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元年八月,大梁的庆王萧渊, 率领大梁朝中的强兵猛将便朝着扶风薛氏而去。
此前的扶风薛氏举兵来犯, 被萧渊打回去了一次, 只是奈何当时朝局未稳,扶风薛氏根基深厚,绝非一时半刻就能撼动的, 故而上一次只是击退了薛氏,退回扶风。
而后的扶风薛氏招兵买马,俨然成了大梁周边最危险的隐患。
故而这萧渊提及得到传国玉玺,该一统天下时, 这扶风薛氏便是首要该平定的。
城楼上, 顾君辞依依不舍的望着军队远去的放下,仅有的队伍也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他这才叹息一声, 有些不满道:
“这说走就走, 也不与我话别。”
“顾大将军也就别叹息了,我可是听说昨夜庆王殿下可是在你的将军府过夜,今早直接入宫接的圣旨出的城。”柳书贤站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另一边, 韩延陵也阖眸点头,表示同意。
顾君辞慌乱道:“你们怎么知道?”
柳书贤道:“昨日我与韩兄原本是想去庆王府,将这些年我在扶风的所见所闻告知庆王殿下,岂料在他府上等到子时都不见殿下回府, 后来还是小厮来报,说庆王殿下在你的将军府,他回来取今日要穿的衣物。”
顾君辞侧首又看了一眼韩延陵,他又是一本正经的点头表示同意。
顾君辞忙解释道:“我们只是在一起饮酒。”
韩延陵拍着他的肩头道:“顾大将军,我们知道你与庆王殿下在兰陵时便关系亲厚,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们竟然好到能抵足而眠,这样的感情,我等佩服。”
顾君辞抿唇,一时不知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虽然他眼下已经跟萧渊的确是确定了要在一起,可这样的感情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其他人,所以面对着这两个人的调侃,他也只能叹息一声,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与他们之前关系本来就好。
元朔元元年九月,秋日里的天灰蒙蒙的,云层低压,却又下不起雨来。
顾君辞因着此前在金陵追击谢子充时身负重伤,而后又因悲伤过度伤了元气,故而一直在府上休养。
九月十一,太子与荣安郡主大婚,长安城内欢天喜地的庆贺太子与郡主的婚事,就连前朝留下来的一些皇亲,因为荣安郡主成了太子妃,而扬眉吐气,再也不见王朝易主时的那股子龟缩劲头了。
东宫的喜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参加,顾君辞自然包括在内。
瞧着东宫内遍布的红纱幔帐,他竟然带着几分憧憬向往。
顾君辞正想着,这萧衍便在随侍的陪同下前来应酬,与那几桌皇亲喝完了酒,眼下也该是大梁朝廷的朝臣了。
萧衍举着酒杯站在顾君辞的面前,笑容满面,他道:“这顾大将军当初植树岗救本宫与父皇的性命,当是本宫的恩人,如今本宫大婚该与恩公喝一杯。”
顾君辞也只是笑了笑,刚要饮酒,便被萧衍拦住。顾君辞有些不解,可萧衍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仇视,可脸上却依旧带着几分笑,他道:
“我听太子妃说,父皇赐婚前夕,你曾去找过她,告诉她千万别嫁本宫,应该嫁你,顾大将军,你说可有此事呢?”
顾君辞神色平静的望着萧衍,听着静默的喜宴上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不由勾了勾唇道:“太子殿下若是想灌臣的酒,臣喝便是,臣定当将同僚陪的高兴就是了,何必说些莫须有的话来,臣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毁了太子妃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顾君辞四两拨千斤的笑语回应,萧衍握着酒杯的手也略微颤抖,最后却只得哈哈大笑:
“顾大将军这么快便看穿了本宫的心思,可真的七窍玲珑的心思,大将军自己说的,可是要将他们这些人都喝趴下才行啊。”
顾君辞也与他笑着,连饮了三杯酒后,这才送走了前来挑事的萧衍。
然而这窃窃私语的朝臣却是越来越多,看向顾君辞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还用他能听见的声音开始谈论着他与太子妃之间的往事。
“我可听说这顾大将军在洛阳皇宫做金吾卫时,便倾心于太子妃了,还曾经与京兆谢氏的那位谢绥云公子大打出手呢。”
“可不是嘛,你瞧瞧他长的那副模样,若是穿上裙褂,当与女人无异了。”
“嘘,小声一些,莫要叫他听见了,他可是杀人不眨眼呢,小心等庆王回来了,叫庆王殿下收拾你。”
“呸,我头上有太子殿下罩着,会怕一个庆王,难道你不知道当朝储君是谁么?”
