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云将他那副受惊的表情尽收眼底,对上他的双眸认真道:“听清楚了么?我的心上人是你。”
顾君辞立马站起身来, 后退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谢绥云, 你……不, 你别这样,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谢绥云勾唇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了,你不信?”
顾君辞:“我……我可是男人, 怎么,怎么会是你的心上人。”
谢绥云忍着伤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冷汗浸湿额前的头发:“男人又如何, 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顾君辞,我可以不做陛下的大将军,也可以不接受谢氏的家业, 我甚至可以不姓谢, 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敢不敢?”
顾君辞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绥云的这番话。
他从来没想过谢绥云对他会是这样的心思?
难怪,难怪方才一进府谢丞相会说出那番话来, 谢丞相之所以会如此重责谢绥云, 就是因为他为了顾君辞而拒绝皇后的赐婚不说,甚至喜欢上一个男人。
但是他绝不会允许谢绥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谢丞相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顾君辞, 你告诉我,你敢不敢。”谢绥云站起身来,丝毫不顾及此刻身上的伤,直勾勾的看着顾君辞。
而顾君辞也渐渐恢复了理智,直视着谢绥云:“你只问我敢不敢,你可有问过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谢绥云促狭起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不能不喜欢。”
顾君辞认真道:“可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与你共同承担,哪怕是移山填海我也敢做。”
谢绥云看着顾君辞那冷静的神色,听着他那平淡的话,突然只觉得心口有些微微胀痛,似乎已经预感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不必再说了。”
“不,我必须要说,”顾君辞的神情依旧冷静平淡,生不出丝毫的波澜,“我对你,没有丝毫动心,我不想让你误会,你所做的一切,我只有感激与震惊,但是我绝不会因为你为我受罚,我就可以喜欢你,不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我是个男人。”
顾君辞的话冷漠,甚至无情,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谢绥云的心里。两个人相对站着,谁都没有往前,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对方。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过片刻,便听见夫人焦急的声音,而后便见着夫人带着一群人冲进了卧房内,见着谢绥云站着,连忙焦急的将他扶住趴在床上。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谢绥云的身上,而顾君辞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
在丫鬟进进出出的卧房里,顾君辞转身,在谢绥云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卧房。
出了丞相府,这雨也停了,顾君辞牵着马走在街道上,脑子里始终回想的都是谢绥云说的那番话。
方才他还无甚感想,此刻大街无人,他仔细想了想,刚才的那番话会不会太无情了?
可他的确对谢绥云不曾动过心啊,尤其他还是个男人,这男人跟男人之间也能有爱情么?
顾君辞越想越觉得脑子不太够用,如果是打仗练兵,他倒是还有几分应对之策,眼下是儿女情长的琐事,甚至还是男人喜欢男人,这样的事,他从未遇到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所以回到临阳王府后,顾君辞连晚饭都没吃就回房去睡了,然而这一整夜都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深度睡眠,脑子反复回想的都是谢绥云那鲜血淋漓的后背,以及他那句乱人心的话。
翌日天还未亮,顾君辞便早早的起身将谢绥云送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部装进了小盒子里,准备拿去还给他。
不过刚出院门就见到匆匆而来的小厮。
“发生什么事了?”
