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关于韩栖迟好不好骗这个问题, 问金恩在最准。

    《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在众人意料之中的爆了, 让大家意料之外同时也欢欣雀跃的是, 项目大爆。首播就刷新了TVN历年首播收视率记录, 上面直接发话只要收视率不掉下首播的数字，全组加奖金。李应福把这段话延伸了一下，通知大家只要能再上一个台阶，他给大家争取奖金翻倍。

    为了这句话，整个项目组陷入惨无人道的赶工，赶的金恩在来回收签名人偶的时候看到这帮挂着硕大的黑眼圈的人都心慌。她是撑着晚上休息吃完饭的时间来的，八点多开餐，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吃着饭，那表情比吃药还痛苦，惨的呀~

    签好的玩偶都堆在服装间里, 金在恩让跟过来回收玩偶的人都小心点，别去打扰那帮人，自己跑去找李东旭了。这位在保姆车上摊着呢, 也是近乎于死亡边缘, 他连续赶了三个大夜，三天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真的是站着都能睡着。项目爆了, 导演就越发的精益求精, 就怕收视率在后期掉下来，工作人员累，演员就更累。

    张在贤守在车门边坐在折叠椅上打瞌睡, 不敢上车睡是怕执行导演临时叫人听不到，也怕上车彻底睡死过去，反倒要麻烦李东旭叫他。更怕李东旭觉得他辛苦了，干脆不叫他，李东旭真做的出来。可李东旭比他累多了，他好歹还能在拍摄的中时不时眯一会儿，李东旭完全不能睡，睡熟了没那么容易醒，醒了也不好进情绪，还不如硬扛着，不然更耽误拍摄。

    金在恩走过去就看到张在贤裹着羽绒服缩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那样子着实有些可怜，也能看出来是真累。她站住脚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叫醒对方，犹豫中张在贤听到动静眯着眼睛望过去，没看清是谁就先问，是不是要准备了，等抬起头看到是金在恩松了口气，不是要开拍就好。

    张在贤以为她是来问人偶事情的，跟她说人偶都在服装间，他们签好就送过去了，所有演员签的都在那，说着要起身带她过去。金在恩连忙摆手让他别起来了，坐着吧，她不是来说这个的。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你们说的那个品牌我们已经签约了。”金在恩怕他不知道，补充了一句“是之前金胜大前辈跟我们PD推荐的品牌。”

    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的张在贤犹豫着说“我不清楚这件事，很重要吗？要不要我把哥叫起来，您跟他说？”让人特地跑过来说一声的事情，应该重要吧？

    连忙摇头的金在恩说不用“您都那么累，他应该更累，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反正事情是成了的，重不重要都成了，早说一会儿晚说一会儿没关系，今天中午签约的，现在说也算是晚了。”想了想跟他说“我们就别说敬语了吧，您还比我大呢。”

    张在贤笑笑点头说好，他确实比金在恩大不少，让金在恩直接喊哥就行。金在恩看他疲惫的样子伸手指了指服装间的方向，说她就先过去了。张在贤挥手跟她道别，看她蹦跶着跑走，心里想着小姑娘就是精力旺盛，又准备继续休息。转头一想不对，李东旭之前说这两天韩栖迟那边会来人拿人偶走，说是如果来的是金在恩自己刚好在拍摄的话，要他帮忙拖一下让两人见一面的。

    也就是说，品牌的那个合约很重要了？

    感慨生活不易的张在贤把睡迷糊了的李东旭叫起来了，跟他说金在恩来了说了品牌合约的事情，第一遍李东旭睡懵了，没反应过来。第二遍李东旭才清醒一点，问他什么品牌合约。这话把张在贤问楞了，他不知道啊。他这种随行的经纪人跟助理是一样的，涉及合约的事情没人告诉他，他如何会知道。

