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12

    时隔两年,萧渊率大军回归长安时, 百姓皆会沿途观望, 一睹这位统一天下的青年将领。

    跟着萧渊征战天下的六位将军皆受了封赏, 获封了柱国大将军的封号以外,封侯拜将,赐府赏金, 成为朝中一时风光无限的勋爵新贵。

    而顾君辞因最初植树岗救了萧伯绪,又在统一天下的战事中几次救主,立下汗马功劳,也因此被封作护国公, 赐尚方宝剑, 可免死罪的丹书铁券,风光无两。

    至于萧渊,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扭转败局, 统一江山,可这能封赏的官职爵位都已经无法再进一步,故而萧伯绪便设天策府,封萧渊为天策上将, 为天下武官之首, 府中可按所需设置官职,招募官吏,无需向朝廷上报。

    此圣旨一下,莫说太子不乐意了, 就连朝中诸多大臣皆上书反对,直言天策府设立是对储君之位的挑衅,让萧伯绪收回成命。

    然而萧伯绪却言,萧渊自起兵之初,便未尝一败,统兵只能无人能及不说,更有统一天下的功劳在,自然也就担得起这天策上将的职衔。

    而后,萧伯绪便下旨由萧渊差人亲自督办招揽府中一应官员。

    这才刚刚八月,天气便逐渐转凉了,似乎今天的凉意来的过早了些。

    自从严怀他们有自己的府邸之后,顾君辞的府上就安静了不少。

    不过他倒也没闲着,这一路瞧见不少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孤儿,他都力所能及的带回了长安,这朝廷没了战事,戍边的大将都已经派了出去,如今顾君辞身为护国公,领了些文官的闲散职位,所以除了大朝会必须到场以外,其余时间自然也是在家中闲赋,然后教授那群孩子读书习武,准备将来投入军中,或收为己用。

    这群孩子里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也有四五岁了,如今有一个算一个,全在国公府中单独僻出来的院子里读书。

    而顾君辞则是摆了张太师椅在廊下,喝着茶,吃着点心,守着这群孩子。

    阿春循着书生进到院子里,也没打扰先生,只是顺着游廊走到了阖眸养神的顾君辞身边,左右瞧了瞧,然后才道:

    “公子,不对,老爷。”

    听见老爷二字,顾君辞忙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阿春,嫌弃的瘪了瘪嘴:“你若是觉得我如今的年纪已经算不上公子了,你唤我一声大人我也是受得起的。”

    阿春笑了笑,然后道:“公子,这门外有人来递帖子,一说城外青云观的海棠开的不错,想邀公子去青云观,还有帖子说着长安城新开了家百膳楼,大厨会做不少菜,请公子去赴宴,还有说……”

    “等等。”顾君辞连忙将他的话打断,直视着他道,“只邀请我了,可有邀请许兄他们?”

    阿春笑了:“这许侯带夫人回云中祭祖去了,严侯也跟吴侯回去了涿州,剩下在京中的只有余侯了,这余侯怎么说也比不上咱们公子你啊。”

    顾君辞看着他,一瞬不瞬。

    阿春忙道:“是啊,公子年纪轻轻,便成了护国公,后府又无人照看,自然这些人就想巴结咱们公子,顺便,攀个亲。”

    顾君辞皱了眉,说到攀亲,他立马就想到了当初肃王要与萧渊联姻,那时候他就气的不行,若是被萧渊知道他去与人吃饭攀亲,会不会气的提刀杀进国公府啊。

    顾君辞的唇边突然勾勒出一抹笑意,然后起身道:“阿春,除了青云观的帖子,其余的你都退了,还有,你顺道去一趟余侯的府上,告诉他我邀他去青云观,让他来与我汇合。”

    阿春虽然不明所以,却依旧按照顾君辞的吩咐出府去了。

    国公府门前,顾君辞玉冠束发,一支簪头镂空雕花的短簪束发,身上穿着鸦青色的长袍,衬托的他身姿颀长挺拔,因着常年在军中,这举手投足间竟然还带着几分威武,腰上束着革带,挎着平常会用到的匕首,香囊等等。

    见着余世爻来了,便抓住了鞍环翻身上马,身手潇洒利落。

    余世爻看着顾君辞的模样,一脸的不情愿:“我说顾兄,咱们去道观看什么海棠花啊,不如在家打两套拳来的自在。”

    顾君辞扬唇灿然笑着:“这看花自然有看花的缘故。”

    余世爻身体后仰,略微蹙了眉:“顾兄,这要是被二殿下知道了,不太好吧。”

    顾君辞抿唇:“你去不去。”

    “去。”余世爻神色坚定,“必须去,我要不跟着你,万一你给二殿下惹出麻烦来怎么办。”

    顾君辞蹙眉,这话听着怎么像他要去干坏事一样。

    他也不多解释了,只是夹了马腹,与余世爻往城外的青云观而去。

    已然是入了深秋,山路两边除却了松柏以外的树木,大都开始在掉落黄叶了,正因为如此,这秋季里所开的海棠花便成了青云观招揽香客的法宝了。

    因着是午后,这道观已经没什么人了,顾君辞与余世爻在山门外栓了马,便悠闲地徒步上了山,顺便欣赏着石阶两边开的正艳的海棠花。

    忽然,悠扬婉转的琴音自便从山腰密林传来,素雅的琴音衬着艳艳盛开的海棠花,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我说顾兄,”余世爻连忙唤住神色欢喜的顾君辞,“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啊,这琴音早不响晚不响,偏偏咱们快到的时候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顾君辞驻足笑着,声音轻松明快:“这是当然,因为知道我来了,所以他们才开始弹琴,想吸引我们过去呢。”

    余世爻惊讶的看着他。

    顾君辞道:“自打我成为护国公后,这长安城里有姑娘的人家,都想往我府里送。”

    “你可不能……”余世爻忙开口说道。

    顾君辞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叫上你一起,你也是获封的齐国侯,也是一表人才,我这个做兄弟自然也要为你的终身打算,别一天天的只知道在家打拳,娶个媳妇儿不好么?”