“顾公子,王爷说今早在正堂有事商议,让您也过去呢。”小厮恭敬的说道。
顾君辞愣了愣,顺手将手中的锦盒交到小厮的手上:“这里面是谢绥云谢公子的东西,你用过早饭以后,便去丞相府交还给谢公子,如果他要问,就说……就说我不愿意让他误会,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的,眼下还给他,收不收,随他。”
小厮颔首应了一声,顾君辞这才放心的往前院而去。
等他去的时候,这临阳王府里的其他几位太保也已经到齐了,互相问过安后,这高坐主位上的临阳王才开口道:
“昨夜陛下紧急召我进宫,是因为晋州府的那群匪贼实在胆大包天,抢劫官府粮仓,陛下让我临阳王府派人前往晋州府查探,勘察熟悉地形,便于日后出兵平匪。”
霍清灵忙起身道:“义父,此事便由我去吧。”
临阳王连忙罢手示意他坐下,随后才道:“清灵是我的左膀右臂,这种事我想让阿严去。”
严怀微愣,旋即起身抱拳道:“孩儿一定不负义父所托,一定会好好的完成任务。”
顾君辞也连忙起身道:“义父,我来王府也有短时间了,在军营也是跟着十二哥的,不如,此次前往晋州府,也让我跟十二哥一起去吧。”
临阳王凝视了顾君辞半晌,想了想昨日顾君辞昨日从丞相府回来后的种种行为,不免有些担忧,为了保护顾君辞,临阳王也就没有反驳,同意了顾君辞的请求。
六月初六一早,顾君辞便与严怀收拾好了行装,得了临阳王的安排后,便踏上了前往晋州府的路。
晋州府与涿州府相邻,故而这路程也不是很远,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便到达了晋州府,知府大人亲自接待了顾君辞与严怀,甚至备下了丰盛的筵席来迎接他们二人的到来。
不过严怀与顾君辞身负命令,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没动筵席,而是直接去了被抢的粮仓去查看情况。
“当时是什么情况?”严怀问。
偌大的粮仓内,此刻竟没有一石粮食,空空荡荡,看着十分震惊。
知府忙道:“抢劫粮仓粮食的,是这城外五里处的破云山庄里的人,那里纠集的都的江湖上恶贯满盈的暴徒,杀人不眨眼,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下官几次带人去剿匪,都被他们打了回来,损失惨重,此次粮仓被抢,府衙也实在没有人手,所以才上报朝廷,请朝廷做主。”
严怀的视线落在了四处查探的顾君辞身上,见着他若无其事的走回来,不由问道:“有什么蛛丝马迹啊?”
顾君辞笑道:“蛛丝马迹倒是没发现,就是觉得这抢粮仓的匪贼应该挺厉害,搬粮食的时候一点也慌乱,不怕府衙的衙差,走的十分从容。”
一听这个,知府连忙抱拳道:“大人说的没错,破云山庄的那群人无恶不作,根本不惧官府,当时守着粮仓的衙差都被他们打晕了。”
顾君辞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笑道:“十二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趟破云山庄,这群匪贼也太厉害了,这样大小的一座粮仓都搬空了,甚至搬完以后都没人来阻止,实力不容小觑。”
严怀也点头表示同意,侧首凝视着一直不停冒汗的知府,这才道:“这天啊实在太热了,知府大人就先回府衙吧,我与我兄弟还要去一趟破云山庄。”
知府忙道:“那下官派两名衙差带着两位大人去。”
顾君辞抱剑笑道:“倒也不必,你找人给我们画张地图就行了。”
知府还要再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后便叫人来画地图了。
等着知府走了,顾君辞与严怀才上晋州城里的饭庄上用午饭,也不知为何,这俩人出奇的都不喜欢那么尖嘴猴腮的知府,一早上勘察现场时,他是显得碍手碍脚的。
“十二哥,我总觉得这个知府十分有问题。”顾君辞端了茶杯,仔细想着知府的种种行为,最后得下一个结论。
严怀抿唇点头:“我也觉得。”
顾君辞与他相视一眼:“我总觉得他跟这抢劫粮仓的破云山庄脱不了干系,就算他没有亲自动手,我也敢猜测,他在从中出力不少。”
严怀略微蹙了眉:“你的意思是,是知府勾结破云山庄抢了粮仓里的粮食。”
