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裴姣姣(9)

    江落月凑上去, 仔细观察一番,不安道:“确实是我们之前做的记号,我们又走回来了。”

    “可是,指针一直指向前方,我们跟着罗盘, 怎么可能绕回来呢?”迟白的话把自己吓了一跳,年少妄为时看过的鬼打墙故事瞬间涌进脑子里, 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裴星阑毕竟是大师兄, 沉稳得多。他收起罗盘,说:“我们的确是一路直行, 不可能再绕回原处。”

    裴姣姣大步向前,咬破食指, 迟白看得肉疼, 扭头看向别处。裴姣姣低声念了几句,滚圆的血珠便向前冲去。临近那棵树前,血珠顿住了, 像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屏障。须臾,血珠渐渐隐去, 那处空间轻微地扭曲几下,景象蓦地变了。

    面前依旧是树,只不过换了一棵, 树皮完好无损,没有他们的印记。

    “障眼法。”裴姣姣看向裴星阑,双目明亮无比。

    裴星阑朝四周打量一番, 沉声道:“红衣,可能就在附近。”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她究竟能躲到什么时候。”裴姣姣冷声道。

    “也好,”裴星阑抬头看了看,体贴道,“走了一天,你们也该累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山林深处本就密不透风,太阳一落山,更是一片漆黑。几个人清理出一片空地,用几根小棍生起了火,就地驻扎。

    “生火的木材不够用,落月去拾一些来。”江落月站起身,脚下却没动作,犹犹豫豫看向裴星阑。

    “一个人不安全,我陪……”

    “我陪江小姐去吧。”迟白截住裴星阑的话,赶在他之前站起身,走到江落月身旁,对她甜甜一笑。以江落月的性子,不知道路上会对裴星阑做些什么,迟白必须及时掐住他们之间爱的火花。

    原本安静坐在原处看着火苗的裴姣姣身形一顿,僵硬道:“不去拾柴也可以的。”

    没能成功和裴星阑组队的江落月连连点头,又要坐回裴星阑身边。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让裴姣姣和裴星阑独处,迟白怎么能放弃!她伸手挡住往回缩的江落月,急急对裴姣姣道:“红衣不知何时出现,小姐的灵力还是省着些用。”

    裴姣姣生出的每一丛火都要消耗灵力。不管出于保留战斗力的考量,还是为了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这个柴,迟白拾定了!

    江落月还没来得及发表反对意见,就被迟白急匆匆拉走了。

    “一路小心,早去早回。”裴星阑冲着她们的背影喊了两声,一回头就看到了闷闷不乐抱着膝头的裴姣姣。

    “怎么了,姣姣?”裴星阑蹲到裴姣姣身前,关切地问道。

    裴姣姣沉默一会儿,才说:“迟白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忘了谁才是她家小姐了吗?”

    裴星阑失笑,他长了一副君子容貌,笑起来增添几分豪爽,更是夺人眼目:“就因为迟白和江小姐一起拾柴,你不高兴了?”

    裴姣姣却没往他脸上多看一眼,反而瞪起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她是我的小丫鬟,怎么能跟着别人走?”

    裴星阑笑得更欢快了:“姣姣,怎么为了个小丫鬟争风吃醋起来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裴姣姣的头发,眼神柔软。

    裴姣姣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掌,没再说话,继续看着火苗生闷气。

    裴星阑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再收手时,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润的笑。

    ……

    虽然是江落月提议出来捡柴的,但她的小心思被迟白破坏了,此时也有些生气,自顾自往前走,腰更是懒得弯一下。拾柴的责任便全落到迟白头上了。

    迟白又不像她们修仙之人练就一双猫眼睛,只能眯着眼一寸一寸搜寻过去。但林子里高大的树木不少,散落的枯枝却没几根。她猫着腰走了一路,手里也只捡到几根树枝。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捡到什么时候,迟白揉了揉腰,开口道:“江小姐,这附近似乎没什么柴火,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没人回复。迟白又耐心地等了会儿,江落月依然没有出声。

    迟白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直起身子,往前看了看,没有江落月的影子。她又费劲地朝四周看去,还是没有。周围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人的影子。

    江落月走丢了?这是迟白第一个想到的。她正要高声呼喊,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江落月故意走丢等着裴星阑来找?但随即,她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江落月再怎么迷恋裴星阑,也不至于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命做诱饵。

