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函阳关总兵侧眸瞧着萧渊,眼角眉梢皆透着不削:“萧二公子,这戎狄兵马已经撤退了,你莫要在此处危言耸听。”

    萧渊挺拔的身姿略微侧身对上了函阳关总兵,神色凝重的责问着:“总兵大人也是用兵之人,如何能不知道今日的疑兵之计也只能骗他们一时,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知道山上的伏兵是假的,届时若杀个回马枪来,你是想置陛下安危于不顾么?”

    对于萧渊的责问,总兵并未及时解释,只是朝着皇帝行礼后辩解道:“陛下切莫听信萧二公子的谗言,臣对陛下忠心不二,绝不会置陛下安危于不顾。”

    皇帝神色不悦,不由阖眸罢手:“够了,靖边侯,你说呢。”

    靖边侯许翼步伐沉稳的走到正堂中央朝着皇帝行礼后道:“陛下,臣也以为萧二公子说的没错,疑兵之计只能度一时困境,只怕戎狄元帅反应过来时,明日一早便又是一场恶仗。”

    谢绥云忙道:“即便是恶仗又如何,陛下,臣原请旨再战。”

    谢丞相原想阻止,却不想萧渊却继续道:“谢公子,明日首战,你不可以出战。”

    总兵嘲讽道:“莫不是萧二公子担心谢公子抢了你的风头。”

    萧渊只是睨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倒是谢绥云疑惑的开口问道:

    “为何?”

    “明日不知临阳王的援兵何时会到,所以谢公子不能过早出现,即便只是疑兵之计,我也希望能够维系到临阳王的援兵出现。”萧渊说。

    皇帝什么凝重:“那明日由谁出战?”

    许雁卿忙抱拳道:“臣愿请旨出战,定要拖到临阳王到。”

    靖边侯也道:“还是由臣出战吧。”

    萧渊忙开口:“既是疑兵计,即便是他们明白过来,我们也要以援兵的姿态应战,让他们措手不及,所以臣提议,明日戎狄兵马叫阵时,首战应有顾君辞顾公子迎战。”

    听到萧渊如此说,被他护在身后的顾君辞神色有些凝重,他回头看着顾君辞:“顾公子,你敢么?”

    顾君辞扬唇一笑,朝着皇帝揖礼道:“陛下圣驾在此,我有何不敢。”

    萧渊回以微笑:“好,明日顾公子与我首战,谢公子可在支撑不住时迎战,必定要坚持到临阳王到。”

    谢绥云神色凝重,郑重其事的点头应下。

    皇帝的视线再次落在萧渊的身上,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实在让他欣赏,尤其是他提出的疑兵之计时,那种胸有成竹的模样,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每一环的步骤。

    点兵点将的风范,倒是像极了年轻时的梁国公,他的父亲,萧伯绪。

    如此帅才,想来该是朝廷的福气。

    皇帝信得过萧渊,自然对他的安排也没有存疑虑,即便是有人从中阻挠,皇帝也是充耳不闻。

    晚风轻拂过屋脊,带着阵阵沙土的气息,弦月高高挂在半空,与各处房舍前的如豆灯火交相辉映。

    顾君辞轻抚着自己的甲胄,白袍上的血污还留有印记,这快半年没穿过了,没想到还能有再与它并肩作战的时候。

    萧渊从屋外走进来,静静地看着整理甲胄的顾君辞,神色凝重,眼神复杂。

    对于顾君辞,他有许多的于心不忍,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兄。”萧渊轻唤,顾君辞连忙回过头,扬唇笑着道:

    “今日萧兄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啊,不愧是世家公子的楷模,失敬失敬。”

    萧渊在顾君辞身边落座,认真的望着他:“明日一战,要撑到临阳王到,你可有把握?”

    顾君辞略想了想:“应该没问题。”

    萧渊凝视着他的双眸,一双眼睛里,盛着太多的情绪了,一时间让顾君辞有些莫名心悸: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萧渊道:“我怕,你会突然不见了。”

    顾君辞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担忧,不由笑道:“璇玑图我都找不到,还有回家的机会么?”