    等张在贤一个字不改的原话重复金在恩说了什么，这是第三遍了，李东旭彻底醒了。他想起了之前他和金胜大约见韩栖迟聊的那个品牌合作的事情，可依旧不是很懂，金在恩特地过来说这个做什么，合约签不签的，他们牵线成功就行了呗。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在恩出现了，李东旭下车想去找金在恩。张在贤拦住了让他在车上等着就行，他去找，万一金在恩那边还有事需要等，也他在那边等就好让李东旭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张在贤找去服装间的时候看到金在恩坐在门口，屋内有四个穿着黄色马甲正在给玩偶装盒的工作人员，脚步停了停叫了声金在恩，等她抬头看到自己后才过去，问她有没有空，还是要等这边装完，李东旭有事想找她。金在恩说得等装完才行，张在贤撸袖子想帮忙被金在恩一把拉住了，说是不用他帮忙，让那些人做就好了。

    “多个人搭把手不是快一点么。”张在贤不解的望着金在恩，这姑娘该不会是在欺负人吧？

    金在恩没想那么多，跟他解释“他们是计件的，一盒一块，哥上去是抢人家工作。”

    张在贤想说就这几千盒装完也就几千块，能抢人家什么工作？几千块够干嘛的，咖啡都买不了一杯。但金在恩拦都拦了，他也不能非要帮忙，就只能站着等。金在恩倒是想把自己的折叠椅让给张在贤，张在贤摆手说不用了。可张在贤这个哥哥站着没理由金在恩坐着，到最后两人都站着，站的张在贤感觉他们像是监工的，面前四个人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们就这么干看着不做事不满，弄得他总觉得这样不好。

    “要不，我给你们拿点喝的来？茶水间什么都有，你要喝什么？咖啡？”张在贤冲那四个人问“你们想喝什么？”没人搭理他，都背对着他继续手上的活。

    金在恩让他别麻烦了“他们听不见。”点了点自己的耳垂下侧“哥要是有事就先去，我这边结束了去找你。”

    张在贤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听不见，那边就有人叫金在恩的名字，两人一起转头，是孔侑的助理李永胜端着一盘一次性纸杯装的饮料过来了，张在贤连忙过去帮忙。饮料端过来了，张在贤才明白金在恩说的听不见是什么意思，他看到金在恩拿着手机一个个的去拍那四位的肩膀，给他们看手机再冲他们指着饮料做出喝的姿势。此前对他的话毫无反应的四个人一下子都笑了，还冲他比划着什么，发现他看不懂就冲他鞠躬。

    张在贤堂皇的回礼，一个没注意手上的果汁撒了，那几人张着嘴慌忙伸手，嘴里的声音是怪异的语调，张在贤更慌。李永胜一巴掌拍在他的背后，让他赶紧去拿纸擦擦，金在恩正摆手冲那些人表示没什么，别着急。屋里乱糟糟的，张在贤被李永胜赶出去了，让他再去弄几倍果汁来，不要咖啡，说是有人吃着药呢，不能喝咖啡。

    脑子里同样混乱的张在贤胡乱的拍着羽绒服上的果汁，跑去茶水间倒果汁，等回神才发现他倒了二十几杯了，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蠢，不就是聋哑人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深呼吸冷静下来，从桌上拿了六杯果汁准备回去，发现没托盘又开始找托盘。等他好不容易翻到了托盘在哪，因为他去了半天也没回去的李永胜来找他了。

    艺人们关系好，助理的关系就不会太差，又有一起加班赶工的‘革命友谊’，两人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

    关系好，问题就问的直接，张在贤问李永胜屋子里的那帮人是什么情况。李永胜说是孔侑跟韩栖迟推荐的，《熔炉》之后他们团队和听障协会一直就有来往，孔侑还有名誉慈善大使的身份呢。韩栖迟那边需要一些不复杂的手工劳动者，孔侑就给韩栖迟推荐了他们。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张在贤总觉得不太对，孔侑总不能见人就说他这边有手工劳动者，韩栖迟也不可能跟谁都说我需要手工劳动者，两边得多巧合才能提出这个问题。还在想要不要问清楚，就听到了让他意外的消息。金在恩是九龙村孤儿院的院长，她跟各个慈善组织都有联络，事情算是金在恩牵的头。