顾君辞点头:“也不是不可能啊,那么大一座粮仓,那些人竟然全部搬走不说,现场留下的脚步也十分整齐,看不出一丝慌乱。”
严怀仔细的回想着,总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刚要开口,就听见店小二喊了菜来了,便立即住嘴,不再言语。
“无论如何,午后要去破云山庄一探。”严怀说。
顾君辞点头表示赞同。
说起来顾君辞还是蛮喜欢和严怀一同共事的,与霍清灵比起来,严怀更像是一个处处关照他的兄长。而霍清灵因为是三太保,以他为首,他自然也有几分做领头人的态度在。
所以顾君辞更喜欢和严怀共事,踏实自在,还不会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至少严怀会为他善后。
用过了午饭后,这知府大人也派人送来了破云山庄的所在位置的地图。
那送地图来的衙差道:“二位大人,这破云山庄虽然看着容易进去,可山庄前的那片林子才是最危险的地方,若没有山庄里的人带路,还会落入他们的陷阱里呢。”
顾君辞看着手里的地图,不由笑着道:“不用担心,我们也只是探探路,不会贸然进攻的。”
那衙差还想再说什么,可严怀与顾君辞也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又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保重,便离开了饭庄。
晋州城外五里的破云山庄,建在密林山中,不易被人察觉,尤其是山庄前的那一片林子,看似平平无奇,可当严怀与顾君辞站在外头望着林子里面时,总觉得这片林子十分诡异。
顾君辞从左往右,视线所及处的每一棵树都被他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中。
严怀看着身边的顾君辞,疑惑问道:“有什么发现。”
顾君辞没有理会他,只是记下他所见到的每一棵树的位置,然后阖眸在脑海里将那些树替换成手持长槊的士兵,他们每个人所站的位置看似随意,却也不那么随意。
顾君辞睁开眼,得意一笑:“难怪那衙差说这片林子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些树可不是随意栽在这里的。”
严怀不解:“有什么说法?”
顾君辞指着前面的那一排树给严怀解释道:“这些树的排列的方式,是按照奇门遁甲来安排的,若是不仔细察觉贸然入林,一旦找不到生门,便会一直困在林中,直到死也出不来。”
严怀有些惊叹:“十三弟你还懂这些。”
顾君辞得意一笑:“小时候闲来无事,与钦天监……我是说,我跟人了解过一些皮毛,多用在战场上,我觉得这破云山庄应该是有一位用奇门遁甲的高手。”
严怀也没有打算探听顾君辞的秘密,不过听说这是奇门遁甲,涉及玄学,不免有些担忧:“既然如此难进,那我们要怎么去到破云山庄,总不能让他们大开山门迎接我们吧。”
顾君辞被严怀逗笑了,从怀里取出一条黑色的带子蒙绑在了眼睛上:“十二哥,把你的手搭在我肩上,跟着我走,一定能够进去的。”
严怀将信将疑,却还是将手搭在顾君辞的肩上,仔细的瞧着他用手中的剑探路,刚要开口,便听到顾君辞嘘声,他便立刻不再言语。
顾君辞停在林子的入口,侧耳听了听风声后,便开始挪动脚步不过走了四五步后,便又停了下来,仔细辨别风向后,又朝着另外的方向走了四五步,如此反复。
严怀静静地跟在顾君辞身后,绕来绕去,渐渐地他都有些迷糊了,周围好像都是一个样,不管看哪里,都像是刚刚走过的。
顾君辞停下脚步,认真道:“十二哥,静心,听我的,没错。”
严怀应了一声,许是因为环境所致,顾君辞只能等他先稳定下来后,才继续前行。
果然!
严怀突然发现就在前面不远赫然出现一条上山的路,而顾君辞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辨别风向的时候,他甚至察觉到此处还埋伏了不少人。
忽然,一阵琴音响起,风也激起了林中落叶,严怀立马紧握着手中的双锏与顾君辞背靠着背,警觉的四下张望着。
顾君辞听着琴音传来的方向,在琴音停止后,突然从哪个方向射来五支箭矢,顾君辞连忙唤道:
“十二哥,左边!”
