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爱隔山海(十)

    说是不想杨九郎离开去上班串场,实际上张云雷发觉自己好像更爱看杨九郎回到这间不算大的病房里整理带回来的衣服,像是外套什么的直接放进衣柜里,会有很多玩具零食,虽然只是些补充维生素的看起来像味道也很像的软糖药片。不乐意吃药,如果是甜的糖那就另当别论。

    每次杨九郎回来盯着他忙碌成了张云雷的一种习惯,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习惯了丈夫的出差,回来时看见了人也不算多么欣喜,可看着他忙忙碌碌真的就是有一种打心底里升起来的归属感。

    好像这间不大的病房就是家,好像这个人真的就属于自己。

    杨九郎会在折腾东西的间歇里抽出空来揉揉他的脸逗他一下,非得惹得他臊红脸气得鼓了腮帮才会笑着继续去收拾,他好像真的很容易满足和高兴,只要逗的张云雷稍微一急眼儿他就能乐上半天。

    “我就长这乐模样!”他还得瑟呢。

    “真奇怪嘿,我怎么就看你那么顺眼呢杨九郎。”张云雷摸摸下巴感叹出这么一句,“你说你长这么磕碜。”

    “我妈说你是瞎了眼了你。”杨九郎大概是在揶揄自己吧。

    “……”这可真特么是您的亲妈。“哎不是,你妈真没反对啊?”

    “没有。我妈思想没那么封闭。”杨九郎手上动作顿了下,衣服全挂进衣柜,拉上行李箱拉链儿往角落里一推,拍拍手上的灰,脚底转弯儿往小几那儿去抽了张湿巾擦手,拖张凳子坐张云雷床边,“不都说了,我妈说让我替你考虑考虑。”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嘛。”张云雷的手指点上杨九郎的手心,戳戳。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张云雷停下不说了,杨九郎攥住他的手指眼神催促他说出下文。

    “我要你。”三个字,轻巧坚定,语气却平平常常就像吃饭时使唤人家给他夹菜一样。

    我说了我要这个,就一定得是我的,谁跟我抢我就跟他急眼儿。

    张云雷低头避开杨九郎投过来的热烈的眼神,“十米无水跳台的升天快乐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体验,我也再不想了。”低声笑出一声,手指在杨九郎手心勾勾画画,是一个“郎”字。

    “万一哪天二爷您腻了,那我不成了笑话么。”嘲讽的时候得用上谦词敬语,不然张云雷理解不了。二爷这两字儿一出,张云雷知道杨九郎又在变扭了,自家这小眼儿王八果然心眼儿跟眼睛大小成正比。

    “二爷的热度只有三分钟。你跟着二爷可两年快奔三了。”意思是要甩你早甩你了,哪还有你在这儿酸萝卜假充柠檬的份儿。“二爷虽然渣,好歹也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是吧,你看我这腿脚也跑不了,大不了你把我锁床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得了吧您,等会儿还控诉我虐待病人因爱生恨给我赶出去,我可不想出去喝西北风。”这指桑骂槐的,指名道姓的说他张云雷官僚主义公报私仇呗,有点恼了。

    “小眼王八你说什么呢你!我哪天不高兴了第一个先给你扔出去!!”声音嚷的有点大。

    “我去,又吵起来了。这俩天天这么折腾迟早得掰。”张鹤帆领着袋儿橘子站在门口和郭麒麟面面相觑,郭麒麟默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开条门缝怼进手机,“咔”一张。

    嗯,正常距离,无肢体接触,非限制级。

    大大咧咧把门一推,“舅!帆哥来了!”

    “来得正好,把杨九郎扔出去,快!”张云雷把手一挥只见成功接受指令的张鹤帆放下果篮就开始撸袖子。杨九郎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张云雷还没出来下一句霎时便哽在喉咙里,与此同时张鹤帆的动作也顿在原地。

    卧槽……夭了寿了,他这是看见二爷认怂了吗?

    九辫儿两人无声地对峙一会儿,张云雷败阵。佯装气愤叹口气,撅嘴把头往边上一扭不看杨九郎,“生气了,哄我。”

    杨九郎沉默两秒,“不哄,我也生气了。”起身,搬开凳子,开门,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张云雷颇有些震惊地看着杨九郎一溜行云流水的动作,疑惑又不解地用口型悄悄地骂句什么,具体什么张鹤帆没看出来,只知道二爷被跨了个字儿的师弟摆了一道现在焉头巴脑不知所措。

    “杨九郎最近脾气见长啊。”张鹤帆感叹一句。

    “第二次了。”张云雷阴沉下脸,也不说什么第二次了。“真是给他脸了……”

    “还不都是您纵的,现在是他管着您吃死您了!”小郭看够了戏,“滋溜”跑出门。

    就见自家舅妈翘着二郎腿坐门口拨拉着手机哼着歌。哟,还挺悠闲。“老舅真生气了他。”

    “你信不信,再过10秒他就找我了。”杨九郎对他一亮手机,“10,9,8……来了你瞧。”倒数还没数完电话就进来了。

    杨九郎清嗓,“喂。”冷冷淡淡。

    “我腿疼。”那边也冷冷淡淡的

    几乎是下一秒张云雷就看见杨九郎推门急匆匆的进来要按铃,张云雷先摁了他手狠狠往他手背上来了一下,“小眼儿王八!”咬牙切齿,十分用力。又抚慰似的摸摸,手背上红了一片,自己又心疼了。

    郭麒麟朝张鹤帆一挑眉。

    还是老舅会玩噢帆哥。

    是杨九郎傻。

    “你俩这天天这么闹,不腻味吗?”张鹤帆斟酌许久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杨九郎倒了水仔细掺热了拿着温度计量了才递给张云雷,张云雷满意地喝着水冲他眯眼睛笑。

    杨九郎看了眼张鹤帆,想了想,说“喜欢是百看不厌,但爱,是久处生鲜。”

    百看不厌是什么,是考试那会儿一遍又一遍的跟着这位师哥的磁带儿练那首《鹬蚌相争》,是在他倒仓回归后在他每一场演出时支个小马扎坐在侧目条里看他,乃至站到他身边。那什么又是久处生鲜,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后终于有一次他先低了头,委屈地扯他大褂低着脑袋喊他一声杨哥,是在台上一声又一声的九郎,是反反复复唱得那句“我的情郎”。

    其实搭档这么久,说有趣也不有趣,说无趣又颇有情趣。段子翻来覆去的说,那个郎字总是在他的嘴里被衬得百转千回。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新鲜感,不是跟不同的人做同一件事,而是跟一个人做不同的事。陪他喝茶嗑瓜子儿,陪他玩儿御子下棋,陪他量身形互相送褂子,陪他站在舞台上唱曲儿讲段子,直到现在,陪他康复等他出院。

    初心不改,恩情不负,良人永伴。

    “喜欢是百看不厌,但爱是久处生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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