    “九龙村？江南的那个？”张在贤好奇道。

    李永胜说“就是那个，他们那地方号称是孤儿院其实什么人都有，孤寡老人也有，残障人士也有，贫民窟么。那地方是金在恩建起来的，所以她是院长。不过他们好像也没什么院长不院长的，谁有能力谁帮忙，院长就是个名字。”

    江南区，首尔最富的行政区之一，可就在江南区有一个众人皆知的贫民窟，九龙村。一首红遍全球的《江南style》，只有首尔人才知道MV里豪华奢侈的75层摩天大楼旁，就是赤贫的九龙村。九龙村穷的众人皆知，但他们偏偏生活在地价最高的江南区，政府一直没办法开发，就是无法敲定居民的补偿金。整件事说不上谁贪谁抠门，只是时代进程下的产物。

    村子里的房屋，采用胶合板、废旧金属、塑料布和纸板建造。连危房的标准都够不上，就是垃圾堆起来的房子。那个地方被首尔政府放置，市政都无视这里，连个邮政服务都没有，电话通讯更别想，有信号还要感谢他们好歹也是江南区的。要是有人不小心走到这里会错认为这里是第四世界的国家，或者是五六十年代还是赤贫期的韩国。

    张在贤即惊讶于九龙村，更惊讶金在恩在那建了孤儿院“不是，为什么要在那？那地方多乱！”

    “便宜啊。”李永胜笑他傻“还能是什么原因，那地方没人管，警察都不过去的，只要没死人。那就是个垃圾堆，谁会去啊，随便占个要倒的屋子只要不搞什么太奇怪的事情连房租都不用给。他们一帮人老的老小的小又没有收入来源，不去那去哪。乱的话也还好吧，夜路我是不敢从那走，但那边也不全是坏人，我去那边的时候，还看到有小姐给孩子们分拉面吃呢。”这个小姐就是另一种意思的小姐了。

    感觉自己像是在听故事的张在贤问他“真的假的，你去干吗？”

    “当然是真的，你想去也随时能去，那边连个正经的门都没有，说是房子弄的好点搞不好会被人抢，也不敢弄的太好。”李永胜很懂他为什么怀疑真假，他也怀疑过，不过“你去过就知道了，我是去捐款的，给孔侑哥捐，我自己捐了点我们家不要的衣服什么的。你家里要是有什么不要的零碎也可以捐过去，可乐瓶之类的都行。我跟你说，他们连自来水都没有，要去公共卫生间接水，要好多瓶瓶罐罐的。”

    张在贤都听楞了“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应该有不少捐款了啊，怎么还在那？”孔侑哎，那是孔侑！

    李永胜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我们呐，我是说你跟我，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你知道人家缺多少钱么，里面就没一个好的，一身病，捐多少钱都要拿去治病。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全副身家都捐进去，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把那个院子里的人弄出来，该去正规孤儿院的去孤儿院，能被公益养老基地接收的就往外送。但就这，还有很多人不乐意接收，做正经公益的人都穷的很，他们也养不起那么多。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吃饭，多占一张床都困难的很。”

    “有些人，就是一些女人。”李永胜给他一个眼神“你懂得，她们是脏病，没地方愿意接收，看病看不起，只能买止疼药硬撑，那真的是等死。我去过一次就觉得可怕，那么多人躺在地上要是不动，你真的以为是尸体。”远远的看到了金在恩，感叹道“我难得佩服什么人，那姑娘牛逼。”

    张在贤心里沉甸甸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知道的算少的，孔侑哥在联系人想看看能不能从别的渠道帮帮忙，纪录片或者是电影之类的，宣传出去，让大众知道或许能改变点什么。”李永胜摇摇头“我觉得难呢，算了，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能帮就帮一把，帮不了也就那样吧。”说着话对迎上来的金在恩笑“我那边还有水果，要不要给你拿来？”

    金在恩笑的没心没肺的“你带来的水果肯定是给孔侑哥吃的，我抢哥口粮会被我们PD骂的。”

