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9

    这顾君辞一面记录着百姓们对阜陵太守的罪状,一面担忧着后堂的情况。

    终于在众多百姓皆说完自己的诉状后, 这兄弟两个才从后堂走了出来, 萧渊忙出面安抚着前来告状的百姓, 只道是午后便能给大家一个答复。

    就连正堂上的几位知县,也被萧渊安排进了后堂稍作休息去了。

    顾君辞将所写的罪状递到萧渊的面前:“百姓之间所发生的事虽然不大,却足以摧毁一个家庭的生计, 加上此前查账,公款挪为私用,更有甚者以权谋私,身上背负的人命官司也不在少数。”

    萧渊接过罪状:“阜陵太守不除, 恐民愤难平, 更何况众所周知我们今日公审过阜陵太守,若是轻轻放过,只怕不容易。”

    萧衍道:“你可别忘了, 眼下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阜陵太守犯罪再重,也得带回兰陵交给父亲处置,才合乎法规法纪,昨夜攻城之事你不与我商量, 我也就原谅你了, 可今日的事你必须得听我的,不能私自处死阜陵太守!”

    萧渊侧首道:“大哥,你若是阜陵百姓,有人为你伸冤, 却又不惩处作恶之人,你怎么想。”

    “我不是阜陵百姓,我也不需要考虑他们怎么想,我只知道除了父亲,没有人有权利任意处置阜陵太守,你也不行!”萧衍坚持道。

    萧渊凝视着他的双眸,神色冷清:“大哥的意思,是不同意了。”

    “对。”萧衍说。

    萧渊轻笑:“那大哥大可以传令下去,让全军不得听从我的号令,只要有一人听你的,我就放过他。”

    萧衍怒视着萧渊,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许久才道:“萧渊,你别太过分!”

    “此时此刻,为了阜陵百姓,非杀太守不可,父亲那里我自会解释,不劳大哥操心!”萧渊神色坚决,就连顾君辞都开始佩服起他这股子果敢的劲儿了。

    岂料萧衍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父亲说过什么!你所谋之事本就是连累家族遭罪,然而你却丝毫不知悔改,父亲纵容你,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

    萧渊原打算要走,却被萧衍的话逼得转了身,直勾勾的看着他:“大哥若是恐东窗事发,连累自己,不妨此刻就带着阜陵太守去金陵见陛下啊,我倒要看看,大哥你能不能走得出阜陵府衙!”

    “你!”

    萧渊道:“大哥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谋划的,父亲也是允许的,可我所谋之事绝非为了自己,若是大哥觉得我存了私心,请便,但是阜陵之事,我绝不退让半步,阜陵太守,我杀定了。”

    萧渊狠狠地丢下了这一句后,便与顾君辞抱着案卷往后衙走去了。

    顾君辞抱着一摞账册,偷偷瞄着萧渊那傲视所有的神情,不由道:“我说,萧渊,你哥说的是真的?”

    萧渊驻足看着他:“你说的什么?”

    “谋划举事之事啊。”顾君辞毫不避讳。

    萧渊想了想:“我父亲也有此想法,不过不好明说,我捅破了那层纸而已。”

    顾君辞:“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萧渊:“我知道,一如我当初跟我父亲承诺的一样,此事成万事大吉,若此事败,我一人担下所有罪责。”

    顾君辞心头有些不忍:“那怎么行。”

    萧渊颔首,唇边带着几分笑意,认真道:“我有你啊,怕什么,你才不会让我所谋之事落败呢。”

    被萧渊这么一提,顾君辞竟然心跳有些加快,不由尴尬,旋即抱着那一摞账册便往后院走去。

    萧渊跟在他的身后,一改之前与萧衍的剑拔弩张,只是追着顾君辞问:“顾兄,顾兄,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不会让我落空啊,顾兄,顾兄。”

    顾君辞也没理径直就走了,惹得萧渊脸上的笑意愈发的灿然。

    午后不久,阜陵府衙前再次聚集的不少的百姓询问着会如何处置阜陵太守。

    百姓们多有期待,也多有有失望,却有更多的人选择相信,而齐聚在府衙外,高呼着处死阜陵太守。

    萧渊自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在萧衍的极力阻挠他,他依旧让霍司徒押解着阜陵太守出了府衙,也不往菜市口去了,直接就在府衙门口,手刃了阜陵太守,甚至还颁下告示。

    阜陵及辖下各县的官员,愿意效忠兰陵萧氏的,一律留用,不愿意的便分发盘缠回家,也不为难他们,毕竟阜陵太守这个主脑一死,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而阜陵太守这些年所盘剥百姓所得到的家产,除了填补库银以外,其余的如数分还给百姓。

