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将他们的视线从我身上吸引走的,是神出鬼没的六道骸。
“你好呀小清隆。”
他身边跟着个与他梳有同样发型,右眼戴着骷髅眼罩的女孩,女孩表现得有些怯懦,在看到我后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躲到了六道骸的身后。
“库洛姆还没怎么和清隆说过话吧?没关系的,不用害怕,清隆很好说话的。”
虽然库洛姆一副明显不相信六道骸鬼扯的样子,但还是讪讪伸出手。
“那个、绫小路先生你好。”
她的手掌娇小又柔软,是那种非常标准的,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的感觉,甚至连握笔的茧子都没有一点。
本来在会场中交流着的人也因为我们这边的小插曲而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人对我的到来露出了显而易见厌恶的表情,有些则像库洛姆一样不敢直视我的双眼,更多的,像是泽田之前说的那样,对我的来到持有警戒之心。
“好了好了,寒暄什么就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再继续吧!”泽田拍拍手,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请大家快些入座,名牌都贴在椅背上了,这次请大家稍微遵守以下吧,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来排座位的。”
泽田坐在主座上,而我就坐在他的右手边,我正对面银发男人用一脸愤恨的表情看着我,像是要控制自己张口辱骂我的欲望一样,把桌上的点心塞满了嘴。
“别看隼人这样,其实他和你相性非常好。”泽田用唇语偷偷对我说。
“这次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那件事。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了。”
泽田正式讲话时的语气异常正经,表情也从温温柔柔好欺负的样子,变作了严肃而凛然,虽然唇角依旧上提,但他给我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从容与不迫似乎能识破所有的阴谋与诡计。
即便五分钟前,他还被一个小男孩施以暴力,也一点不能动摇他是这个会场……是彭格列之王的事实。
我是这里的门外顾问,也就是说,他也该是我的首领。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出点头,还没有六道骸显老,但从屋里这一群人的平均年龄来看,他也不算小得过分。
会来参加家族会议的,应该都是家族要员了吧?所以这个家族是有什么要员一起上任的机制吗?
因为他的认真,本来神情涣散的众人也或多或少正色了起来,六道骸露出了玩味的微笑,我对面名为“隼人”的银毛也把嘴里的东西一口咽了下去,他身边的黑发平头男应该是怕他噎了,用一只手给他顺背。
“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想最近占用大家的时间,不过实在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不能再往后拖了。
“大家,关于保护我们亲爱的门外顾问,绫小路清隆先生的事情不可以再往后拖了。”
说完,他再一次将脑袋转向我,温柔地对我笑笑。
呀,突然就密鲁菲奥雷、保护我什么的,我真是完完全全在状态外呢。
之前那么冠冕堂皇地说着“同情我”什么的,是为了现在埋伏笔么?套路我呢,怎么一个两个都和黑子一样那么腹黑呢。
4
一双双仿佛能透过我的躯体看透我灵魂的眼睛同沢田纲吉一样齐刷刷地看向我,无形中给了我一种压力。
让我不禁反思,我这个普通的、连记忆都残缺不全的可怜男子高中生为什么要坐在这个明显就不是我这身份该出现的场合里,周围环绕着年轻的、如狼似虎的黑/手/党们。
但这个时候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呃……你们要对我做什么”的表情实在也太过晚了,而且有一种刻意做作恶心人的嫌疑。
“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啊,清隆现在很危险,所以即使基于之前你给予我们的恩情,现在到了我们返还这份恩情的时候了。”
“即使我并不在意?”
“即使你并不在意。”
【我管你在不在意,我在意就行】他用表情向我诉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泽田投向我的目光含情脉脉的。他的眼睛是比常人颜色稍淡的琥珀色,认真看着人的时候,总能让人一下就不小心陷入那灵动的蜜色沼泽中。
“那个,这是绫小路和阿纲之间的秘密小游戏吗?”黑发平头男对隼人说着悄悄话。
“切,我怎么知道,一整天就摆着张臭脸,谁知道他在想啥。”
隼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并没有多克制自己,我想以这房间里人的敏感,应该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谢谢指点,我脸原来很臭啊。
“那请问密鲁菲奥雷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呢?”