    李永胜被她逗乐了，张在贤在边上听他们嘻嘻哈哈的说着怎么偷偷的瞒着上司搞小动作，觉得金在恩一点都没有李永胜说的那么惨。不对，金在恩惨什么，她那是善良。可这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善良，至少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善良。听听她的说的，她在跟李永胜说自己忽悠厂商计件一个十块，翻十倍呢，所以能弄出不少钱呢。

    善良个鬼啊！你忽悠人家还有理了？而且这种事还到处说？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是智障吧！这都赶上欺诈了！哪怕你赚的钱是去做好事，可那也是......算了。

    李永胜没待多久就要回去，孔侑那边也不能太长时间没人。他一走，能说话的就剩张在贤和金在恩，张在贤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金在恩就问他李东旭找她有什么事。张在贤说可能是品牌合作的事情，金在恩不解道那件事都签约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在贤也不知道，金在恩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以为两人没话聊了？才不呢！金在恩可能聊了。

    两人从晚饭各自吃了什么，再到剧组的盒饭是不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光聊吃的就能聊很久。久到因为张在贤一直没回去，李东旭电话都打来了。

    张在贤倒是想让金在恩先过去找李东旭，说是这边他守着就行。一贯没心没肺的金在恩却说不行，服装间不是谁都能进的，万一把什么道具或者衣服弄坏了说不清楚，而且这是她的地盘，她跟道具和造型组的人好打交道，张在贤不行。张在贤被她堵的没话说，都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怼他，说谁不行呢。可换个角度讲，金在恩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没办法跟道具组和造型组的人拉关系，双方都不熟的。

    电话一响，张在贤跟金在恩说了一声去边上接电话，电话里把他从李永胜那里听来的不知道是故事还是事故的话都告诉了李东旭，最后总结，金在恩短期内过不去，要不然李东旭还是先睡吧。他这边也先回去，等金在恩结束了，她过去找他们。

    李东旭同样被太过奇怪的展开弄楞了，含含糊糊的同意了张在贤的话，电话一挂回神了，立刻穿衣服下车，往服装间那边走。助理和艺人在半途碰上，李东旭让张在贤把那些事详细的再说一遍。张在贤知道的就那么多，哪还能更详细。最关键的是，李东旭问的那韩栖迟在这件事里承担了什么责任，这个问题，张在贤自己都不知道。

    最后，两人一起去找金在恩了，三人就站在门口，张在贤找了个去给李东旭倒杯咖啡的理由闪人，给他们两腾地方聊天。金在恩好奇张在贤跑那么快干嘛，转而听到李东旭问她，韩栖迟最近在忙什么。

    “人偶啊，PD在催各个周边赶紧出来。”金在恩脑袋往门里歪了歪“这些都是非卖品，要抽奖才行，所以要周边先卖出去，它们才值钱。”

    李东旭探身看了眼屋内，问她“人偶都是手工做的么？”

    “怎么可能，都是机器，PD要求的是统一的模板，光打样就改了几稿，手工的成本太高了，找高级的技师不合算，找低级的又没有机器出来的打样规整。”金在恩笑道“这可是我们PD的宝贝，PD说还是机器稳妥，人工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慢。”多少人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出几千套，机器几个小时就出来了。

    勾了勾嘴角的李东旭也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低头看着他原本觉得当的恨不合格的助理“我听说，你在九龙村有个孤儿院？”

    “那个啊......”金在恩笑笑“不能说是我有个孤儿院，是大家一起搭把手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能有个地方落脚。”

    李东旭垂下眼睑“韩栖迟也帮忙搭把手了吗？”

    “当然了，那地方就是我们PD找的，房子也是用的拆除的摄影棚的材料搭的。”金在恩可骄傲了“不是占便宜啊，拆除的建筑垃圾不是都要丢的么，我们是废物利用。”说起来就开心“你不知道PD多厉害，一分钱没花还赚钱了呢，用那些材料帮人修补屋子来着，超厉害！”