    萧渊:“心诚则灵嘛,我希望能在你回去之前,和你好好相处。”

    顾君辞似笑非笑的望着认真的萧渊,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哎我说萧二公子,你突然这么多愁善感的,有点奇怪啊。”

    萧渊敛了神色,别过脸:“才不是,赶紧歇息吧,明日,还有仗要打。”

    顾君辞含笑看着萧渊起身走向他的床铺,因着战时,总兵府的房舍紧张,故而这睡觉的地方能挤则挤,谢绥云与许雁卿跟着自己的父亲,这萧渊也就跟顾君辞睡一间屋子了。

    两个人的床分别置在两边,萧渊直直的躺在床上,只是偶尔侧首望着另一边的顾君辞,听着屋外雀鸟鸣叫的声音,心口总觉得被异样的情绪多填堵着,密密匝匝的,一直松快不了。

    “顾兄。”萧渊轻唤。

    回应他的则是顾君辞软软糯糯的闷哼,分明已经睡熟了,可在听见萧渊唤他时,他还能应答。

    萧渊不自觉的笑了笑,喃喃道:“其实……我幼年时,便见过你。”

    顾君辞没能听见他的喃喃,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着,萧渊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背影,似发誓般郑重其事道:

    “即便回不去也别怕,你还有我,我会护你。”

    …………

    诚如萧渊所言,这戎狄的大元帅撤兵回营后便反应了过来那是设的疑兵计。

    所谓临阳王的援兵,不过都是虚张声势,只是因为当时谢绥云那凶悍的一刀,让他们几乎没有回过神来,这才上了当。

    等着回过神来时,戎狄的兵马已经休整好了,趁着天色微亮,便再次集结兵马在城下,来势汹汹,势必要在今日破城而入,进军中原了。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气势高涨的士兵鱼贯而出在城下列队,呐喊声中,两位少年手中握着称手的兵器,跨马而出。

    戎狄的那位叫阵将军根本不曾将这两位少年放在眼里,眼中尽是轻蔑:“怎么,这临阳王手底下是没人了么?竟然叫两个人乳臭未干的娃娃出来应战,实在的丢人啊。”

    顾君辞跨马上前,盔璎随风飘动着,他横了手中的那把偃月刀,掂了掂以后才道:

    “用别的将军那是杀鸡用牛刀,浪费。”

    那位将军被他激得握紧了手中的铜锤,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娃娃,既然临阳王来了,为何这城头不见临阳王观战,反而还是昨日的那位手下败将。”

    顾君辞回首望向城楼,靖边侯与许雁卿此刻正在城头焦急的观望着,顾君辞轻笑:

    “昨日你们车轮战,靖边侯丝毫不输,你哪来的脸说人家是手下败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顾君辞没有给他再答话的机会,旋即便勒了缰绳,提刀便冲了过去。

    岂料这人比昨日那人还差劲,他手里的铜锤还未提起来,顾君辞手中的偃月刀便已经抬起落下,随着一声吼,刀锋砍进脖颈中,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那人立时倒地,不再动弹。

    见血过后的顾君辞不再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郎,他眸中含着血色,手中的偃月刀还在滴着血,勒住缰绳,听着身后士兵助威似得高喊,顾君辞高举了手中的偃月刀,冲着戎狄军阵中喊道:

    “我乃临阳王麾下十三太保!还有谁敢出战!”

    这是顾君辞跟萧渊商议好的,既然是将疑兵计用到底,那么临阳王前来增援的话,必然会有他麾下的大将前来迎敌。

    所以他与萧渊商议过,临阳王麾下有十二太保,各个皆是能征善战的将军,其他人他不好冒充,所以就编了个十三太保的名头,这一声喊出来,戎狄的军阵中竟然无人敢应战。

    有了萧渊与顾君辞在阵前轮番应敌,随后皇帝与丞相他们也都走上城楼,看着阵前顾君辞对敌时那潇洒利落的身姿。

    谢绥云朝着皇帝行礼道:“陛下,顾君辞悍勇无敌,是我朝之福。”

    他这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皇帝瞧了瞧他,又望向谢丞相,随后笑道:“绥云这是在替丞相招揽门生么?”

    谢绥云微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答话。

    “报——”

    传令的士兵慌慌张张的冲上了城楼,看见了皇帝后才行礼道:“启禀陛下,临阳王兵马,及兰陵萧氏的兵马此刻已经到达函阳关。”

    一听到这个消息,皇帝也是喜出望外,再次望向那与戎狄兵马交锋的两个少年时,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好,好,传旨下去,让临阳王与梁国公率军支援,断不能让这些蛮夷的兵马,有一人活着回去!”

    传令士兵得令离去后不久,城门便再次打开,交战中的萧渊与顾君辞皆回头望去,临阳王与兰陵萧氏的军旗皆朝此处涌来,那震天的杀声,使得士气愈发高涨。

    短兵相接,鲜血交融,顾君辞与萧渊率军直接冲入了戎狄兵马的阵中,直到戎狄此番率军的元帅被顾君辞一刀斩于马下,戎狄的军旗断在地上,被人踩入泥中,这场战役才算结束。

    听着胜利的欢呼响在耳畔,顾君辞跳下马背,朝着萧渊便冲了过去,将他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萧渊望着脸上带血的顾君辞,眼中藏笑,心中说不出是怎么样的情绪,只觉得心口跳动的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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