顾君辞与严怀灵活的交换着位置,便听见那射来的箭矢被严怀打断两支,还有三支钉在了树上。
琴音再次响起,在琴音停止后,便又出现了五支箭矢,然而却再一次被顾君辞他们安全躲过。
顾君辞笑着道:“十二哥,此次破云山庄没有白来,不仅有会排奇门遁甲的能人,还有这琴箭双绝的高手。”
严怀瞧着他轻松应对的模样,自然也不会太紧张,然而琴音再次戛然而止后,再次射出的箭矢却只有四支。
顾君辞凝神静气,细细的听着那四支箭矢而来的方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此前每次射出的都是五支箭矢,此次为什么会少一支。
顾君辞心中藏着警戒,与严怀轻易躲开那四支箭后,便听见严怀喊了一声小心后,最后那支箭便直挺挺的钉进了严怀的身体。
那一瞬间顾君辞嗅到风里那隐约的血腥气,他摘下了挡住眼睛黑带子,瞧见严怀替他挡箭受伤倒地,连忙将严怀抱进自己的怀里:
“十二哥,十二哥!”
忽然,周遭的落叶飞起,藏在密林深处的人纷纷现身,手持利刃,将他们拿下。
最后出现的是一位身着黑衣黑靴的男人,眉目如画,带着几分清冷,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仿若冰川,绣着茶花的黑色抹额,长发披散,被风无情的吹乱。
他背上背着一把琴,腰间挎着箭囊,手中也握着一把长弓,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君辞与严怀,轻声道:“把他们带回山庄去吧。”
那些喽啰得令,便将这二人绑住,往山上的山庄带去。
若是只有顾君辞一个人,他此刻肯定是拼命都会逃出去的,可眼下严怀受伤,他是断然不能弃严怀于不顾,况且他们本来就是打算进到破云山庄的,眼下自然也就没有挣扎,随着他们一道进入了破云山庄。
“二当家回来了,二当家回来了。”
刚到山门处,这巡视的人便飞快的朝着山庄内跑了过去,出来迎接他们的人也纷纷接过那位黑衣男子背上的琴,与手中的弓,然后一同押解着顾君辞与严怀进到山庄内。
如果说破云山庄是贼窝的话,不如说此处是世外桃源,顾君辞肉眼所见的,皆能看到花花草草,山庄内更是雅静别致。
踏过石阶,顾君辞便瞧见了从聚义堂中走出来的几个人。为首的那人身形挺拔魁梧,一身浩然正气,倒是有几分庄主的做派。
而跟在他身边的却是个长着胡须的男人,头上插着子午簪,手持拂尘,像个道士,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自带着几分仙气。
他们结伴下了台阶,将见礼的黑衣男子虚扶一把后,才将视线停在他身后的顾君辞,及严怀身上。
“来人,带这位官人去治伤。”庄主打量了一下严怀,连忙开口说道。
顾君辞一听,连忙挣扎想要上前,却被黑衣男子阻止道:
“最好别挣扎,我的箭上有毒,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你的兄长会没命的。”
顾君辞与他四目相对,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没有阻止,任由他们将严怀带走。
“你们就是那昏官到洛阳请来的帮手?”庄主打量着顾君辞,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削。
顾君辞冷哼一声:“是,在下临阳王府十三太保,刚刚那位,是我十二哥。”
“十三太保?”一听到这个名头,那位道士的脸上便露出惊讶的神情,不免猜测道,“可是在函阳关救驾有功的十三太保?”
顾君辞也被他这表情唬的一愣,挣脱了钳制他的两个人,抱拳一礼:“正是在下,道长怎么知道的?”
“无量天尊,哈哈,自然是,有你的故人在我们庄中,所以听过你的一些事。”道长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破云山庄的庄主段云天,也是这七省绿林的总瓢把子,这一位想必你已经见识过他的琴艺与箭术了,他便是我们破云山庄的二当家,孟承烨。”
顾君辞抱拳与他们两个人一一见礼,随后笑道:“那想必道长就是那位在山庄外,布下奇门遁甲的高人了吧。”
道长捋着胡须恍然一笑,朝着他抱拳道:“在下俗家姓常,道号善一。”
顾君辞默默记下他的名字后,这才追问道:“道长说的那位故人,到底是谁啊?”