    能理解摄影棚要拆，也能理解拆除的摄影棚如果不能在循环利用，材料确实会成为建筑垃圾，但不能理解一些木板、垃圾要如何修补屋子的李东旭不知道要如何往下接。

    金在恩也不用他往下接，她以为李东旭是来问品牌合约的事情的，就跟他说合约已经签了，具体条款他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品牌方，至于其他的，她也不清楚。李东旭对品牌合约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更想知道，关于韩栖迟的一切。不过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先给金在恩道歉，为了此前他说金在恩没分寸的事情。

    让李东旭意外的是，金在恩毫不在意的说“不止哥一个人这么说，我确实有这个问题。”看他愣住，自己笑了“你又不是我老板，我老板觉得我没问题就行。韩栖迟说，分寸感是要求别人的，别人在意就让我躲远点，跟不在意的玩就好了。就像规矩这种事，腰弯到多少度才算恭敬呢，没意义的。”

    “韩栖迟说，在意我口无遮拦的人就算因为想从我嘴里套话接近我，时间长了也会漏出马脚，到时候不来往就好了。不在意的人压根不会觉得这是缺点，反倒会觉得我很好亲近，没什么坏心思。最讨厌的是中间派，觉得我没规矩，又想教我守规矩。我守不守规矩关他们什么事。这世上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为你好，他们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管好自己的就行了，别来管我。”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的李东旭，干笑望着金在恩“那都是韩栖迟说的？”

    “是啊，我们PD时不时的就会将一些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细细一想就很奇怪的话，可你要是再想想，好像又真的很有道理。”金在恩举例说明“比如，世上百分之八十的问题都能用两句话解决，你猜是哪两句话？”

    李东旭摇头说不知道，下一秒就笑了。

    金在恩竖起食指“关你屁事。”接着是中指“关我屁事。”两根手指前后摇晃，对笑出声的李东旭说“是不是虽然有道理但听起来很奇怪，可再想想，又确实有道理。”

    轻笑出声的李东旭说是“我好像能想象韩栖迟说这话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突然‘哦~’了一声的金在恩摩擦着手臂让他适可而止“人都不在你撒什么狗粮。”

    摆出无辜脸的李东旭说“我根本见不到人啊，联系她联系不上，短信也不回，她很忙吗？”

    金在恩想了想“跟忙不忙没关系吧，她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干脆就当没看见。”在这点上她还是很理解韩栖迟的“她要是觉得自己已经拒绝过你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你还找她又不是正事，她就会觉得你是没事找事，懒得回。可她答应了追求，又不喜欢你，说出去的话她就会做到，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到，就没办法回了。”

    李东旭挑眉做出惊讶脸“你还真什么都知道啊，答应追求也知道吗？”

    “当然了~”金在恩抬了抬下巴“我们PD什么都跟我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说？”

    “因为......”

    金在恩一顿，怀疑的看着他“哥该不会又想套路我？”

    “单纯的好奇。”李东旭笑道“在贤跟了我很久，哪怕不是他，是我关系很好的朋友，也不会到什么都说的程度。所以好奇是女孩子的关系都那么亲密，还是你们的关系格外亲密。”伸手指着自己“作为追求者，总要了解一下状况啊。”

    被逗笑了的金在恩假模假样的谦虚了一下“也没到格外亲密，但我们真的很亲密~”

    “那亲密的金在恩xi，能给我说说，我要怎么让韩栖迟回我信息吗？”李东旭苦恼道“我估计最近我都没办法跟她见面，拍摄太赶了。”

    这倒是把金在恩问住了，因为她怀疑“如果哥一直都是以追求者自居的话，她搞不好都不会回你信息。”看他不解，思索着要怎么解释“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虽然她号称要恋爱，但就是嘴上讲讲，放到现实里有人追她，她反倒会觉得麻烦。而且韩栖迟...”顿了顿“我们PD，她其实很在乎不要牵扯上人情关系，更喜欢把什么都算清楚的那种。”

    “你只是朋友呢，就当朋友相处，只是合作伙伴就是当合作伙伴相处，没有中间也不会混淆。”金在恩其实觉得韩栖迟在这方面挺古怪的“哥变成了追求者，可她身边没有追求者这个分类，你就变成了...灰色地带？”

