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居酒屋中的修罗场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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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是个重视同伴情谊的女人。

    同伴是她的无法割舍的羁绊,是她悲伤时的依靠,是她孤单痛苦时的心灵寄托。小时候她以一种随大流的可悲姿态依靠在我、们身边,我几乎可以想象她被带走时痛苦的挣扎和临近死亡时发自灵魂的□□。她现在能这么平和的对待我,对待曾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她是已经看开了,或者,她也找到了新的“依靠”。

    也许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现在我还要再说一遍,零是广义上的美人,她怀念过去时露出的浅浅微笑已经再次引得草薙的瞩目了。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之前怎么都没注意过呢?”从门口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伴随了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接着走进来的是一个打扮居家随意的男青年,纯白的体恤已经洗到没有弹性,外批了一件宽松的夹克,身下的牛仔裤倒是少有地不符合潮流的干净,他杂乱的黑发长到可以盖住脖颈,蓬蓬松松,看起来不像是被好好打理过的。

    坐在我身边的零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收起了笑脸,也不再说话,只是将身子微微侧过,刚好是门口看不见正脸的样子。

    我可以认定这是是她认识的人了。

    “人好少啊……”他边说着边走到我们边上的一个座位拉起椅子坐下,草薙也对行了个注目礼。

    注意到这边来了新的客人,八田赶忙将菜单递交给了厨房,以极其专业而富有经验的笑脸给男青年递上了菜单。

    “客人要来些什么?”

    “噢,来杯苏打水吧。”男青年先报上了饮料,才开始翻看菜单,“再来个鳗鱼饭的套餐吧。”

    “好的,”八田将其记了下来,“还需要些什么吗?”

    “甜点就来一块提拉米苏吧,这个请帮我用可爱点的盒子装起来。”他将菜单还给了八田,又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真奇怪,你们店的环境不错啊,怎么人这么少?还就你一个招待?”

    八田手捧菜单挠了挠头,“这个啊……平时生意高峰还要晚一点才能到,至于我,嗯、其实还有一个兼职的的,只是他今天到的有点晚了。客人如果你没什么要的了,那我先去准备了!”

    “嗯,我就问问,你随意。”

    接着八田像是由此连想到了什么,一边走向厨房,一边以只有他自己(还有听力不错的我)才能听清的音量念叨着“木之本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平时是不会迟到的啊”。所以说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对不交恶的相熟者很有利但嘴巴也不小的人。

    “啊,一个人来居酒屋果然还是有些寂寞啊。”邻桌的先生摇着手指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下次带零来好了,这里的环境还挺适合约会的……”

    哦。

    我十分配合地看向了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直白的目光,年轻的女医生面上有些羞涩,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抓住了裙子的下摆。说实在,我也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她这般小女生(恋爱方面)形态,不过这样看来,我应该是不和邻桌先生是旧相识,要不然别说他会认出我,零也不会避讳。

    还在甜蜜的时期,才交往没多久?

    原来被自己的新恋人发现自己和男子高中生孤男寡女边靠边坐在灯光昏暗的居酒屋里,就算是看过不少大场面的零也会不好意思啊。

    ?

    她还没对我解释我为什么现在比她小呢,是因为药物原因还是跟着尊者的原因呢?

    5

    女人总是忘不了那个第一次扣动她心房的男人,逝者如斯夫,当初的翩翩少年郎的身影,永远也不会在她脑海中淡去。况且有些人就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歌,初闻惊艳,长闻习惯,时间久了,再也找不到了,觉得可惜,更是把脑海中烂熟的旋律一直重复重复,直到再一次的相遇,再一次的惊艳。

    红颜易逝,而他还是那位翩翩少年郎。

    也许我该问问零,不介绍一下吗?好歹这可是我现在半个监护人的男友啊,也算得上我的半半个监护人吧,我有权知道。

    但她现在很明显不想说,就算说了,在这不算热闹的店里,和当事人那么近的地方,也难免会平添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零突然摇了摇头,叹气道:“唉——篠山你犯不着这样偷偷跟来,你大可以跟我说。”

    “嗯!”男子,也就是篠山一个激灵,以十分做作而僵硬的姿态扭头看向零,他的脖子几乎在咔咔作响,“零你也在?真是好巧啊!”

    零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呵呵,好巧好巧……”他用余光微微瞟向我,随意地提起了:“嗯?你身边这位小哥是?”

