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呢喃软语

    柳和薰长得娇滴滴,新月眼,纤柳眉,樱桃小嘴,瓜子脸,体态纤细,也算一位标致的美人,平日里她出游也总有诸多贵公子献殷情,这便让她心中胆气横生。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琼鼻皱皱,微微抽泣,新月眼里水光潋滟,半咬着樱唇,目光灼灼望着顾恩泽,低声软语得恳求:“顾郎,我好疼,你来扶我好不好?”

    又柔又软,还带了些丝丝媚意,尤其那句“顾郎,我好疼”情意绵绵又暧昧至极,似是在床笫之间的呢喃软语。

    她抬起自己的一手悬在半空,纤纤玉指弯成姣好的弧度,水汪汪的眸子期待得望着顾恩泽,等待着顾恩泽大掌将她扶起。

    香香本来还不甚在意,乍见柳和薰此般作风,心中一个“咯噔”,陡然脊背都有些颤栗:这位大家小姐真得豁得出去,比她还不矜持。

    事关自己,香香也没有了看热闹的闲心,她悄悄瞄了瞄顾恩泽的侧颜,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柳和薰唤得亲昵,难道与顾恩泽早有了私情?

    香香隐在广袖留仙裙中的纤纤素手紧紧抓着袖角,贝齿咬着唇瓣儿的一角,目光小心翼翼在顾恩泽和柳和薰之间来回巡视。

    柳和薰脉脉含情,一看就是情深似水;顾恩泽长身玉立,侧颜如玉,面色清冷,这是不喜欢还是另有隐情?

    “顾郎——”迟迟不见顾恩泽伸手,柳和薰两眼泪汪汪,潸潸欲泣,无视在场的几人就这么目光灼灼得望着顾恩泽。

    顾恩泽眉如墨画,薄唇微抿,面色波澜不惊,柳和薰唤了几遍他方凤眸半抬,淡淡扫过去。

    柳和薰见顾恩泽看过来,唇角荡开了浅浅的笑意,眼眸弯成浅浅的新月,正要开口轻轻唤一声,面上的表情却突然僵在了脸上。

    只见顾恩泽漫不经心得转身,气定神闲朝着香香走过去,对她不闻不问。

    “香香。”顾恩泽启唇开口,轻缓唤了一声。

    香香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还不清楚两人的纠葛,此时顾恩泽不理会柳和薰,也让她暂且放松了一刻。

    顾恩泽身姿挺拔瘦削,背影如松如竹,步子不紧不慢,一步一步都踩在柳和薰的心叶上。

    顾恩泽的语气其实很淡,如他人一般,清淡如水,无一丝缠绵情谊,可听到柳和薰耳朵中变成了温柔细语,她心中蓦然升出冲天的怒气和委屈。

    凭什么!

    她才是东陵侯府嫡长女,是顾恩泽御赐的姻缘。

    刹那,她猝然起身,一跃而起一下子抓住了顾恩泽的后襟衣角,望着顾恩泽回首淡然冷漠的视线,她泪流满面,抓着顾恩泽的衣襟哀哀欲绝道:“顾郎。”

    “松手。”顾恩泽半侧身,唇角崩成一抹直线,声音冷得如同三冬的霜雪。

    他眉心也蹙成一团,看着柳和薰的目光淡漠、陌生,隐隐带了一丝厌恶,这人不顾场合举止轻佻放荡,简直无有体统。

    柳和薰触及他的目光,心如刀绞,他不该这么冷,明明门前他望着柳和香的目光温柔缱绻,明明她才是他的妻,他的温柔应独属她一个人。

    柳和薰摇头,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顺着鼻翼交汇在她下颌,她哑声道:“顾郎,我是柳和薰,我才是你的妻啊。”

    “砰!”香香心头一悸,如五雷轰顶,全身汗毛倒立,连着发顶的青丝也似根根竖起,脸色瞬间煞白煞白。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代嫁,代这个东陵侯府嫡小姐柳和薰代嫁,可她从未想到回门这日便被人当面揭穿。

    柳和薰反悔了,她来和她抢夫君了!

    香香指尖情不自禁得颤抖,她额角沁着细细的汗珠去瞥顾恩泽,如果顾恩泽知晓了、反悔了,她该何去何从……

    难道她要回到东陵侯府,这个前世害她摔断腿,给她灌了哑药和毒药的虎狼之地?