    李东旭貌似听懂了，可又觉得不对“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不应该是助理啊，你应该是朋友不是么。按照她公私分明的分类里，你应该也算是灰色地带？”

    “我属于特例。”金在恩表示你不能跟我比“她觉得自己对我有责任，在这份责任结束之前，我处于什么地带都没关系。可她对你又没责任，你又不能跟我学。”

    “责任？”

    “嗯。”

    “什么责任？”

    金在恩表情一僵，扭脸不看他“总之，哥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但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帮忙，就像之前你来接人的时候，我找理由先走的那种，那种忙帮多少都行。”

    李东旭看她的样子知道这个问题问不下去了，那就干脆换一个“你觉得韩栖迟会很容易被骗吗？”

    扭回头的金在恩不明白他的意思，李东旭笑眯眯的望着她，也不解释。金在恩摸了摸下巴，关于韩栖迟容不容易骗还真不好说，她能给的答案是......

    “分人，也分状态。她平时还挺容易被骗的，但按照她的说法是，脑细胞要省着点用，无聊的事情就没必要动脑子，那种情况她就会被骗。对亲近的人也容易被骗，我之前跟你说牛奶的事情，她完全没有想过会被我骗了，所以才误会的你。可讲到做事，合约，项目之类的，她从来没被骗过。”

    李东旭抱臂思考，他是属于不用动脑子的亲近的人呢，还是无聊到不值得动脑子的人？这个问题太难，他也不准备问金在恩。

    李东旭把这个问题编辑成短信发给韩栖迟了，可惜的是，韩栖迟依旧没有回应，短信沉入海底，连个回音都没有。

    直到12月末，‘鬼怪’数次刷新自身最高收视率，李东旭的口红色号都上了热搜时，懂地狱赶工中得到半天休息的李东旭终于得到了韩栖迟的回复。哪怕回复的内容不太美好，但好歹也是回复了不是么。

    【我下午休息，想给九龙村的孩子们送点东西过去不知道方不方便。——李东旭】

    【联系金在恩。——韩栖迟】

    在等电梯上楼的李东旭看到回复时长出一口气，要是这招都不行，他就真的没招了。韩栖迟躲他躲的太干脆，他也真的完全没空去做别的事情，两人面都碰不到，又联系不上人，这还谈什么追求。去工作室堵人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就像韩栖迟说的，那就成骚扰了。

    李东旭抱着只要有回音，不管是什么回应，都好的想法，继续给韩栖迟发信息。

    【金在恩说她很忙。——李东旭】

    【那你就等她不忙。——韩栖迟】

    李东旭笑了，还真是韩栖迟会给的回答，按着手机继续。

    【拍摄很赶，我可能只有今天有空。——李东旭】

    信息传出去，还没等到对方的短信回过来，先等到了电梯开门，而门内正是低头按着手机的韩栖迟。李东旭一下就笑了，笑声让韩栖迟抬头，无语的看着他。

    “以现在的状况来说，我认为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也住在这里。”李东旭一脸严肃的表示，他没有堵门“这次真的是巧合。”

    无声叹了口气的韩栖迟走出电梯，对巧遇的男人说“那你要上去吗？在这里等电梯是要上去对吧？”

    经常演偶像剧的演员套路特别多，李东旭笑眯眯的说“我没有在等电梯，我在等上天的眷顾。”说完自己先笑了，笑对韩栖迟“怎么样，这个台词是不是很棒。”

    韩栖迟面无表情的说“我要吐了。”

    “要我给你找个袋子吗？”李东旭接上她的话。

    放弃挣扎的韩栖迟默默转身，对自然的跟上来的李东旭说“用捐献的招数追姑娘真的好吗？”

    李东旭说“不好，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接近那个姑娘了。”叹息着对姑娘说“如果我们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碰到就好了，那样我好歹有时间慢慢的靠近你，可正好赶上拍摄碰到，我的时间很有限。”伸手在空中画圆“感觉这里有个倒计时的时钟，时刻提醒我，一旦拍摄结束而我们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的话，那我们就不会有任何进展了。”

