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兄,你说什么?吴驸马掐死了自己的母亲?”李书明听到这个消息,惊得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
靳磊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谨慎的打开门看了看,见外面无人,这才关上门坐回去,沉着脸朝李书明点了点头。
他去问了那个百姓,根据百姓的描述,那个掐死断腿母亲的举人□□不离十是吴子初,事关重大,他不敢断定,便让那个百姓带着他找到了钱氏的下葬地,他让人掘开了坟墓,虽然钱氏死了一年多,尸体已经腐化,他还是认出来,那人就是钱氏。
他震惊不已,吴子初竟然掐死了自己的母亲。
回乡前,吴子初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当时他没有发觉出他有问题,现在想来,他的悲痛中还有内疚和心虚。
难怪原本一世好活的钱氏会突然死去,原来是被吴子初亲手所杀,可怜的钱氏,被儿子害得断了腿,又被儿子杀了,怕是会死不瞑目吧。
李书明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抽离出来,从未听闻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的他,声音都在发抖,“太、太可怕了,世上怎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想来他是觉得钱氏会拖累他,这才在中举后对钱氏下了杀手。”靳磊猜测道。
原本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他完全不必告诉李书明,但为了让李书明对吴子初和华阳公主有所防备,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李书明转惊诧为愤怒,“那可是生他育他的母亲,他怎么下得了手?简直畜牲不如。”
要都像吴子初这样,那他是不是也要将自己年世已高的祖母杀掉?可他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哪怕家中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他都从未动过这种可怕的念头,一个人若有良心,再困难的处境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至亲。
他越想越气愤,“靳兄,我们回京就去御前状告他!”
“李兄稍安勿躁。”靳磊安抚道:“现在华阳公主怀了身孕,吴子初正得圣宠,我们若贸然状告,怕是无法让吴子初得到应用的惩治。”
李书明反驳道:“一个杀害自己母亲的畜牲,不是人人得而株之吗?且我国律法严明,岂会放过吴子初?”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圣上最疼爱的就是华阳公主,他怎么忍心让公主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外孙有一个背负杀母之罪的父亲?”靳磊道。
李书明愣了愣,“靳兄的意思是?”
“皇上为了皇家的颜面,为了华阳公主,定会将此事压下,到时候你我这知晓此事始末的人怕是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状告不成得罪了华阳公主和吴子初,后果不堪设想。”
李书明听到这也有了迟疑,但他不甘心道:“难道就这样放过那畜牲?”
“李兄博览群书,因知‘引而不发,发而必知’这句话,我们并非要放过吴子初,而是要选最合适的时机揭露他,让他无处可逃,无人可助,我们都是有家室之人,总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畜牲而祸及家人自毁前程吧?这样不值得。”
李书明点了点头,“还是靳兄顾虑周全,是我莽撞了。”顿了顿,他又担忧道:“只是不知要何时才能寻到那个合适的机会?”
靳磊眸光深邃起来,“李兄放心,不会等太久的。”
半个月后,靳磊等人到达了京城,因一路舟车劳顿,都各回各府整顿休息。
江氏和杨兰芝看到若大的状元府邸,惊得眼睛都忘了眨,靳文更是满府上下跑了一通,又是笑又是跳的,惹得大伙笑声不止。
李书明那边因还未和青阳公主大婚,他暂时住在一处租来的屋子里,可尽管这样,王氏也激动得不行,东摸摸西看看,觉得什么都是极好的。
又半月后,李书明和青阳公主大婚,虽青阳公主不得皇帝宠爱,太子和太子妃等皇亲贵胄们也都例行参加了婚礼。古代与现代一样,参加宴会并不是单纯的吃吃喝喝,而是为了交迹应酬或者是塑造自己的形象。
有太子太子妃、状元府、华阳公主府的驸马等人物的加入,这场婚礼格外热闹。
宴席分为男女席,靳磊身为此次的新科状元,被太子邀请同席,因此也与吴子初坐在一席,吴子初为人圆滑,已经取得太子的好感,加之太子妃与华阳公主是闺中好友,太子对他颇为信任。
靳磊恪守本分,并未过于得意忘形,宴席过半,席外的笔墨朝他打了个暗示,他作势招手让笔墨过来,吩咐道:“小姐该饿了,让夫人带她去厢房喂奶。”
“是。”纸墨转身离去。
吴子初听到靳磊的话打趣道:“状元爷真是个好父亲,时时刻刻记挂着令千金。”
太子听到这话,拧了拧眉,状元竟如此妇人之仁,怕是难成大事,不堪重用。
“臣考中秀才时,得了儿子,臣考中状元时,又得了闺女,这两个孩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自是要多用心些的。”靳磊淡淡回道。
吴子初不以为然道:“古语说子女都是前世债,果然没错啊。”
靳磊没理会他的酸话,见杨兰芝已经抱着女儿离了席,他笑着饮了杯酒。
一路往厢房去,杨兰芝叮嘱,“紫苏,等下我喂小姐的时候你在外面守着,免得有人醉酒走错屋子。”
本来以靳家如今的家境,杨兰芝可以请乳母喂养女儿,可是杨兰芝觉得自己喂养与女儿更亲近,便一直自己喂奶了。
“是,夫人。”婢女紫苏乖巧应下。
“太子妃娘娘,您怎么了?”正在这时,前面传来一个婢女的惊呼声。
杨兰芝抬头看去,见一个年轻妇人倒在了地上,她身旁的婢女急得失了方寸,她带着紫苏快步向前询问,“太子妃娘娘她怎么了?”