…………
这谈论的声音此起彼伏,顾君辞也装作没听见一般,兀自与同桌的朝臣饮着酒。
与他一道来的自然还有韩延陵与柳书贤,虽然最初这筵席是按照官位高低来定的,可最后这酒席上的人换了几转后,这俩人就与顾君辞同桌了。
韩延陵为他斟了酒道:“顾大将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只是不会与那些嚼舌根的人计较。”
顾君辞望着他笑了笑,昂首饮尽杯中酒,抬首睨了那一圈朝自己看来的人,嚣张邪魅的笑着:“我顾君辞生于天地之间,就绝不活在人口舌里,他们算个屁啊,就连说老子的闲话也是偷偷摸摸的,你看有谁敢在老子面前多说一句,一群孬种,都不稀得老子动手,说不定哪天下刀子就割了他们的舌头。”
此言一出,那些个窃窃私语的人也都各自坐着喝酒,不再与人窃窃私语。
顾君辞笑着继续与人饮酒,丝毫不将那些人那些话放在心上。
不过他也明白过来,今夜萧衍对他说的那些话,还有这么快就在朝臣间流传的流言,只怕一早就是那位前朝公主,现如今的太子妃搞的鬼了。
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
散了酒宴之后,夜色便愈发的寒凉了,顾君辞拢了拢衣襟,听着身后韩柳二位大人的声音,忙停下了脚步,原本是要坐马车回府的,却不想他们却临时提议步行去将军府,继续饮酒。
“顾兄。”
刚到将军府门前,三人说说笑笑的正要进门,却听见暗处传来一声轻唤。
顾君辞连忙停下脚步回转身,看着那停留下灯下的身形,单薄纤瘦,就连脸小了两三圈,都瘦的无形了。
他惊讶的疾步下了台阶,朝着卢青玄便冲了过去:“卢兄,青玄,你怎么来长安了,出了什么事了!”
卢青玄伸手握住顾君辞的手臂,眼中透着委屈,只不过被关切的问了一句,眼泪便立即滚落下了眼眶,他紧紧地拽着顾君辞的手臂,抽噎着道:
“范阳失守了……他们都走了。”
顾君辞神色震惊,可瞧着卢青玄这副模样,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卢青玄带进了府中。
韩柳二人瞧着这将军府内来了客人,自然也明白今夜的酒只怕得来日再喝了,所以也没进府,便与顾君辞告辞,离开了将军府。
因着秋日寒凉,顾君辞也连忙命厨房去做了些清淡暖和的小食让卢青玄先垫垫肚子,而卢青玄也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顾君辞听。
当初金陵争传国玉玺失败,卢文渊回到范阳以后,因为瞒着自己手下的臣子,以金陵城换了曾经在朝中帮助过自己的前朝后妃,引得他手下发臣子十分不满。
若是这后妃在范阳安分守己也就罢了,然而这前朝后妃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对范阳的大小事物指手画脚,觉得卢文渊手下的臣子对他不够尊重,又觉得他们那些人曾经的草莽贼寇,日后必定会成为范阳的祸患。
两方挑唆下,惹的曾经破云山庄的庄主段云天离开了范阳。
卢文渊原本是有让那后妃莫要再插手政事,岂料那后妃竟然一通寻死觅活,竟逼得卢文渊也没了主意不说,甚至还设计与卢文渊春风一度,有了身孕,以此要挟卢文渊封她做皇后。
卢文渊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就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却不料曾经那些跟着卢文渊打天下的将士们不愿意了。
曾经无名无分就逼得段云天离开了范阳,若是这日后真的成了皇后,岂不是会逼死他们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
卢文渊自然是知道这些与自己打天下的兄弟们舍弃不得,更明白那后妃的存在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可碍于她怀着自己的孩子,老来得子,自然的宝贝的不行。
卢文渊也就两方平衡着,却不想那后妃却污蔑卢青玄嫉妒她腹中孩子将来会谋夺江山,卢文渊也一时不查,将卢青玄罚跪于后妃的殿前,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那些留下的虎将们,纷纷出走。
得知范阳再无可战的大将后,这陈郡袁氏的袁仁德便率兵与洛阳王氏的王建章联手,吞并了范阳及辖下所有的土地。
那后妃也在战争中香消玉殒,至于这卢文渊,也在卢青玄与孟承烨的保护下,前来长安投奔顾君辞来了。
听完卢青玄话,这桌上的烛火也在噼啪作响,卢青玄眼眶通红,顾君辞也是一脸凝重。
“既然你来找我,那你父亲呢?”顾君辞问。
卢青玄抹了泪,抬眸看着顾君辞道:“我父亲原是觉得来投奔你有些丢脸,一直在住在客栈内,只是近来没钱了,他又患了病,我是趁着出来为他请大夫的空档来找你的,顾兄,我知道我不该给你添麻烦,可我……不能见着我父亲病死啊。”
顾君辞颔首浅笑,揉了揉卢青玄的脑袋道:“你能在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我,说明我还是有用的,曾经我承你们的情,今日也该我照顾你们了,谈不上麻烦,伯父在哪家客栈,我去接他。”
卢青玄感激的望着顾君辞,说出卢文渊所住的客栈后,也就跟着他一道出门去接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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