰漏，这才让茗儿和茶儿搀扶着乔倩往外走去。

    毕竟，若是乔倩丢人，他们乔家的面上也不好看。

    而从今天起，乔倩便是别人家的妻子了，再也不用呆在乔府中碍她的眼了。

    只可恨，她倒是有好福气。

    乔倩被茗儿和茶儿扶着，透过面前珠帘的缝隙，果见天色渐渐昏暗，已到了黄昏时分。

    想必，再过不久，前来迎亲的车马就要到了。

    由于这场婚礼比较特殊，又是在城池被攻破之后，乔家也不得不多思虑一番，办得极为低调。

    当小乔被扶着走到庭院中时，她的嫡长姐大乔也同样被婢女搀扶着走出房门。

    只是相较于乔倩的平静，乔玮就显得紧张多了，脸上虽不见泪痕，但是眼圈也是隐隐泛红的。

    看见乔玮出来，姜夫人便丢开乔倩不管，只管迎上自家女儿，毕竟大乔是要嫁给江东吴侯孙策为平妻的。

    “娘亲。”乔玮看见姜夫人忍不住委屈的唤了一声。

    姜夫人握住乔玮的手，没说什么却安慰的在她手上拍了拍，不自禁的也红了眼眶。

    乔倩默默的扶住走出来的林氏，不自觉的为她担忧。

    林氏微微摇头，不在意的笑笑，只是眸色中的担心却是更浓郁了一分。

    母女俩将对彼此的担心都深埋心中。

    此次分离，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再次相见。

    乔倩对于这个乔家没有什么牵挂的，唯独这个柔弱的娘亲，想到她离开之后，娘亲要独自待在这宅门之中心中就忍不住酸痛。

    门外传来鼎沸人声，很快便有婢女前来禀报，说是迎亲的人已经到了。

    姜夫人立刻命下人打开中门准备迎接今天的两位新郎，吴侯孙策和中护军周瑜。

    迎亲的车马前，孙策和周瑜站得器宇轩昂，一袭玄色为主红色点缀其间的喜服衬得二人俱是一表人才，然有“美周郎”之称的周瑜要更胜一筹。

    姜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受了两人贽礼便客气的迎了二人入府。

    虽然说这两人都是她的女婿，可是说到底他们乔家的两个女儿不过是战俘罢了，若不是昔日里夫君的些许薄面和乔倩的一番话，怕是连平妻的位置也无。

    姜夫人压下心中的叹息，总算如今的结果都是好的，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

    待到大小乔分别被各自的婢女扶出来之后，便交于各自夫君手中，由着孙策和周瑜分别扶着二女上车。

    姜夫人红着眼圈流着泪看着二人行礼远行，这才拿了帕子擦干净泪痕，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难过，剩下的全是得意。

    林氏垂了眸子，掩住心绪，随着姜夫人的脚步往内宅走去。

    乔倩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中，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茗儿和茶儿分别坐于她两边，两个小丫头都有些紧张，她们这就是陪嫁了。

    刚刚也曾偷眼瞧过小姐的夫君，真真是好颜色，让她们都觉得心中小鹿乱撞。

    也许只有这样出色的人才能配上自家小姐吧，只是……

    茗儿心中划过一丝隐忧。

    行过礼，乔玮、乔倩便被送入后宅，只待孙策和周瑜宴请过账下儿郎和参加婚礼的江东世族之后便可进入洞房。

    待到微醺的周瑜推开喜房的门，看到的就是一美人静静的坐在布置喜庆的榻边。

    面上的颜色被层层的珠帘掩住，看不真切，倒是更添了一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一直伺候在屋外的茗儿和茶儿上前给周瑜行了礼，领了赏钱，便被周瑜打发了出去。

    待到屋中只有两人之时，周瑜静静的看着盛装的美丽女子，犹记得几日前他与孙策上乔府提亲之时，这女子不卑不亢的说：“乔家女儿不与人为妾。”

    本是结义兄弟孙策起了结亲之意，说听闻乔家女儿好颜色，昔日又与乔公有旧。如今因为战乱而受流离之苦，若是有他二人帮扶，这乔家二女也算是有了依靠。

    他也无可无不可的应了，直到在乔家见到了这人。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是一眼便覆水难收。

    孙策因已有嫡妻，便在犹豫是否以平妻之礼迎娶大乔，他却已经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他觉得那个人值得，哪怕许了嫡妻之位，就算要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好。

    乔倩透过珠帘的缝隙看着那人因为醉酒而绯红的双颊，本就白皙的脸庞，因为那一抹红更添了几分惑人的本钱。

    直到那人似是忽然回神般，走上前来扶住乔倩的手臂，柔声说：“细君，让为夫为你卸妆吧。”

    乔倩垂眸，柔声应道：“妾谢过周郎。”

    周瑜扶着乔倩在梳妆台前坐好，他则坐于乔倩身后为她摘去头上的珠钗凤冠，当再次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之时，周瑜不自觉的看呆了。

    乔倩微微勾起了唇角，眼波流转间，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细君，我们早些安置吧。”周瑜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周郎，妾有话说。”乔倩按住了周瑜扶在她臂上的手说道。

    周瑜疑惑的看着乔倩，“哦？细君但说无妨。”

    乔倩定定的看着周瑜的眼睛，轻轻的说道：“妾，是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