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阳关一役,因着临阳王与萧伯绪的援兵到达及时,致使戎狄惨败。
从战场下来的萧渊身上还带着血,与顾君辞并肩从府门前走来,昂首阔步,意气风发。
正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不曾挪开,直到他们两个人齐齐的朝皇帝行礼后,所有人才收回注目,皆望向皇帝。
谢绥云侧首看着顾君辞,眉眼间的自信疏阔,使得他心中一荡。
许雁卿凑在顾君辞身边小声道:“顾兄悍勇,你可不知方才临阳王是如何夸奖你的。”
萧渊曾说过这临阳王是先帝的幼弟,比先帝的长子大了不过四五岁左右,虽然是知天命的年岁,可这挺拔健硕的身姿却是丝毫瞧不出来的。
顾君辞望向他的时候,这临阳王也刚好看向他,四目相对,顾君辞便被他那严肃的眼神唬的后背发麻,十分不自然。
皇帝笑道:“少年英雄啊,阿渊的计策,顾卿与谢卿的悍勇实在壮了我朝声威,应该嘉奖。”
堂中众人皆朝皇帝行礼:“陛下圣明。”
临阳王道:“陛下,眼下大胜就该论功行赏,臣斗胆,想请陛下割爱。”
皇帝神情疑惑,不止他就连其他人皆是一脸疑惑。
“小皇叔让朕割爱什么?”皇帝问。
临阳王答:“方才在城楼观战时,这位顾姓的少年身影潇洒灵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陛下宫中的金吾卫,臣斗胆,今日论功行赏的话,臣想让他做臣的十三太保,归我麾下,为朝廷效力。”
此言一出,不光是顾君辞,就连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诧。
临阳王麾下的十二太保,说是麾下效力的将军,可全都是临阳王的义子。
临阳王早年膝下有一女,十分乖巧可爱,然而刚过及笄之年便因病香消玉殒,临阳王大受打击,可王位不能后继无人,故而皇帝便准许临阳王收义子,以做后续王位继承人的人选。
顾君辞神情讶然,想着此前随口编了个身份,却不料竟然成了真:“王爷,恐怕不妥啊。”
临阳王回眸望着他:“怎么,本王麾下你不愿来?”
顾君辞忙道:“王爷厚爱,卑职怎会不愿,只是,王爷这样厚爱,反倒是卑职的荣幸,不敢推辞。”
有了这番话,临阳王的脸色也多有缓和,皇帝也是笑了起来:“小皇叔啊,朕知惜才,既然要收他做十三太保,朕下道圣谕就是,不过这封赏还是要的,既然是十三太保,那顾君辞听封。”
顾君辞微愣后便上前朝皇帝行礼。
皇帝道:“既是临阳王府的十三太保,这身份嘛自然不能太低,暂且便封你做正四品的忠武将军,这样也不失这十三太保的身份。”
顾君辞得旨意后,便立即朝皇帝揖礼一拜,再向临阳王行礼。
“既然做了本王的十三太保,此后就唤本王一声义父。”临阳王道。
顾君辞再次行礼:“义父。”
临阳王欣然接受,随之而来的便是正堂上其他的人一声声恭贺之词。
有恭贺顾君辞的,也有恭贺临阳王的,声音此起彼伏。
等着封赏完了顾君辞,那另外立下战功的萧渊谢绥云也都有封赏,皆封了个怀化中郎将的职位,只因萧渊是兰陵萧氏的公子,自然这封赏后,便在萧家的军中任职。
听着皇帝的封赏,顾君辞心里自然也在为今后打算着。
眼下是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比起此前的金吾卫来说,好歹也是正式的官职,而他又有临阳王的扶持,日后自然也该是青云直上。
此前他还在为投身哪个世家做打算,眼下便得到了更好的,如此一来,倒也不坏。
封赏完了此番救驾的一干人等后,皇帝自然也是神情愉悦,然而谢丞相却在此刻上前行礼道:
“启禀陛下,既然这封赏完了,也就该罚了。”
皇帝侧眸睨着丞相那神色认真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丝毫不悦:“谢卿认为何人当罚?”
