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绵长无比，加西亚醒来时已不见白驿的身影, 只觉得丹田暖洋洋的。
她重新洗漱一番, 换了身衣服, 神清气爽地来到一层。
外门大陆竟然空无一人。
“清沅。”加西亚拿出修盟令牌，“南海岸清理完毕了吗？”同时拿出手机，飞快地刷起新闻来。突然，在看到某条置顶新闻的图片后, 她神情一滞, 手僵地滑进未接电话......102个。
妈妈*84
郑皓庭*10
郑元筠*6
......
手指点在“妈妈”两个字上, 加西亚一阵头疼。
她赶紧回了条短信，期望不会再一次迎来夺命连环call。
清沅：“师傅, 已清理完毕。外门弟子精神状况不佳, 我让他们回去修整了。”
“白驿还在不在？”加西亚又问, 再次翻回那条热搜NO.1。
一看还是官媒发布的，内容却是她和白驿在海边高空“拥吻”的高清航拍照片。
平心而论，拍得还算美轮美奂, 只是刚刚好把那0.5厘米的距离给错位掉了, 显得极为真实。
她往下一拉，评论里全是尖叫、祝福，“这营业牺牲大了。”
几里外，南海国际大酒店内。
清沅身旁, 韩启龇牙小声问：“师傅起了？”清沅点点头，又戳了戳他的额头，韩启的视线立刻开始躲闪起来,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清沅？”加西亚奇怪，怎么不回复。
清沅忍着笑，回道：“外门弟子不少染了疫病，白大夫正在客栈里帮忙医治。”
加西亚一听，立刻拐了个弯，向国际会展中心周边耸立着的五星级酒店飞去。那里早已经划拨给她，作为弟子的居所。
魔力笼罩整栋大楼，片刻后，她找到了白驿所在的房间，直接破窗而入。
室内，不止白驿，清沅、韩启都在。
床上还躺着个面如菜色的小姑娘。
“杨乐乐？她怎么样了？”加西亚没理其他人，径直走到床边。
这个小姑娘才12岁，少年班的天才，是她的重点培养对象。
耳侧传来白驿含糊的声音，“急性PTSD，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刚刚才让她睡过去，但睡得很不安稳。应当还处于创伤性再体验阶段，会在梦中反复出现害怕的情景。”
加西亚诧异地侧过头，见白驿嘴角破损，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你这是......”谁打的？
白驿还没说话，只听“噗通”一声，韩启单膝跪地，背后清沅的一脚还悬在空中。
“弟子知错，请师傅责罚。”韩启昂着头。
说是知错，满脸都写着“我没错！”
加西亚见白驿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问：“闹哪出啊？白医生是贵客，一边帮蓬莱弟子治病一边还要被打？韩启你出息了啊，以后都不称呼别人‘白眼狼’了，改叫‘韩启’吧~”
韩启还真没被人这么拐弯抹角地讽刺过，脖子一梗，冷冷道：“一码归一码，他帮蓬莱弟子治病我感谢他，但他...轻薄师傅，没打死他算我克制了。”
加西亚：“......”
白驿：“......”
剑修跟医修打，即使白驿还高韩启一个小境界，结局依然可以预料。
加西亚无语片刻，余光瞄到，白驿的耳朵尖似乎都在泛红。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那不叫轻薄？说就算轻薄也不该你管？
似乎怎么说都不对。
再加上，跟个蠢人解释这些，会显得自己也很蠢。
韩启这脑子究竟怎么长的？
清沅见加西亚眼中酝酿风暴，眸光微动，立刻说：“师傅别气坏身子~ 师弟虽然蠢了点，但难得一片孝心。要不，罚他抄100遍《基础物理公式大全》吧。”
加西亚点点头，“你监督吧。”扭过头，朝韩启挥了挥手，一副“赶紧给我滚，眼不见心不烦”的嫌弃样。
清沅立刻给了韩启一个眼神，揪着他退了出去。
白驿停下治疗法术，站起来，脸色看不出异样。
“你的弟子里，大概有60%的人需要心理治疗。有5%的人身体底子太差，染上了瘟疫。但症状比较轻，就算不管，也会慢慢在灵力梳理下排除病毒，喝几天药也就好了。”
“多谢！”加西亚早有预料。
她在无人区里跑了7天，早已实验过，病毒和细菌进入她体内以后，立刻就被灵力净化，那些弟子想来也不会差太多。
“修仙治百病”似乎是个更好的宣传标语。
加西亚转动手指思考着，闪电在指尖缠绕如游鱼。
白驿：“PTSD的治疗需要很长时间，你准备怎么办？现在全世界的凡人都快被你整崩溃了，心理医生已经供不应求。”
他所在的医院，普通门诊挤满了来看心理疾病的病人。院里医生们都在自修心理学，不然病人死赖着不走，严重影响医院秩序。
老院长三催四请想让他想办法，美其名曰：“你老婆惹的事，你来解决。”
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加西亚略去前半句，只听到了后半句：“全世界？那个直播我好像只威胁了国内的高层吧？”
外国人没理由上赶着撤销他们成熟的分级制度吧？