    韩栖迟脚步微顿，李东旭仿佛没看到一样继续说“同时参与一个项目的情况下，那个姑娘都是能躲则躲，连同事关系都没有了，你说，那个姑娘会不会直接就消失了？”目光柔和的看着抿嘴不说话的韩栖迟“要不然，你帮我问问那个姑娘，我是不是想多了。如果我想多了，那我就等拍摄结束，我不忙了，再追她。就怕，她到时候就真的把我拉黑了，你说，有那个可能吗？”

    停下脚步的韩栖迟憋屈的嘟囔“你好烦。”

    “对不起啊。”李东旭笑着重复“对不起。”

    韩栖迟更憋屈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道歉。”

    “我让你觉得烦，就做错了啊。”李东旭温和的笑着。

    这样的李东旭实在让人没脾气，韩栖迟对这种怀柔的套路就更没脾气了，可是“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没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别用这招来套路我，卖惨真的很不好。”

    “可我错了啊，喜欢上的人认为我在纠缠她。”李东旭轻叹一声“这怎么会没做错呢。”

    “呀~”韩栖迟都无奈了“别这样，真别这样。你想怎么样，你说，我认栽还不行么。”

    就在韩栖迟觉得自己再次被套路的时候，李东旭却认真的看着她，从未有过的认真“韩栖迟，你真的一丁点，完全没有，哪怕一丝好感都没有，只认为我在纠缠你吗？”

    韩栖迟定定的看着他，沉声道“你没有纠缠，但我也完全对你没有好感。”

    地下车库很安静，安静到彼此似乎可以听见似有若无的呼吸声。短暂的沉默过去，李东旭往后退了一步，面对韩栖迟，低头，微笑。

    “那么，韩PD，以后请多指教。”

    韩栖迟大松一口气，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太感谢了！非常！极其！超级！无敌感谢！”

    李东旭哭笑不得看着她“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这样我很尴尬啊。”

    “不用，千万不要，一点都不尴尬，我完全不讨厌你，真的。”韩栖迟超开心的“我没骗你，你真的很帅，你是我最喜欢的几个作品之一，超帅的。可我也是真的没办法......”

    “停！”李东旭伸手制止她“我并不想听一个姑娘如何不想接受我，我还是很有市场的，喜欢我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韩栖迟一愣，李东旭挑眉“干嘛，朋友关系的话，这样的话可以说的吧？”

    有些懵的韩栖迟点点头，李东旭笑了，轻松随意的那种笑，还耸了耸肩“追求么，碰到喜欢的姑娘总要试试的。可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强求啊，我们难道在拍什么电视剧么，我还得跟你生生死死的哭求？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不喜欢就当朋友好了，我追你的时候不就说了，当个特别的朋友，现在不特别了，还是可以当朋友啊。”

    李东旭上前一步按着韩栖迟的肩膀，韩栖迟视线不自觉的看过去，李东旭也不在意，随意道“大家还是同事，未来搞不好还会合作，别弄的那么尴尬。改天有空一起吃饭，当我跟你道个歉啊。”说着话手放下了，冲她挥挥手“那我先走，捐赠的事情我会让张在贤和金在恩联络的，没问题吧？”

    韩栖迟愣愣的点头。

    李东旭笑笑“那我走啦，有空再约。”转身，走人。

    韩栖迟依旧愣神中，愣愣的看着他走过通道，看着他拐弯，看着他消失不见。等人真的消失了，连个头都没回的消失了，她突然有种，追求什么的，该不会是她自作多情吧？哪有人这样喜欢人的，哪有人这么轻易就放弃的，明明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吧！

    这么浅薄的喜欢....李东旭，你个渣男！幸好老子没答应！本大爷真是太机智了！

    渣男？渣男靠在墙边苦笑，他要攻克的是堡垒啊，一点缝隙都没有的，每块砖瓦都赌的严严实实的，完全没机会。想要进入堡垒从外部是进不去的，只能等到对方自己开门，他得让对方开门，一开始用错了方法啊。

    太难了。

    可怎么那么让人有挑战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