顾君辞也十分纳闷,他一个在这里呆了还不到一年,拢共就认识那么几个人,要说是故人,他还真想不起来。
段云天忙道:“在院子里站着也不像话,先进聚义堂坐下再说。”
有了庄主的邀请,这一行四个人便朝着聚义堂走去。
而此刻的顾君辞还在云里雾里,总觉得这破云山庄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对他们好像也没什么恶意,甚至是以礼相待。
几个人刚刚在聚义堂坐下,这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君辞连忙朝门口望去,那快步跑来的少年竟然十分熟悉,他快步跑到顾君辞面前,欣喜的将他抱住:
“顾兄,顾兄,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顾君辞愣愣的站着,直到许雁卿将他放开后,他才指着许雁卿,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又看了看这聚义堂里的其他人,然后憋了半晌后,他才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提及此,许雁卿脸上的欣喜之色才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无限悲戚:
“当夜从函阳关大牢里逃出来后,我如约去了萧家的大营,萧兄让我扮作霍司徒,这才躲过了追查,从涿州出来后我便想要去投靠我表哥,途径晋州府,因悲伤过度,加上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身无分文只能露宿街头,是段庄主的妹妹经过救了我,将我带回了破云山庄。”
听完许雁卿的叙述,顾君辞这才放心不少,想要再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伸手拍拍的他。
许雁卿后退一步,朝着他深深地揖礼拜道:“顾兄,你救我出牢狱,又保我父母尸身平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将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顾君辞连忙将他拉起来:“你起来,咱们还需要说那些嘛。”
段云天也道:“早听许公子说过,临阳王的十三太保重情重义,不畏强权,一早便想结识,却不想这昏官竟然将你请来了,实在也是我们的缘分啊。”
顾君辞听着他们一口一个昏官的,实在有些疑惑,不由问道:“段庄主,这晋州知府声称,是你们抢了晋州粮仓的粮食,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我与我兄长此次也是此事而来。”
段云天长叹一声,随后郑重其事道:“没错,我们是抢了晋州粮仓的粮。”
顾君辞神色突变,刚要质问便听得那冷脸的孟承烨道:
“那昏官勾结城中商铺,将粮仓中的粮食以市价两倍卖给了他们,再由商铺以高于市价三倍的价格卖给百姓。与其说我们抢的是晋州府发粮仓,不如说我们抢的是商铺的仓库。”
顾君辞听了孟承烨的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了,难怪粮仓内留下的脚步整整齐齐的,一点也不像遭遇了盗匪,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官商勾结。”
“顾兄是来晋州府查案的?”许雁卿有些惊讶。
顾君辞点头,可眉宇间却是遍布了一层阴云,虽然他可以骗别人,却偏不了自己,他不过是借着查案的由头,逃避着谢绥云吧。
他虽然明确拒绝了谢绥云,可他不知道若是他还在洛阳城,保不齐这谢绥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尤其是顾君辞身为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表白说是他心上人,顾君辞心里总觉得有不自在,与其待在洛阳,不如逃出那个有谢绥云的地方,或许会更自在一些。
眼下又与故友重逢,说起来也是幸事一桩。
“顾公子,这粮食我们也已经派发给了眼下受灾的民众,若是顾公子担忧回京交不了差,我们还有证据可以交由你们带回洛阳交差。”道长轻捋着胡须,胸有成竹的开口。
顾君辞道:“这样吧,等十二哥休息好了,我问问他怎么处理。”
段云天笑道:“想必此次那昏官向朝廷求助,不止是要查粮仓被劫一事吧。”
顾君辞颔首,唇角微扬:“段庄主说的极是,他说破云山庄屡次骚扰百姓,为祸乡里,打算将破云山庄一锅端了。”
“哈哈哈哈,”段云天大笑了两声,“这昏官也太不自量力了,那顾公子认为呢?你们有把握穿过山庄前的密林么?”
