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顾君辞醒来时,已然是翌日午时了。他趴在床上,感受着左肩传来的阵阵痛觉,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顾君辞连忙侧首,看着推门进来的卢青玄,连忙道:“卢兄,现在什么时辰了?”

    卢青玄连忙跑来床前,搀扶着顾君辞从床上坐起来,笑了笑:“已经午时了,眼下正是午休的时间。”

    顾君辞有些纳闷儿:“那我没去听学,王先生有没有生气啊。”

    卢青玄摇摇头,努努嘴示意了一些那边厢房住着的谢绥云道:“你不是受伤了嘛,昨夜还是谢绥云为了包扎的伤口,上的药,今日一早他便对外说你惹毛了他,他出手将你打伤了,王先生还以他寻衅滋事为由,罚他在尚儒堂的庭院里站了一早上呢。”

    顾君辞听着卢青玄如是说,今日有些不相信:“不会吧,他为我上药包扎伤口,我更觉得,他应该会借机把我从公主身边撵走才对啊。”

    “我谢某人在你眼里,便是那般小人么?”

    顾君辞话音刚落,便听见谢绥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吓得顾君辞一愣。

    谢绥云负手自庭院而来,身后跟着的小厮手里提着食盒,里头装的是给顾君辞送来的午饭,放下食盒的小厮便悄没声的退出了房门,只留下他们三个人在屋里。

    谢绥云站在顾君辞的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受的是箭伤,怎么,半夜出北苑去打猎了?”

    顾君辞躲过他的视线,轻咳一声,也不回答他的话。

    谢绥云嘲笑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身手还想保护公主,嘁,等着听学期满回到洛阳宫中,我一定向陛下明言,你担当不起护卫公主的职责。”

    顾君辞转头看着他:“嘿我说你这人……”

    谢绥云漫不经心的转身往外走去:“你身上涂的可是我京兆谢氏独门秘制的金疮药,别糟蹋了。”

    顾君辞看着谢绥云那嚣张离去的背影,竟然被气笑了,分明对他的出手相助是心存感激的,可这位谢大公子始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让人没办法将谢谢二字说出口。

    然而王廷儒对于北苑这边依旧不曾放松警惕,在别院各处都加大了排查,虽然有谢绥云为顾君辞打掩护,说他被自己打伤了,可总归惹人怀疑。

    初春的北苑因着是建在半山,高处不胜寒,自然在吹风来后,处处都透着凉意。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从各院皆延伸向尚儒堂,顾君辞与卢青玄刚下台阶,便迎上了也预备要去尚儒堂的许雁卿,他朝着顾君辞揖礼后,这才道:

    “顾公子也是练武之人,能被谢公子打伤,想必这谢公子也实在厉害。”

    顾君辞看着眼前这眉眼含笑的许雁卿,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不过是我没防备罢了,若真打起来,他还真不是我对手。”

    许雁卿颔首一笑,也未作多问,便与他们一道前往了尚儒堂,预备这下午的课时。

    听着耳畔吹过的山风,夹杂着些许的鸟鸣,树叶飒飒作响,三人结伴而行,谈笑风生。

    快接近尚儒堂时,许雁卿便率先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瞧着从山下走上来的萧家两位公子,还有一位神色郁郁的裴家公子裴盛。

    许雁卿道:“萧家的二公子,倒真的不愧是众世家公子的楷模。”

    卢青玄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着那行走时身形端正的萧渊,也点头称是:“尤其是这萧二公子,品行端方,待人谦和有礼,谁人不说一句兰陵萧氏的二公子是正人君子啊。”

    顾君辞站在他们身边,也朝着萧渊望了过去,即便是在山路行走,他也是做到了仪态端正有礼,丝毫不乱,顾君辞虽久经沙场,性格洒脱不羁,可到底也是皇子,这仪态多少也不差。

    可比起这萧渊来,却总觉得这人从骨子里就是这样的端方的人。

    许雁卿笑道:“我父亲常言,君子有三德,智、仁、勇缺一不可,他在我耳边提的最多的,便是兰陵萧氏的二公子萧渊,说他博览群书是天下大才,又富有仁爱之心,面对强敌也毫不退宿,是真君子也。”

    听着许雁卿的夸奖,顾君辞不由回想起初见时他的模样,孤身应战毫不胆怯,甚至最后还肯放过那些伤重的刺客,不曾要他们的命,倒是附和许雁卿的话。

    不过一想到昨夜的事,顾君辞又觉得许雁卿的说法不对。

    以一个人的行为就能断定他所属阵营,这也未免太武断了些,所以顾君辞随后又摇摇头,表示有待商榷。

    等着到了尚儒堂中后,其他一些世家的公子也都差不多到齐了,不过刚刚坐下,这有人便开口道:

    “这过两日便是花朝节了,在我们陈郡,那可是要拜花神,放花灯的。”

    “这花朝节分明就是女儿家的节日,咱们怎么也得是盼着过上巳节。”

    “就是,袁公子莫不是女扮男装,是那戏文里唱的祝英台不成?哈哈哈……”

    …………

    突然间转了话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那陈郡袁氏的公子倒也不恼,笑道:“上巳节祓除畔浴,哪有花朝节好,所见的皆是春色,莺莺燕燕好不快活,比起跟你们这群人祓除畔浴要好。”

    他此话一出口,这尚儒堂上的笑声便都逐渐的小了下来,也没有人再去嘲笑他身为男子,却要去过女儿家的节日,似乎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上巳节除却祓除畔浴外,”萧渊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合上书本,端坐身姿后认真道:“还有祭祀宴饮,曲水流觞,若是袁公子不喜欢祓除畔浴,也可以参加这两项啊。”

    原本都觉得袁氏公子的话比较对的人,这会儿听得萧渊一发声,皆笑了起来。

    袁氏公子也不在乎,道:“你们尽管笑,我倒要看看你们这里有几个人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不想参加花朝节的。”

    王元敬忙伸了手:“我,我想参加花朝节,袁兄,届时一道同行啊。”

    袁氏公子与王元敬相视一笑,击掌后算是达成了协议。

    顾君辞忽然想起来昨夜听到王廷儒的那一番话,这王弗年似乎与一名叫舜华的姑娘订了婚约,而这位姑娘应该是兰陵萧氏的女子,莫非……

    是萧渊的姐妹?

    顾君辞偷偷的侧首看了一眼萧渊,正好与萧渊四目相对。

    幽深的双眸微敛,看的顾君辞心口一窒,连忙回过头来不再看着他。

    他总觉得萧渊十分眼熟,亲切,总觉得是与生俱来的熟悉,到底是为什么?顾君辞心中存满了疑惑,却始终得不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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