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为何执意退亲?”晴姑娘听此,不由得一问。
“红尘万丈,皆是虚妄。经此一事,难道东陵还勘不破区区□□?”魏东陵眼中万千情绪,终化为一点烟波,随风消逝不见,“只求看在茅山掌门与玉林县主的份上,姑娘稍稍宽心些罢。”
晴姑娘抹掉眼泪,像是早已预料到此,讽刺一笑,她幽幽地从太妃椅上站了起来,步态婀娜地走出屏风之外,径直向魏东陵走去。
翠儿惶惶地看向晴姑娘,随即忙不迭地跟着出去,而旁边侍立的小丫头子亦是震惊极了,面面相觑。
待字闺中的小姐,怎么能面见外男呢?
唯有苏霁坦然自若,独自啧啧:哎,按照剧情发展,这么漂亮的镯子就要碎了。
苏霁还记得,这次推搡间跌了订婚信物翡翠平安镯,晴姑娘由爱生恨,初步开始黑化。
小丫头们见翠儿跟了上去,便也排在后面亦步亦趋,苏霁在最后面,大气不敢出一下,低垂着头只盯着自己手中的药盒。
晴姑娘走近,本来苍白的脸上隐隐显出羞红之色,水葱般寸长的指甲轻轻刮了他的脸,莞尔一笑,樱唇一张一合带出阵阵热气,轻轻地吹向魏东陵的锁骨,缓缓地道:“方才公子说,江左俊彦任我挑选,可是——江左又有哪位公子比得上魏公子呢?”
魏东陵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道:“请姑娘自重。”
晴姑娘恍若未闻,微微一笑,将胸前淡绿色的系带轻轻一拉,墨绿色的斗篷便随之落到地上,身上只穿一件半透明的纱衣,在日光的掩映下闪着淡淡的光泽。而少女的玉体在其中影影绰绰地呈现,别有一番朦胧之美。腰部盈盈一握,肌肤白皙胜雪,晴姑娘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就连苏霁都看得不忍移开视线。
旁边侍立的丫头大惊失色,这下就连翠儿都没了主意,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
苏霁仍旧淡定地偷瞄晴姑娘的裙摆,这就是传说中的月鲛纱不成?在书中,月鲛纱与黄金同价,薄如蝉翼,是京中达官显贵闺房情趣之一。
只是秋风瑟瑟,穿这么一点儿真的不冷吗?
“只要魏公子肯,妾随时都可以成为……公子的人。而茅山亦可倾尽全力助公子东山再起。”晴姑娘一双玉臂作势去搂住魏东陵的腰部,手中握着定婚信物,道,“这是那年公子下聘娶我时送的手镯,公子看看,可还记得?”
魏东陵低垂着头,一个巧劲挡住了袭来的双臂,也不去接那手镯,又往后退了半步,倒令晴姑娘措手不及。
就是现在!苏霁早已不动声色地挪到了离晴姑娘最近的位置,她一个箭步冲到晴姑娘双手的正下方。
正如剧情,在同一瞬间,晴姑娘拿着的镯子倏地下落。
可手镯并没有如预期一般碎裂,而是正好落在苏霁手中。
晴姑娘眼眶通红,急切地从苏霁手中夺过翡翠镯,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扯着魏东陵左边绣着暗纹的衣袖一角,状若痴狂,愤恨地道:“我哪里不如那个苏霁?为什么?为什么!”
苏霁吓得一愣,她乖巧地蹲在地下,一动不敢动。谁能想到,晴姑娘口中的苏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此刻,魏东陵已是退无可退,他拱手施礼,垂地而视。
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翡翠手镯应声而碎。
苏霁一惊——没想到翡翠手镯最终还是碎了。她随手拿起一片翡翠碎片,愣愣地盯了许久。
“公子以为剑山庄还是从前吗?”晴姑娘怒极反笑,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道,“御剑山庄现今内里虚空,先是《御泉剑法》被盗,后是江左三城易手,御剑山庄赖以维持的两大基石都失去了。你再拒绝我,不过死路一条!”
魏东陵状若未闻,仍旧端重自持地拱手行礼,道:“东陵告退。”然后便三两步便退出了房门。
晴姑娘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惨然一笑,虽处暖阁,牙齿依旧冷得打颤。翠儿急忙为晴姑娘添了一件衣裳,哭腔地道:“姑娘何苦?”
“明知大势已去,可我总还不甘心。”晴姑娘由悲转怒,最终化为一片平静,“只有嫁给魏东陵,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姑娘的苦衷我都是晓得的。”翠儿亦是叹息一声,又道,“那位医女,奴婢去给些银子封了她的口,姑娘放心,那女子倒也老实,医者仁心,不会随意乱说的。”
晴姑娘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幽幽地道:“你以为进了这房门,她还能出去吗?”
翠儿一时愣住,道:“这……”
“宣州医女行医不端,偷盗金银,被府上抓了个正着,人赃俱获。”晴姑娘冷冷一笑,“家丁将她打了一顿,便将她放了出去。可是她怎么会不见了呢?或许是心怀愧疚,投河自尽了吧。”
翠儿双手颤抖,道:“是。”
“像这种小事,倒不必放在心上。”晴姑娘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魏东陵见了我,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你说,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位魔女,究竟是有多美呢?”
翠儿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环顾屋内,却忽然大惊道:“姑娘,方才那位医女还在屋里,现下怎么不见了?她难道是跑出去了?”
“跑?”晴姑娘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十尺高墙,她能跑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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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苏霁偷偷溜了出来,一方面她瞧那主仆二人聊得火热,不便打扰;另一方面,她瞧着那晴姑娘可不是个善茬,心中总有隐隐不安。
“旁听完了这场好戏,是不是就可以交差了?”苏霁暗自思量着,这个世界既没有GPS导航,也没有针孔摄像头,自己一出一进,也见到了魏东陵,这任务不说完成的多么出色,但应该足以应付交差吧?
思索间,却见园子另一头,五六个粗壮的家丁手中拿着绳子、斧头等物什,为首的指着苏霁:“就是她!上!”
这一声倒把苏霁唬得够呛,于是便更加拼命地狂奔。
没几步,苏霁便跑得气喘吁吁,离那群家丁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却看有一人长身玉立,负手站在廊桥之上,恰在苏霁往前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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