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远处出现一个模糊的小点儿, 极速向船舱奔去,那小点儿逐渐变得清晰,显露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太子不自觉一笑,示意船家且先停下, 等那女子到了他身边, 才发觉她不是苏霁,却眼生得很。
那宫女年纪不大, 身上背着个包袱,她大咧咧地一笑,对太子道:“奴婢是司药局的杏儿, 苏司药托奴婢给太子送行。”
太子不由得蹙眉, 杏儿这名字他是听苏霁说过的, 只问:“你们苏司药呢?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从未听说送行还能让宫女替代的,太子心中微微恼怒, 只是积在心中不发。
何况是这么重要的送行。
杏儿回道:“苏司药今日好容易得闲, 玩了一上午双陆棋,犹未兴尽, 便索性命奴婢来送行, 倒是没甚么要紧事。”
太子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气不打一出来。
“这是苏司药命奴婢交托给太子的, 说是给太子的惊喜,待船行至海面上,再打开这包袱,必有奇效。”杏儿只将身上的包袱递给太子, 道,“奴婢将包袱交给您,这任务便算完成了,奴婢先行告退了。”
说罢,杏儿不卑不亢地行礼退下。
太子闻言接过包袱,揣在怀中,一步一回头地走进船舱,最终站在甲板前,遥望着对岸。
可对岸终究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一个货夫卖着力气装卸货物。太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示意船家开锚。
船帆渐渐落下,像是一道灰暗的云朵,在汪洋的大海中,肆意前行着。
太子自回到屋中,打开那包袱,却见是几件半旧的女子衣裳,并几本常用的医书,太子思忖半刻,仍是不解其意。
“莫不是苏霁贪玩,一时将包袱错送了出来。”太子犹自自言自语,又看到那几条贴身的亵裤旁,有一张字条。
太子红了脸,小心避开苏霁的贴身衣物,双指轻轻捏住了字条,去瞧上面的内容:“我就在你身后!”
太子一愣,下一刻,仿佛有一双柔软细腻的手紧贴在太子的眼前,太子一下子什么也看不到了。
苏霁见自己计谋得逞,不由得笑出声来,转过身来,面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我在这儿呢!”
太子胡乱拨开了苏霁的手,不由得站了起来,道:“苏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可不是溜进来的。”苏霁提前声明,“我可是正儿八经得到了皇上的旨意,才进来的。只是我请旨请得晚,递给你的人员名单上还来不及写我的名字。”
“你可知此行有多危险?”太子俊眉紧皱,满是严肃地道,“南方诸县的疫病,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程度。而这病,俗名天花,三十年前也曾爆发过,那次以后,十室九空。登记在册的人口三有其一死在了这场灾祸中。”
苏霁听太子介绍三十年前的事,直感叹这天花实在厉害。在现代死亡率大概在五分之一左右,而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死亡率竟高达三分之一。
苏霁正欲回答,接过那包袱时手朝上,宽袖立刻下垂,无意间露出一段藕臂来,只是皮肤上多了些红色的点儿。
太子微微皱眉,问:“这是怎么弄的?”
苏霁讪讪地回道:“没什么……”
可太子直握住了苏霁的手腕,细细去瞧那红痕,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这痕迹,却像极了现下肆虐的疫病,只是又不很像。你手上的痕迹,比之天花要小得多,也淡一些。”
太子的神情不由得慌乱了几分,他思忖一会儿,终究还是褪下了苏霁的半截袖子,直看向她的胳膊,上面仍是这类红痕。
“因为这是减毒的天花。”苏霁回答道。
她所使用的人痘法,其实原理类似现代社会的疫苗,都是用减毒的病株感染人体,从而获得相应的免疫力。
只是疫苗是几千万个人中才有一两个不良症状,而她所用的“人痘法”尚很原始,至于说这不良症状的几率嘛……
那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可以肯定的是,比三分之一还是要低一些的。
“什么是减毒?”太子询问道。
“额……就是没有那么毒。”苏霁道,“种上后便获得这种病毒的免疫力。”
“什么是病毒?什么又是免疫力?”太子又问。
苏霁:……
“算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霁决定先不去给太子科普现代几百年建立的医学常识。
“你这身上的红痕,本宫倒是有法子消除。”太子亦不再追问,轻轻将苏霁露出来的半截臂膀遮住,面色微红地道,“只是……”
“竟还有消除的办法?”苏霁听了,倒是起了兴趣,不禁追问道,“什么法子?你倒是快说呀?”
太子抿了抿嘴,终究道:“须有一个内力极高的人,催发内力,将紫凝露涂抹在肌肤上。只是这个过程,须手碰肌肤,不着衣衫。”
苏霁听此,只道:“这有何难?等我下了船,去寻一个内力极深的女高手,为我涂上紫凝露,不就得了?”
太子摇头,道:“从来都是这紫凝露易得,而顶尖高手难得。本宫所说的高手,能炼化此物者,世间寥寥无几。除却已故的墨渊,江湖上也只有本宫与魏东陵二人了。”
苏霁听到魏东陵的名号,不由得怔住了。若是魏东陵能替自己涂抹药膏,恐怕母猪都能上树罢!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选,苏霁不禁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太子。
忍却一时尴尬,换得一辈子肌肤上没有红痕,这桩买卖好像不亏呢。
于是苏霁道:“太子殿下,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来试试?”
太子闻言,面色绯红,只是沉沉地看向苏霁,心中犹豫万分,终究道了一声“好”。
明明有十万分的不妥,可太子仍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面对苏霁的任何请求,他都仿佛无法拒绝。
太子静默地看着苏霁,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珍重与体面都是自己给的,他须得忍耐得住,即便亲近相处,他亦决不能行那不端之事。
“那便开始吧。”苏霁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太子去库房中取了半盏紫凝露,倒在巴掌大的铜制碟子中,端到苏霁的身旁。
太子轻轻地摘下苏霁腰上缠着的淡绿色宫带,一身绫绡便松松垮垮地堆在苏霁身上。太子瞧着苏霁的面庞,清咳了一声,从苏霁的左肩出发,将外衣退下,只剩一个肚兜。
太子慌忙避过视线,只听苏霁询问道:“肚兜还用脱吗?”
“不用。”太子干脆利落地答道,阻止了苏霁的双手。右手沾了些紫凝露,便轻轻地涂抹在了苏霁的手腕上。
冰冰凉凉的触觉,令苏霁觉得舒适,只是越涂,苏霁便越觉得那双手透着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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