    树影重重,传说中的红衣也不知正躲在哪个角落,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迟白的心揪得紧紧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边的动静。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因着迟白的恐惧被放大,迟白此刻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不敢去听。

    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手中几根枯枝,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前挪。迟白心里想的是原路返回,叫上裴星阑和裴姣姣来找江落月。可前后左右全是黑黢黢的树影,怎么走,都像还在原处。

    迟白绝望地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盯着眼前的一棵树看了会儿,试着记住它的特征,但也只能看出树枝伸展的方向。

    这是黑压压的夜,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黑布,就像前一天晚上,迟白磕磕碰碰地往前走,是裴姣姣帮她点了一盏灯。

    想到这里,迟白不自觉地开了个小差,如果裴姣姣在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前方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几声,像是有东西踩断了树枝。

    迟白头脑一片空白,身体率先反应过来,躲到一棵粗壮的树木后。她把柴火搂得更紧了,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心里默默数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在迟白数到“九”的时候,响动消失了,同时,有呼吸声在她耳侧来回。

    迟白瞬间感觉自己全身僵硬,就连血液也停止流动,她整个人完全石化,连呼吸都停住了,胳膊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恐惧慢慢侵蚀迟白的时候,迟白身后的人突然将手伸到她面前,一朵火花蓦地亮起,橘色的光照亮周边一片。

    迟白抬头,看到双眉微蹙望着自己的裴姣姣,猛地松了口气。血液重新恢复流动,新鲜空气再度涌入胸腔,可能是因为缺氧,她的心跳砰砰作响。同时,迟白还隐约觉得有点委屈。

    所以,在裴姣姣问她“你怎么在这里”的时候,迟白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裴姣姣目光闪烁,又问:“江落月呢,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她把“一起”两个字咬得很重。

    提到江落月,迟白没法再闹小性子,赶紧说:“江小姐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她也没出声,我一抬头人就不见了。”

    迟白惴惴不安地说:“江小姐可能被掳走了,我们还是去告诉大师兄,一起去找江小姐吧。”

    听到江落月消失了,裴姣姣也紧张起来,她虽然不喜欢江落月,但也不至于到了敌我不分的地步。

    裴姣姣在江落月消失的地方打探一番,没发现残留的灵气,周围也没有挣扎过的迹象。她脸色微沉,很不高兴:“江落月哪里是被掳走,分明是自己偷偷躲了起来。”

    “不会吧?”迟白不敢相信,“江小姐再怎么不懂分寸,也不至于这样过分吧。”

    “你的脑子随灵力一同丢了不成?”裴姣姣狠狠地嘲讽迟白一句,还是耐心解释道,“能把人无声无息地劫走,并且江落月还做不出任何反抗之举,红衣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用障眼法迷惑我们了。”

    “出来半天,就捡到这么一点柴?”裴姣姣伸手点了点迟白怀中几根细小的枝条,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谁你都敢跟着走,被江落月半路抛下了吧?如果红衣真出现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迟白说不出话反驳,只好默默低下头。

    见迟白脸色不好,裴姣姣愣了愣,她眼中闪过几抹慌乱,最后抿住下唇,开口道:“跟我走吧。”

    裴姣姣握拳,火苗便“倏”地灭了,暖黄色的光亮消失,但下一秒,面前又多了一片清冷的白。

    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被裴姣姣抓在手中,不知疲倦地往外散发着光芒。裴姣姣脚步慢了两拍,等迟白追上,再慢慢和她一起往前走去。

    裴姣姣带着迟白七拐八拐,绕了好几个弯,最后一条溪流兀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知源头在哪,这条溪流静静流淌着,蜿蜒消失在另一边的林木中。明亮如镜的水面上倒映着一弯月色,随风起着细细的涟漪,风轻云淡,静谧非常。

    站在如此美景面前,迟白一副烧火丫鬟的样子尤为格格不入。她疑惑地看着裴姣姣,不知道裴姣姣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站在这里不要动。”裴姣姣没和她解释,嘱咐一句,便迈步向水流边缘走去。

    裴姣姣探头往里看了看,又缩了回来,站在岸边来回徘徊,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会这个时候还想着洗澡吧,是要我在这里望风?迟白抱着柴火胡思乱想。

    突然,“嘭”地一声响起,迟白闻声望去,只见水面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哗啦”又落了下去,重又砸起一股水花。

    等水花散去,迟白看到,五六条鱼翻着白肚皮漂在水面上。

    裴姣姣这是……在炸鱼塘?!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既想多写点甜,又想早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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