顾君辞认真道:“若是活人把守,我倒还有几分把握。”
孟承烨直勾勾的望着他,冷声道:“大言不惭,你们不妨来试试,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会败北。”
顾君辞回望着他清冷的双眸,只是扬唇笑着,并不打算与他做口舌之争。
与此同时,这外头便有人来报这十二太保的箭已经取出来,只是余毒未清,还需要卧床休养,眼下已经是醒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顾君辞也不过是向聚义堂的众人抱拳一礼后,便跟着传话的人去往了严怀临时居住的厢房。
“十二哥。”
顾君辞紧张的唤道,焦急进入卧房后,便看见了脸色煞白的严怀靠着软垫坐在床上。
严怀担忧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顾君辞摇头:“不曾为难我,倒是他们承认了是他们抢了晋州府粮仓的粮食,不过是因为晋州知府将粮食卖给城中商贾牟利,所以他们是在商贾的仓库抢的,并不是在粮仓。”
严怀垂眸凝思:“也就是我们的猜测没错,这晋州知府也有问题。”
顾君辞点头应着,视线落在他绑好绷带的伤口,垂首道:“十二哥,谢谢你舍身相救。”
严怀对上他略带歉疚的眼眸,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竟红了双眸:“谢什么,这是为兄者应该做的,不过,十三弟,眼下不在洛阳王府,只有你我二人,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问你,靖边侯夫妇的尸身,完好无损的被十八骑带走了么?”
顾君辞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直勾勾的望向严怀含泪的双眸,疑惑道:“十二哥问这个做什么?他们被十八骑带走,是我亲眼所见,尸身完好无损。”
严怀从床上下来,朝着顾君辞揖礼深拜,却被不明所以的顾君辞连忙扶住,拉回床上:
“十二哥。”
严怀道:“我曾在靖边侯麾下任职,后来举荐到临阳王麾下,这才有机会得义父赏识,收做了十二太保,你别误会。”
顾君辞直视着他,颔首一笑:“我不会误会,靖边侯一家忠君爱国,最后却落得……这或许就是伴君如伴虎吧。”
严怀对上顾君辞双眸:“是啊,此次我答应义父接手晋州这件案件,其实也是为了找寻靖边侯的独子,十三弟也去了琅琊,你应该认识,靖边侯公子,许雁卿。”
顾君辞只觉得心口跳的有些过快,多了几分不可置信:“十二哥要找许……找小侯爷做什么?”
严怀:“他是靖边侯的独子,靖边侯对我有恩,他的独子流落在外,我总要知道他平安无虞最好。”
顾君辞点头应着,可脑海里却在做细细的盘算,他记得当初皇帝怀疑靖边侯一家时,就曾说过靖边侯夫人出自涿州严氏,而严怀恰好也姓严,在靖边侯麾下任职,过后才被推荐前往临阳的。
莫非这严怀,会是涿州严氏的后人?
顾君辞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忙起身道:“十二哥有这个心,上天一定会让你找到他的,你好好歇着,这破云山庄的事,就交给我,你就放心养伤,然后去找小侯爷。”
严怀点头应下,随后才目送着顾君辞走出房间。
站在门外的顾君辞凝眸望着已经关闭的厢房,眸色幽深,当初他与萧渊设计救出许雁卿后,为了能够保护他,就连十八骑也没有得知他真正的藏身地点。
虽然严怀对他舍命相救过,又是临阳王的十二太保,本该同气连枝,可眼下涉及许雁卿,顾君辞就不得不小心谨慎。
否则他拼命救出来的许雁卿再度遇上危险怎么办。
顾君辞如是想着,可又觉得若是严怀说的是实情,他岂不是错过了他们相遇的时机了?
左思右想的顾君辞最后决定为了安全起见,先去找许雁卿问问情况。
问清楚了许雁卿的住处后,顾君辞径直便往许雁卿住的地方走去,却不曾想途中竟然遇上了孟承烨。
那一身黑衣衬得他气势愈发清冷,眸中更无丝毫温度,直勾勾的看着顾君辞,负手道:“顾公子可真是没有危机意识,即便是庄主对你们没有严加看管,这样在山庄内肆意行走,小心我的箭的不长眼睛。”
顾君辞对上他那双清冷的双眸,往上挪了些,抹额上绣着的山茶花十分精致,不像是能买到的东西。
他复望着孟承烨,朝他抬手揖礼:“是我忘了我们现在身处破云山庄,是你们的地盘儿,不过眼下我只是去见我的朋友,二当家的,要不要跟上来看看?”