“回状元夫人,奴婢也不知,太子妃娘娘说有些头晕便来厢房休息,谁知走到这就晕倒了。”婢女牡丹认识杨兰芝,急忙道。
杨兰芝将靳萱交给紫苏,蹲下身给太子妃号脉。
牡丹惊喜问:“状元夫人会医术吗?”
“会一点。”杨兰芝随口答了一句。
紫苏却忍不住夸起来,“我家夫人医术可高明了……”
“紫苏,慎言。”杨兰芝低声阻了她的话,她来京城后就一直谨言慎行,唯恐给靳磊惹麻烦,对身边的婢女也是严格教导。
紫功忙低下头,“奴婢失言了。”
杨兰芝没再责备,继续给太子妃号脉,半响后,她从身上拿出一瓶药来,一边和牡丹解释一边倒出一粒自己服下,“太子妃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晕厥,这是提神补气之药,为了安全起见,我先服下一粒,姑娘你瞧,我刚生产完,正在给我女儿喂奶,你且宽心便是。”
牡丹看了眼紫苏手中抱着的婴孩,信任的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状元夫人刚生产完,亲自在给靳小姐喂奶,也知道药是过奶的,状元夫人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她相信状元夫人的药没有问题。
杨兰芝给太子妃服下药,又按了按她的人中穴,太子妃缓缓转醒。
“醒了醒了,娘娘醒了。”牡丹高兴极了。
太子妃齐媛睁开眼睛,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揉着发痛的头坐了起来,“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刚刚晕倒了,多亏了状元夫人将您救醒。”牡丹指着杨兰芝解释道。
太子妃看向杨兰芝,眸中感激,“状元夫人原来还会医术,这次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太子妃娘娘不必言谢,只是娘娘身子亏损严重,还请多多休养调理才是,否则伤了根本,于娘娘有害无益。”杨兰芝劝道。
太子妃点点头,“多谢状元夫人提点。”
牡丹将她扶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道:“娘娘,衣衫脏了,奴婢扶您去更衣吧。”
“嗯。”太子妃朝杨兰芝道:“本宫先去更衣,改日再登门致谢。”
杨兰芝将手中的药瓶子递过去,“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补气益血之药,娘娘若再觉得头晕眼花,可服用一粒。”
“你先前就是给我服用的这个药?”太子妃接过看了看问。
杨兰芝道:“是。”
“好,本宫收下了。”太子妃站牡丹接了药,而后离开了。
杨兰芝也赶紧带着饿坏了的女儿进了厢房喂奶。
“当时娘娘晕倒,可把奴婢吓坏了,辛好遇到经过的状元夫人。”
“奴婢问状元夫人可会医术时,状元夫人谦虚的说只会一点儿,她的婢女忍不住夸状元夫人医术高明,也被状元夫人喝止了。”
“状元夫人在给娘娘您服药时,先自己服用了一粒,还告诉奴婢她刚生产不久,让奴婢安心。”
牡丹一边给太子妃换衣衫,一边述说着当时的情况。
太子妃看着桌上那瓶子药,笑了笑道:“为人谦虚,家风严谨,本宫早有耳闻这状元夫妇是谦恭实在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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