    为此,阜陵的百姓被兰陵萧氏也是高声呼好,皆要追随兰陵萧氏。

    等着处理完阜陵的事后,萧渊便与萧衍立即拔营撤回了兰陵,一来一回,不过十天时间,正巧赶上了中秋节。

    萧伯绪也在府中借着中秋筵席的事,为他们接风洗尘,顺道还叫上了顾君辞与霍司徒,还有杨君方。

    洗漱后换了身干净衣裳的顾君辞,簪着萧渊送他的发冠,一身枣红色的衣裳,倒是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不过当顾君辞到了国公府门前时,正好撞见了霍杨二人,他俩似乎在等着他似得,见着顾君辞驾马而来,连忙做起了小厮,给他牵马坠蹬。

    顾君辞不明所以:“你们这是干嘛啊。”

    杨君方道:“这国公府里的规矩多么,你教我们些,莫要一会儿出了洋相。”

    霍司徒也道:“我们刚刚打听了,说是琅琊王氏也来人了,你也是知道的,这琅琊王氏以诗书传家,个个儿都是才子,这我们都是军旅之人,不会被他们瞧不上吧。”

    顾君辞愣了愣:“琅琊王氏也来人了,谁啊?”

    “好像是琅琊王氏的公子,叫王弗年,还有他兄弟,还有个姑娘,不知是谁,总觉得有些好看。”霍司徒忙道。

    顾君辞仔细的回想着当初在琅琊王氏的那段时日,那今日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只怕就是就是当日跟着公主和萧舜华一同听学的王氏旁支的姑娘,王思荷了。

    顾君辞笑道:“哦,这样啊,那你们倒不用担心了,这王氏的公子人还不错,善于结交朋友,你们不必担心。”

    霍杨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因为磨蹭了一阵,却不想刚迈步上台阶,便遇上前来相迎的萧渊了。

    一身象牙白的银线绣纹锦袍,束着的要带上还缀着香囊玉佩,玉冠束发,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怎么才来。”萧渊道。

    顾君辞取笑:“他俩见着你们府里有姑娘不敢进。”

    萧渊征询的望着他们,随后才道:“琅琊王氏的姑娘,不妨事,女眷有我母亲接待,你们是见不到的。”

    霍杨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与萧渊一道进府。

    萧渊道:“弗年表兄也在,这次顺道来送核对婚宴时的宾客名单,与礼单的。”

    顾君辞毫不在意:“我又不在意他,跟我说他做什么。”

    “怎么,顾兄与这王公子有些不睦?”杨君方好奇的问道。

    顾君辞笑道:“有些误会,不妨事。”

    萧渊望着顾君辞,与霍杨二人,认真道:“你们是我府上的客人,也是我父亲点名邀请的,所以自然不必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明白么?”

    顾君辞拍着他的肩,轻松一笑:“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与他为难就是。”

    萧渊这才放心下来,带着他们进了府。

    而此刻国公府的正堂上正坐着的是王弗年兄弟,与萧衍和萧珏,主位上坐着的是萧伯绪,此刻有说有笑,似乎是在商议着王弗年与萧舜华婚礼的事宜。

    见着萧渊他们走来,倒也淡下了笑意,等着他们一一拜见过萧伯绪后,王弗年这才道:

    “顾公子愈发的意气风发了,这恢复了十三太保的身份就是不一般,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顾君辞也朝着抱拳一礼:“说道喜事,自然是该恭喜王兄了,王兄与萧家姑娘的婚期在即,又是亲上加亲,实在是可喜可贺啊,人生得意两件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提前恭贺王兄新婚大喜啊。”

    王弗年自然也是起身回礼,可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实在让顾君辞看不惯。

    见着此时人来齐了,这萧衍才起身道:“父亲,孩儿有一事憋在心中许久了,想要一吐为快。”

    萧伯绪瞧着萧衍突然认真的神色,不由捋了捋胡须道:“你想说什么?”

    “此次阜陵之行,萧渊独断专行,丝毫不将父亲放在眼里,父亲是朝廷命官,更是萧渊的父亲,可他倒好,竟然不顾父亲的命令,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

    萧衍起身,神色凝重的指控着萧渊的种种。

    听得萧伯绪神色越发严肃,抬眸望着萧渊道:“二郎,是否如你大哥所说?”

    顾君辞道:“国公大人,此事绝不像大公子说的那样,阜陵局势复杂,容不得多耽搁。”

    萧渊道:“顾兄,让我自己跟父亲说吧。”

    顾君辞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却见着他温柔一笑,心里倒也安稳了不少。

    萧渊郑重其事的朝着萧伯绪揖礼一拜道:“父亲,您常言得民心者得天下,二郎一刻也不敢忘,父亲,阜陵局势您是没看见,阜陵太守作恶多端,百姓们群情激奋,手刃他时百姓们皆跪地高呼梁国公仁义,他逼迫百姓至此,百姓们为他的死而欢呼雀跃,普天同庆,父亲应该知道,这样的人若不当着百姓的处死,百姓们要如何安心,如何能够真心实意的归顺我兰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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