谢丞相神色阴鸷,视线落在靖边侯身上,促狭的双眸透着几分狠意:“自然是靖边侯许翼,他勾结戎狄,泄露陛下行踪以致陛下被困函阳关,此通敌叛国的行为,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萧伯绪忙道:“谢丞相莫要血口喷人,靖边侯一生忠君爱国,如何会做通敌叛国之事。”
许雁卿也焦急行礼道:“启禀陛下,父亲为人忠直,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萧渊揖礼道:“陛下,其中想是有什么误会。”
顾君辞揖礼正要摆拜下,却被临阳王伸手拦住,顾君辞有些不解,却听得谢丞相继续道:
“陛下,昨夜臣在后山抓到一个前往戎狄军营送信的士兵,从他身上搜出一封靖边侯亲笔所书,关内并无援兵,切勿轻信。”
说着,谢丞相便一挥手,被押解着的传信士兵就被拖上了正堂。
皇帝凝视着那瑟瑟发抖的身形,眉头紧锁,不由道:“你是何人,往何处送信。”
那士兵战战兢兢的朝靖边侯望了过去,随后脸上的神情一变,口中污血流出,倒在了公堂之上。
皇帝自然是能从那士兵的眼神中看出端倪来,顺势便将手边的茶盏掷到了靖边侯的脚边怒道:“你可知罪!”
许翼身形端正,朝着皇帝行礼时也毫不慌张:“陛下,臣冤枉,臣绝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此事一定是有人冤枉臣。”
谢丞相道:“许侯爷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不成?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冤枉你!”
靖边侯直视着谢丞相,那副模样,分明是有满腔的辩解之词来为自己辩护,可一个你字出口,靖边侯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反倒是谢丞相得逞的笑着。
顾君辞只觉得自己衣袖被人扯了扯,他警觉的望向萧渊,顿时便明白过来。
不过在他还未开口之际,便听到临阳王那似洪钟般的声音道:“陛下,臣却觉得这士兵死的也太蹊跷了,瞧他嘴里吐出来的血,就该是嘴里藏了毒,昨夜便被丞相抓住了,今日在此处瞧了侯爷一眼才死,他倒是没有打算隐瞒啊。”
谢丞相望向临阳王:“临阳王可别忘了,当初涿州严氏勾结西蜀,导致先帝落入西蜀所设置的陷阱时,涿州严氏全族问罪,而许侯爷却不顾严氏罪孽,娶了严氏的女儿,当初还是临阳王你亲自去涿州捉拿的叛贼家眷,想来是侯爷夫人怀恨在心,要为她严氏一族报仇了。”
顾君辞暗暗地握紧了双拳,双眸直视着谢丞相此刻的表情,他所说的事顾君辞并不知道,很显然在堂上的所有人中,怕是只有皇帝与临阳王,还有萧伯绪及谢丞相他们知道了。
顾君辞向萧渊投去目光,他也是紧锁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化解。
许雁卿也是一脸错愕,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为父亲辩解。
临阳王也因为谢丞相的一番话而闭口不言,倒是萧伯绪道:“丞相此言是说,侯爷夫人也在军中了。”
谢丞相冷哼:“侯爷与夫人恩爱有加,这与夫人在不在根本没有关系,方才国公大人说侯爷一生忠君为国,可不曾想他却是娶了叛贼家的女儿,如此也能称之为忠君爱国么?”
靖边侯神色凛然,认真道:“因幼时便订下的婚约,故而不悔亲是为义,可我敢对天起势,我从未做过通敌之事,我忠君忠国,对得起天地良心。”
顾君辞听着靖边侯的言辞,也忙行礼道:“陛下,臣信靖边侯,他绝不会通敌叛国。”
萧渊也紧随其后:“还请陛下三思,靖边侯奋勇杀敌,是臣等亲眼所见,绝无作假。”
顾君辞又道:“陛下,义父方才说的没错,丞相所抓获的那位送信士兵,死的过于蹊跷了,被抓的时候不自尽,反而要等一夜,在见到陛下后才自尽,显然这是有人授意而为,臣请陛下切莫冤枉了忠臣良将……”
“够了,”皇帝隐忍着怒意阖眸出声制止,他握拳起身,走到了靖边侯的身侧凝视着他,“许卿告诉朕,朕能信得过你么?”
靖边侯抱拳:“臣,没做这样的事。”
皇帝又回头瞧了一眼谢丞相,唇边勾勒起嘲讽的笑意:“谢丞相不提朕倒是忘了,许卿的夫人出自涿州严氏,朕听闻当年小皇叔前去缉拿严氏家眷时,他们还有人咒骂先帝,许卿啊,你实在不应该娶这样的人呐。”
皇帝这番话所指明确,听得靖边侯当即就白了脸色:
“陛下,此事与拙荆无关。”
皇帝负手望着正堂上的那方匾额:“那许卿倒是说说,朕巡视边境,途径函阳关一事的消息,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呢?难道,是那戎狄的人自己知道的?”
莫名,顾君辞只觉得心口泛凉。
皇帝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谢丞相的那番话,甚至还未多加查证,就将通敌这样大的罪名扣到了靖边侯的头上,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靖边侯抱拳,紧咬着后槽牙,坚决道:“臣没做过,臣的夫人也没做过,还请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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