    “放开。”顾恩泽面色清冷,像是没有听到柳和薰哀哀凄婉的表白,只垂眸扫过柳和薰拽着他衣角的指尖,菱唇微抿,凤眸半阖,矜贵凛冽,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柳和薰贝齿咬着下唇,咬出了一抹深深殷红的血痕,目光痴痴,她一手指着香香的方向,嘶声力竭道:“她不过一个乡野丫头,我才是侯府嫡长女,我才是圣上御赐的,你的妻!”

    “闭嘴!”蓦得,东陵侯沉声厉喝,面色阴沉阴沉,盯着柳和薰的目光冷肃渗人。

    柳和薰身子一颤,眼泪蓦然落得更快,却死死抓着顾恩泽的衣襟不放,痴痴得望着他,眉目低垂,眼含春波:我愿与君相老。

    “锵——”

    一阵寒光乍现,杀意凛然,石火电光间柳和薰“唰”得一下缩回了手,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扑通”一下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心有余悸得捂着心口,目光呆滞愣愣注视着顾恩泽的方向。

    顾恩泽从容淡定得收回佩剑,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慢条斯理得擦拭佩剑,眸色半垂,如玉侧颜倒映在光鉴的佩剑上,映出他冷冽的轮廓。

    “砰砰砰”柳和薰刚血脉都凝滞了,这会儿心脏才慢吐吐跳动了起来,她瘫坐在地上,自下而上明晰得看到了顾恩泽擦拭剑刃时的凤眸闪过的那抹遗憾。

    他在遗憾剑上无血,柳和薰战战兢兢抱着自己的右手,整个人都微微颤栗,他刚才是真得想剁了她的手。

    “还不快带她下去!”东陵侯看着软瘫成一团的柳和薰,朝着像是吓傻了一般的立在一般的东陵侯夫人斥道,目光阴沉沉落在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和薰。

    东陵侯夫人一个冷颤,蓦得回神儿,她忙躬身去拉柳和薰,可柳和薰吓得腿软了,她拉了几回柳和薰都毫无形象得委顿下去,东陵侯夫人苦着脸惶恐不安得抬眼求助东陵侯。

    东陵侯胸口剧烈起伏,面色乍红乍白,看着柳和薰的目光恨铁不成钢,隐隐厌弃,开口喊了门口候着的丫鬟:“来人,把二小姐拖出去。”

    “二小姐”一词让柳和薰拳头紧握,低垂着头泪流满面,妆容糊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埋在土里作个鹌鹑。

    东陵侯夫人和两个丫鬟架着托着,才将柳和薰托起来,半拖半拉将她拉出了正厅。

    柳和薰将面颊隐在东陵侯夫人的手腕下,双手死死掐着两个丫鬟的手腕,双目猩红,低低呜咽:她为何如此没用,在顾郎面前出了如此丑事,以后还以何面目见顾郎?

    偌大的正厅,异常安静,可以听到顾恩泽用手帕轻轻摩擦剑刃的声音。

    香香小心得吞了吞口水,再次想起了卫将军暴力嗜血的传言,翼翼小心得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望着顾恩泽的目光带了几分敬畏和后怕。

    他这般嗜血,她左前两夜还故意抢了他的被子,让他整夜蜷缩在床角,如果被他知道会不会被记仇?

    香香越想心中越是惴惴,觉得自己有些大意和恣意了,仅凭着前世生前模糊的记忆和这世顾恩泽一两个动作,便将他归类到心善好欺的一类,胆大妄为。

    她蓦得打了一个冷颤,觉得颈项有些凉凉的,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顾恩泽冷峻的侧颜,掐着指尖咬唇深思。

    顾恩泽泰然自若将佩剑悬在身侧,回身,面色不变,俊美如斯,眸中清淡如水,启唇朝东陵侯淡道:“抱歉。”

    东陵侯怒火中烧,心中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恨不得生死活剥了顾恩泽,却不抚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强扯着嘴角从牙缝中蹦出一句:“小女有失体统,欠管教,请卫将军莫怪。”

    “确实难登大雅之堂。”顾恩泽菱唇轻启,声淡如水,凤眸淡淡扫了一眼东陵侯,漫不经心道:“养不教父之过,侯爷也放下朝事,多操劳些家事。”

    “……是。”东陵侯胸口憋得闷痛闷痛,从牙缝中慢慢挤出一句。

    东陵侯背在身侧的拳头青筋暴起,若不是最近顾恩泽在朝中风光无二,若不是最近圣上有意给卫将军府几分颜面,他何至于此!

    顾恩泽像是看不出东陵侯的忍耐和气氛,他转身朝着香香的方向,目光微不可察有一丝柔和,轻道:“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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