白驿无奈道：“国内播了以后，外国人一看，一向保守的Z国都敢直面惨淡的现实，没理由他们要认怂，就跟风也播了。但他们处理尸体的速度没我们快，东南亚那些国家已经没法看，放出来的画面更吓人。”
“嘶！”
加西亚算了算，“这都十几天了吧，那边成什么样子了？”
不是她没有人道主义精神，是实在撑不住。
“平均40度的热带地区，几千万尸体曝晒十几天，都快融成水了。当地政府正在向我们求助，但你还没恢复好，被会长给拦住了。”
他示意加西亚出去说，率先飞出窗户。
加西亚跟上。
“我国3个省的瘟疫，截止今天，已经波及了524万人，目前正在实现网格化隔离，局势尚在控制中。”
白驿当惯了郑元筠的秘书，知道加西亚现在最需要知道什么，徐徐道来。
讲完，发现旁边好像一直没有回音，侧头一看，加西亚正含笑望着他。
“？”
白驿脸色疑惑。
加西亚收起笑容，叹了口气：“白驿，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蓬莱？待遇比照你在修盟执法队的，提升10倍。我认真的。”
一万个弟子，也比不上一个白驿有用。清沅培养培养不比白驿差，但清沅没有在凡间深耕过。
郑元筠倚重白驿是有道理的。
“......我有师傅。”白驿面无表情坚持道。
“哎。行行行，我知道修真界规矩不可破。”
加西亚也就幻想一下。主要是最近事情多得已经让她有“长睡不复醒”的想法了。
“那你，还能呆多久？”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捅破那层窗户纸，然后把人留下来的想法。
最后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作罢。
是的，只是风险太大。
她的左右手不能和她有任何情感纠葛。
白驿：“会长只说让我保证你的安全。你睡着的时候他已经催了我三四遍。该走了......”
加西亚耳朵微动：“但你没走，是想等我醒了亲自告诉我这些？”
白驿脚步一顿，没想到加西亚冷不丁来这么一下，缓缓侧过头来。
加西亚的眼睛笑盈盈的，既没有羞涩，也没有压迫。
不等他回答，加西亚笑道：“既然没走，先陪我去趟修盟，我不认识路。”
说完立刻拽起他的胳膊，消失在了南海岸边。
简直是说一出是一出。
此去东海鹿吴山，足足有两千公里。
高空云蒸雾罩，在加西亚的空间领域内，白驿竟然没有感觉到多少风浪。
看了一眼拽紧他手腕的那只小手，他无比冷静地问：“你去修盟做什么？现在会长在首都，其他人都在各地帮助清理尸体。”
“查点资料。会长答应过我，给我开通隐秘档案的查看权。”
白驿微讶：“你要查什么？”
“轰隆——”连绵的雷声自前方传来。
他们停下了交流。
前方的云层渐渐密集厚重起来，闪电在乌云间穿行，撕扯出一大片光亮。
一场暴雨即将落下。
他们一头扎了进去，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加西亚立刻带着他垂直上升。
仿佛在海水中穿行，强大的阻力让他们的前进速度暂缓了一丝，但剧烈的破空声依旧呼啸在耳旁。
云层越来越稀薄，光照也越来越强烈，白驿被刺得微微闭上了眼。
忽然，金光大放，仿佛从海底浮出了水面，一片暖融融的平和寂静包裹住了他们。
白驿睁开了眼，神情怔怔。
他们已经突破了风云变幻的对流层，来到了平流层下层。
一个他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高度。
加西亚仿佛是刚刚超了个车，淡定地问：“你刚才问什么来着？查什么？”
“......嗯。”白驿惊讶于声音的无损传播和空气、温度的适宜，想到这可能是领域的神奇之一，便又不奇怪了。
“我想查查，几百年前鬼族和修盟的恩怨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驿一愣，瞬间了然，问：“你怀疑这和现在鬼族的入侵有关联？”
加西亚：“不是怀疑，是肯定有关联。你知道鬼族的存在和凡间的灵气是个什么关系吗？”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憋闷，清沅和韩启都被她追问过，没有一个人能给她一个清晰而有逻辑的答案。
白驿好歹是医学博士，难道没探索过生命科学的真谛吗？
事实证明，白驿确实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想了想，开口就放重鼓：“鬼族是灵魂在三维世界的投影，而灵魂应该属于另一个维度。”
加西亚霍然回头，哇啊哦，开口就如此劲爆，“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连她前世，也是在临终最后几年，才从人皇江寒陌的《空间圣魔导进阶指南》里窥探到一丝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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