    余世爻抿唇沉思:“我一个大老粗,人家姑娘指定看不上我啊。”

    顾君辞道:“看不看得上,得有人衬托呀,等今天出来走一遭,说不定明日他们的拜帖就往你府上送了。”

    余世爻将信将疑,连忙跟上顾君辞的脚步,往那琴音的来源走去。

    果不其然,密林深处的凉亭外守着几名家丁,而凉亭内便坐着身穿碧色衣裙的少女,眉目温柔,含羞带笑,在她面前坐着的是一对年近不惑的夫妻。

    他们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连忙惊讶的朝着顾君辞他们望了过来,似乎知道顾君辞他们要来,也没有阻拦,而是直接起身相迎。

    “原来是护国公与余侯到了,未曾远迎,还请恕罪。”那男子朝着顾君辞揖礼,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顾君辞回礼道:“文远伯哪里的话,既然是文远伯相邀,晚辈岂有不来之礼,只是擅自带了余侯,还请见谅。”

    这位文远伯,顾君辞记得还是他初到这里的时候在洛阳宫里见过,他是前朝霍皇后的幼弟,也算是如今太子妃的嫡亲舅舅。

    只是后来离开洛阳回来了长安,便一直不得见,后来在跟萧渊他们来了长安之后,见太子妃时见过两次。

    文远伯招呼着他们入了座,又吩咐人为他们添上了热茶,这才道:

    “这是小女,名唤青彤,如今十七岁。”

    说这话,霍家的姑娘便起身与他们见礼,那声音温温柔柔的,眼神也有些娇怯。

    顾君辞他们回了礼,然后才坐下,只不过因为有外男在此,霍夫人也就带着霍家的姑娘以拜三清的名义带上了山,将此处也留给了顾君辞他们。

    只是这文远伯也是聪明的人,只是余光瞧着顾君辞的目光顺着他家女儿的背影去了,心里便有了底,自然也就不再明说,只在闲谈时扯着其他。

    从风土人情,讲到描写海棠的诗词歌赋,再到如今的朝局及天下安宁的局面,就是没一句扯到他家的女儿。

    顾君辞也没提,只是偶尔看向余世爻,也不太确定他什么意思。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青云观的海棠花领里,格外的美艳动,辞别了文远伯,顾君辞便与余世爻往山门走去。

    顾君辞问:“余兄,你觉得那位霍家姑娘怎么样?”

    余世爻略想了想:“不太行,那身板儿太瘦弱了,不行。”

    顾君辞蹙眉:“余兄,这是选媳妇儿,不是选士兵。”

    余世爻也摇头:“你我管不着,反正我看着不太行。”

    顾君辞无奈叹息,也就只好再为他操心操心了,这其他几个人都娶妻成家了,唯有这余世爻眼下还孤身一人,这作为兄弟,顾君辞实在不愿见他孤身一人。

    然而当他们走到山门前,却发现他们栓在外面的马竟然不见了,就连文远伯家的车驾马匹都不在。

    “坏了,我们不会要走回去吧。”余世爻看着空荡荡的山门,不由吃惊的喊了出来。

    顾君辞也挠挠头:“这么远,我才不走呢,余兄,要不咱们还是去山上吧,看看道观里有没有饲养马匹,或者找人去送信,让阿春来接我们好了。”

    余世爻:“我看行。”

    俩人一拍即合,随即转身上山,不料竟然在三清殿外再次遇上了文远伯。

    见着顾君辞他们去而复返,不由笑道:“护国公跟余侯怎么回来了。”

    顾君辞与余世爻相视一眼,随后才笑道:“我们的马匹被偷了,想来问问道长,观里可饲养的有马匹。”

    文远伯捋着胡须道:“哦,这道观中倒是没什么马匹,不过护国公跟余侯若是不着急的话,明日我府上的马车回来接我们回去,不妨一起走吧?”

    顾君辞:“这不太好吧。”

    文远伯道:“这里的道长与我熟识,如今这观里也是有空房间的,可以留宿,所以就不必推辞了。”

    余世爻偷摸的扯了扯顾君辞革带,他便立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忙拱手道:“文远伯客气,只是你们有女眷在,我们是在不好讨饶,还是算了,我们都是习武之人,就算徒步走回长安城也没事。”

    “只怕你们走回去这城门都落了锁,还要在城外耽搁一晚,大不了我让青彤避着你们些,不打紧的。”文远伯不顾他们的推辞,擅自便将他们留在了道观,顺便吩咐人去安排了今晚的晚膳要多加两个人的分量。

    见此情形,顾君辞觉得他们应该是走不了了,只盼着这文远伯没有别的打算才好,不然,就算连夜徒步,他都要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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