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饭过后,靳磊一边收拾早起写的东西一边对杨兰芝道:“不用再接缝补浆洗的活计,我会想法子拿银子回来。”
按原情节走,这个时候杨兰芝应是怀孕在身的,不可再过于劳累。
原来的情节里,杨兰芝三年才盼来的孩子意外小产,整个人都颓败了,江氏也是在这个时候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媳妇,对杨兰芝的态度恶劣到了极点。
这个孩子是很重要,是靳家的一个转折点,也是让原身性情发生改变的契机,绝不能出事。
不过靳磊还是决定要在发现杨兰芝有孕之前就改变一点原身,对她好,不能让她觉得他是因为她有了孩子才对她好,因为孩子对一个女人好并不是真的对那个女人好,在他看来也很渣。
杨兰芝应了声是,等靳磊离开后,准备收拾昨日换下的衣衫去河边洗,刚走了两步,头便是一阵眩晕,她忙扶着桌角才稳住没有摔倒。
她心下暗惊,她难道得了什么病?家中现在的处境,她可是万万不能生病的!
“你要见我家少爷?”徐家下人看着面前隽秀的少年问。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靳磊,他离开家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去书塾,而是来了县城,敲开了首富徐员外家的门。
“是的,这位小哥,麻烦你通传一声,就说大河村的靳磊想见一见徐少爷,我带了他需要的东西。”
下人是听过靳磊的名字的,在吕丞县会读书的人不多,像原身这样刚念书不久就得了童生功名的少之又少,加之自家少爷对读书人格外敬重,依言转身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下人折身回来将靳磊请了进去,带着往一处院落去,边走边道:“我家老爷不在家,我家少爷喜静,靳公子最好长话短说,不要惹了少爷不快。”
“多谢小哥提点。”靳磊收回落在四周的视线,朝下人道了谢。
徐家果然富贵,雕栏画栋,亭台楼阁,还有好几处院落,连种的花草也都是稀罕的名品。
徐家早年是在府城做生意的,家境丰厚,只是徐老爷和徐夫人成亲十几载都未能有孕,徐老爷又是专情的,一直不肯纳妾,原以为后继无人,机缘巧合之下,徐老爷得高人指点,说是搬回出生地就能有孩子,徐老爷半信半疑的照做了,不多久徐夫人真的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一子,徐老爷高兴极了。
徐公子的成长期磕磕碰碰,多病多灾,但总算是长大成人,为人又聪慧,酷爱读书写字,徐家虽家境丰厚,又捐了个员外的官职,但在正经官员面前却是不体面的,徐老爷对儿子给予厚望,希望儿子可以踏入仕途,让徐家能一改门庭。
徐公子也发奋图强,埋首苦读,一举便考过了县试和府试,只等考过院试就能拿到秀才的功名。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徐公子在去考院试的途中不慎从马车掉落,摔断腿成了残废,就此断了青云路。
跌断了腿的徐少爷再也不愿出门,性子也变得阴郁寡欢,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成亲,徐老爷担心徐家断了香火,愁白了头发。
其实徐老爷的担忧并没错,原来的情节中,徐少爷在不久后就会轻生,留下徐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徐老爷痛失爱子不久后也病逝了,徐家若大的家产旁落他人之手。
靳磊想到这,眸光微暗,这承袭徐家若大家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家的远亲吴子初。
为何这摔断腿的情节这么熟悉?难道江氏和徐少爷摔断腿的事有什么关联?
“靳公子请。”下人将靳磊带到自家少爷院子外,就退了下去。
靳磊进了院子,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寒风呼呼的吹,他穿着单薄,已经冷得嘴唇都发了紫仍不愿进屋,远处站着两名下人,都是瑟缩着,一脸惧意不敢向前。
真是不想活的样子。
靳磊走向前行了个书生礼,“见过徐少爷。”
“你就是大河村那个神童?”徐少爷身形瘦弱但长得眉清目秀,只是眼神暗淡无光,整个人蒙着一层阴郁之气,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因是不常说话,他一开口声音也是沙哑的,还因太冷有些发颤。
靳磊回,“徐少爷,我叫靳磊,侥幸考过了县试和府试,未有功名在身。”
他的话说得很谦虚,徐天赐脸色微缓,问道:“你说带了我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徐少爷请看。”靳磊从袖中取出一卷写满字的纸,递了过去。
徐天赐颤抖着手接过,因手指冻得僵硬,好半天才将卷纸摊平了,原本打算随意扫一眼,可这一看就止不住了,一连看了两三张纸,眼中也有了一丝亮光,“这是谁写的?”