“你在装什么傻?!”隼人对我不咸不淡地态度很生气,直接双手捶桌站了起来。
“隼人。”泽田一把扯住了我的手,用眼神暗示隼人坐下,“你知道清隆也不容易。”
“抱歉,是我冲动了。”
虽然他很听泽田话地坐了回去,嘴上也算是诚恳地道歉了,但他的目光要是能化作刀子的话,我早该千穿百孔了。
我都怀疑泽田是故意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是不想让我从他那里至少了解一点情况。
“密鲁菲奥雷的首领白兰想要研究你身上的秘密好多年,本来最近大概是最好的机会了,但你突然曝光在媒体上让他措手不及,现在大约已经在考虑其他的办法了吧。”
“你觉得这是件好事。”
“当然,一个人曝光度越高,想让他凭空消失就越难。你突然走到聚光灯下,给了我们足够的反应时间。当然,对于白兰也是个缓冲期吧,他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几天,我是如此推测的。”
“这是高圆寺的主意。”
“在认清事态后一下做出这样的判断,他果然是个特别的男人啊。”
虽然泽田摆出了早知此事的态度,但那思及高圆寺的一瞬间露出的头痛表情,还是表现出了他对高圆寺的认识以及这男人的奇妙。
能让世界第一黑/手/党的教父露出这种微妙表情,大概算得上高圆寺这奇妙一生的许多个壮举中排的上名号的一个了吧。
而能让这样的男人“打点好一切”的那个“我”就更是个神奇的存在了。
明明“我”应该从很久以前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了吧?
“你和高圆寺有什么利益纠葛吗?”
在所有以前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变得有趣的时候,他却说我变得平庸了,没有为现在的我而虚情假意,非常坦诚地追求着“我”。另外,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用调笑的语气说着为我打点好了一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奇怪。
不过以高圆寺是出于帮助我的目的才让我出道来说,平田的证言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他在我面前明确表现出了“背叛”高圆寺一行的行为,说是要坚定站在我身边,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可这样看来,他不是没有坦诚地说着谎话的嫌疑。
有一种可能是高圆寺平时就用暧昧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据平田所说,他们对高圆寺这个男人的了解也就是普通同学的程度,离搞清楚这个迷之男人在想什么这种事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都知道高圆寺的意思,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合起伙来诓骗我。
平田是用来刺破我之盔甲的茅。
用温柔的语言,暧昧的神色,温暖的血液将我的空白填满,以此来动摇我的内心。类似这样的作战计划。这下他身上矛盾的地方也有了解释。
他也是个不输于高圆寺的危险男人,能够强迫自己对一个本来厌恶的人诉说起一往情深,甚至表演到最后沉浸于角色中,自己都开始与自己互相矛盾了。
平田是个偏激又不好相处的人。与高圆寺的不好相处不同,高圆寺是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永远搞不清他下一步会如何行动。他的自主观念异常强烈,可能会有极其坦诚的大白话把事实告诉你,而自己则毫不行动,也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跑到你身边来凑热闹,做到一半又能毫无负罪感地中途放弃,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平田的行为则是可以预测的,但很多时候,我觉得他会做出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超过行为来。
一个是对自己的行为没有自主限制,一个是对自己的精神没有自主限制,不管哪一个都非常麻烦。
还有一种可能,高圆寺对两方都有考虑,顺手卖几个人情再坐收鱼温之利的狡猾男人。他深知黑/手/党的危险,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曝光了我,以此来“保护”我。对曾经与“我们”是同学的那群人,他又做了另一番解释,让他们在有限的情报中陷入误会,而不管如何我和他的接触也不会少,他总有机会能找出找回“我”的办法,还能趁机把我滑稽的样子一览无遗……
他追寻“我”的身影许多年,不差这一两个月。
而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的最终结果都是帮到了我,他永远不会亏。
平田在他满嘴的谎言中,有一句话说得十分中肯——高圆寺是为了自己兴趣而行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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