    没等零说什么,我率先站起来向篠山伸出了手,“绫小路清隆,零姐是我的收养人,请多指教。”

    零是个护短的人,我在她的“短”之内,所以她信任着我,她的眼睛可以看透一切组织,却无法看透人心。但我不清楚他亲近之人是怎么想的,他虽看着不修边幅,但干净的衣服和身上若有若无的酒精味足以证明他对零的认真,他大可能也是个护短之人,不过我是不会在他的“短”之内的。

    他大可以把我认作是威胁,但他看我的眼神却未透露分毫这样的意思。探究与疑惑,仅此而已。

    慎重冷静而适合成为零恋人的人,他们身上有相似的地方,而更多的是互补。因为没有经历过零所经历过的事,篠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冷静的、理性的、带着些许无情的来看待我、们的事。同样的,因为那短暂的经历,零这个两头都沾边的跳梁者也能很冷静地看待正常人的事。

    想要融入是很难的,因为理解是一种思想而不是一种行为,但一旦把它当成一种行为后,想要改变思想就变成了一件可有可无的必要事了。

    就连我,一直在“理解”这方面做得不是很好。

    “篠山利明,你叫我篠山哥就行。”他握过我的手,轻轻将我往他身边带过,他的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勾过我的肩膀,无形中将我和零之间树立了一道屏障。

    他的一头炸毛蹭着我的脖子,散发出洗发水夹杂着消毒水与金属的味道,说不上好闻难闻,只觉得冰冷而肃穆。他握着我的手的指腹上有长久把持某种器物所形成的胼胝,他的手掌不算粗糙,但也不光滑,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很白皙,手腕处没有明显的压痕。

    从事精密的室内工作,但绝对不是医生、病人、护工一类,可以随意支配时间,与医院有关系的……

    “零没和你提过我吗?”他说话时的吐息打在我耳朵上,虽然算是苦恼的、抱怨的耳语,但我确定这个距离零绝对听得见,“嗯……虽然早有料想,但还是感觉好过分啊,清隆啊,你篠山哥我现在很受伤。你零姐对你的时候绝对绝对要比对我认真多了吧……”

    还是和一开始一样,他的语气里全然没有嫉妒也没有掩藏很深的担心。探究与疑惑,仅此而已。

    真是奇怪的人,正常人会像他这么看待突如其来出现在女朋友生活中的年轻小伙子吗?要不他不正常,要不我理解有误,要不他经历过。

    6

    “篠山你别说了。”零有些羞赧,倏地捂着脸站了起来,“清隆不是……唉我等下和你说。”

    “?”

    我不是什么?

    “嗯?哦。”篠山似懂非懂地看了看我,就像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一般,“盯——”

    “确实长得很不一样呢。”

    长得很不一样?因为我不是克隆体?

    “因为清隆他真的不是啊。”零上前一步将我和篠山分开,这时篠山才终于露出了人类的表情,露出了被侵犯私人所有物的表情。对啊,这才是正常人类观摩平等物的表情。

    “怎、怎么这样?你收养了他,所以他入了你的籍?”篠山算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好歹还算冷静,不过他原先云淡风轻的表情有些崩溃,就像是后知后觉才认识到我“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的男主角。

    远远坐在居酒屋另一角的草薙本就一直关注着我们这儿的情况,刚巧他的饮品也喝完了,翘着的腿也放了下来,表情尽是玩味,看起来跃跃欲试,很想来这儿趟这趟浑水。另一边在等菜只有居酒屋自带茶水可喝的上班族也把偷偷注意力转向了我们,这种无话可聊又无酒可喝得情况下,有活人可以当调剂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来也巧,在这尴尬的一刻,八田双手举着托盘从后厨走了出来,“久等了!”

    他的服务可以说是很有水准,两只手稳稳的举着两个装满了食物的盘子行路还可以十分轻巧。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我这里的情况,脚下的路线有了些许改变,不过在草薙对他摇了摇手后,他就重新走上了正确的路线,不过一步三侧目,显然对我的状况十分关心。.

    “诶多、蘑菇杂饭、味增汤、年糕小豆汤、海藻、豆角……”报上一堆菜名,八田从围裙口袋里抽出一直圆珠笔,一个一个地对着菜名划去小票上的项目,末了,给上班族们每人面前放上玻璃酒杯,“啤酒要打开吗?”

    “嗯,先开……3瓶吧!”看起来很年轻的“了前辈”笑盈盈地对八田说。

    “好的。”八田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三瓶啤酒,“其他三个料理还要等一会儿,请慢用。”

    说完他将两个托盘碟到了一起,架在胳肢窝下,飞一样跑到了我这边。虽然他个头不高,但是气势还是很足的。

    “客人你的鳗鱼饭要晚一点才能来,所以请不要这么焦急地站起来!这会让……”他的小脸突然一红,“这会让大家都很困扰的!”

    也太纯情了吧,八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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