孟承烨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略微侧身让顾君辞通行,不过他刚走两步,就听得孟承烨道:
“这样一个昏庸无道的朝廷,使得民不聊生,看你们还能护多久。”
顾君辞驻足,脑海里回想起是竟然是萧渊当初的那番话,不由勾唇一笑:“护的不是朝廷,护的是天下百姓,若是朝廷对百姓不公,便落草为寇,与朝廷作对,为什么不能试试自己的能力,看看是否能够扭转乾坤。”
孟承烨侧首,正好与回头看他的顾君辞四目相对。
顾君辞扬唇一笑,随后便昂首阔步的朝着许雁卿所居住的院子走去。
还在院外,他便听见院内传来女子不满的声音:“许雁卿,你不许走,你不是说过还要教我功夫的嘛,怎么就要走呢。”
“我不是现在就走,这不是我朋友来了嘛,我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他的。”许雁卿说道。
顾君辞负手站在院门口,外头瞧着许雁卿从房间内走出内,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容貌俏丽的姑娘,不过十二三岁,眉眼间带着几分任性与依赖,拽着许雁卿的袖子,就是不肯放开。
刚出门就遇上朝着他们走来的顾君辞,许雁卿也只好无奈的笑着:“顾兄,你来了。”
顾君辞回礼后视线便落在了他身边的女子身上,她一脸戒备的望着顾君辞,又瞧了瞧身边许雁卿,试探道:
“顾兄?你就是许雁卿的朋友,那个破了善一道长密林迷阵的顾君辞?”
顾君辞点头。
那少女的脸上便立时扬起笑脸,眉目间自信洋溢:“我听说他们把你抓到了,我还想看来着,只是因为我没完成我哥哥布置的任务,你功夫真的那么好吗?”
顾君辞:“你哥哥?段庄主?”
少女点头。
顾君辞:“这样,我刚才好像遇见二当家的了,他说庄主在找他妹妹来着,原来是找你啊。”
少女一听,惊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也顾不得此刻要挽留许雁卿,撒手便快步朝着自己的院落跑去,惹得顾君辞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出声。
许雁卿瞧着他的模样,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免有些无奈:“顾兄来找我有什么事啊?莫不是想找我去跟段庄主商量,晋州府的事要怎么解决么?”
顾君辞敛起笑意,认真道:“这件事我会自己和段庄主去商量的,眼下我来找你,是因为你的事,眼下见你好多了,又听说你要去找你表哥,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许雁卿颔首:“说起来,我表哥当初被我父亲推荐入了临阳王麾下任职,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顾君辞心下一惊,继续问道:“你表哥在义父麾下任职,他姓什么,叫什么?”
许雁卿略想了想:“他是我舅舅的儿子,自然是姓严,只不过你也知道我舅舅一家……涿州严氏覆灭后,我表哥便一直隐姓埋名的过日子,若非云中招兵,他使的是严氏的功夫,我父亲也没有将他认出来。只不过他在临阳王麾下任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不被人察觉而改姓。”
作者有话要说:下篇更新古耽《暴君改造计划[系统]》
文案:
作为被系统投诉过的攻略玩家钱宴植。
此次接了一份江湖的百万悬赏,改造暴君——霍政。
南秦国君霍政,狠戾无情,传闻是个连生母都能手刃的暴君。
而钱宴植作为攻略玩家,他需要去改造这样一个人。
让国民生活满意度达到90%,那百万悬赏才能落进他的腰包。
钱宴植的身体是拒绝的,可脑子一想到百万悬赏就忍不住表示:我干!
后来某日,霍政在散朝后留下了几位朝臣。
凶恶的目光看的他们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脑袋搬家。
结果许久后霍政才问:众卿觉得血玉可值钱?
朝臣:值……值钱。
霍政:那给朕找十斤来,朕要送给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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