“是我写的。”靳磊今日天一亮就起来写了这几张纸。
徐天赐面露惊讶道:“是你写的?写得真好,跟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名家孤本都不差多少。”
“多谢徐少爷夸赞。”靳磊脸色平静,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得意之色。
徐天赐又对他多了一分好感,他将最后两张纸看完,意犹未尽问:“事情会如何发展,那个海灵最后怎么样了?”
“抱歉,徐少爷,我不能提前透露,但是如果徐少爷想看,我明天再写一些送来给徐少爷。”靳磊道。
徐天赐以前就最喜欢看书写字,又对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本子格外感兴趣,后来他废了腿,整日待在屋子里,也翻看过曾经的话本子,却对那些故事毫无兴趣了。
而靳磊写的这个故事十分吸引人,难得的勾起了他的兴致。
他当然想看,立即就想看,“你今日就写出来给我可行?”
“今日怕是不行,我要准备参加明年的院试,但家中贫寒,赶考的盘缠还未能凑齐,我除了温习学业外还得去抄书挣银钱,今日的时间都安排满了。”靳磊本就是为了银钱才来的徐家,丝毫没有遮掩,如实道来。
徐天赐是个聪明人,明白了靳磊的来意,他打量着面前俊秀的少年,见他衣衫单薄老旧,脸色也泛着腊黄,显然家中并不宽裕,但他背脊挺直,神情磊落,并无穷人的卑微怯弱,亦无书生的穷酸和傲慢。
靳磊的话说得直白,毫不加以掩饰,反而透着坦荡,比那些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的虚伪之人强许多。
徐天赐一则对他写的话本子感兴趣,二则对读书人有恻忍之心,三则看靳磊格外顺眼,当下便道:“你今天写出来,我付给你银钱,这样你就不用去抄书,银钱也有了,可算两全?”顿了顿他又朝下人命道:“去取些银钱来。”
下人赶紧进屋取了一锭银子出来恭敬交给了他。
徐天赐将银子递给靳磊,道:“这些银子就算付你的纸墨钱。”
靳磊并未客套,接过那锭十两的白银,拱手一揖,“多谢徐少爷,那我马上就回去写,傍晚的时候送过来。”
“好。”许久没有一件让他期待的事了,徐天赐眸中慢慢有了生气。
靳磊见到他的神色稍微放了心,一个人有了期待就不会有寻死的念头了。
而那几张纸不是别的是一本励志爱情小说的开篇。
靳磊在原本的世界就是一名网络小说作者,还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他思来想去,觉得目前来钱最快的还是写作,而且古代也有被称为话本和野史的书籍,这是早期的小说形式。
之所以来找徐天赐是因为徐家家境富裕,二则徐天赐爱好这方面,成事比较容易,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就是想知道徐天赐和江氏出事是否与吴子初有关?
“我要回屋。”靳磊走后,徐天赐朝下人道。
下人大喜过望,忙跑过去将他抬进了屋。
徐老爷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是问儿子的情况,“少爷今日如何?”
“回老爷,少爷原本待在院子里不肯进屋,小的们怎么劝都无用,少爷还发了火,不过后来大河村那位靳童生来找过少爷后,少爷就愿意进屋了,还主动喝了驱寒的姜汤,用了早饭。”管家回道。
徐老爷喜道:“姓靳的童生?可是大河村那位神童?”
“正是他。”
徐老爷仿佛看到了希望,挫着手道:“太好了,我儿终于肯善待自己了……那位靳童生和少爷说了什么?”
“奴才不知,靳童生给了少爷几张写了字的纸,少爷看过后让靳童生回去再写来给他,还给了靳童生十两纹银。”
徐老爷全然不把那十两银子当回事,只知道是靳磊让自家儿子发生了改变,对靳磊感激极了,“你是说靳童生今日还会来家里?”
“是的老爷。”
徐老爷想了想再问:“这靳公子家境如何?”
“挺贫寒的,家中只有一个寡母,他媳妇儿是杨秀才的闺女,成亲好几年都没个一儿半女,那杨秀才家也很贫寒。”管家把知道的说出来。
徐老爷心中便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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