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在枯黄的草地上厚厚的覆盖着, 每踩一步便发出清脆咯吱的声音, 尽管接连几日以来都没有降雪, 积雪依旧很顽固, 顽固的直到每年的二月初才会逐渐消弭。
乐曼回到匈奴王庭已经有近七天的时间了, 但是她依旧被困在这个毡帐里, 没有离开的机会。
这里人流如织, 毡帐数量众多, 立在高原上看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匈奴王庭即单于驻扎的地方, 这里离单于的王帐距离还有很远, 平日里与她相伴或者说是监视她的人是一个名叫兰涉的女人。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而女人也几乎不和她说话交流。
乐曼想去寻找自己的弟弟,想去与组织寻求联系, 却根本没有机会出门, 除了这个女人, 还有一些将毡帐驻扎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上却是软禁。
几天里呼衍斐来见过她一次, 那仅有的一次也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
乐曼坐在毡帐里,看着外间的灰蒙蒙的天空逐渐变得暗淡的时候,心情也开始慢慢的波动了,距离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有快五天了, 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过来。
这七天里没有人同她交流,等待的时间让她倍感煎熬。
此时此刻她迫切的想见他,想与他商量获得自由外出的机会, 她已经有快五个月没有见过她的弟弟了,也不知道他的弟弟如今怎么样了。
十四岁的少年身量已经长得和她一样高了,只是相貌还是十分幼稚,稚气未脱,不知道四个月未见可曾变得成熟了些。有时候她希望他的弟弟可以早些成熟起来,早些摆脱控制;有时候却又并不希望他过早的成熟,过早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森森恶意。
待夜幕降临时,毡帐外响起了马匹的嘶鸣声,随即便是脚步走动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的节奏也逐渐变缓。
乐曼裹着毛毯,看着漆黑的毡帐,心中也紧张了起来。
毡帐的帐帘被掀开了,羊脂灯升起的火光点亮了视线,她转过身来,看向了他。
呼衍斐正脱下厚重的外裘,四目相对间,她的呼吸微微屏住了。
“大人今天有空来了?”
“不想我来看看你吗?”呼衍斐看着她,视线在她的身上逡巡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继续脱着,只剩下贴身的一件丝绸单衣才停了下来,随即他从一旁的酒囊里倒了一碗酒水,喝了起来。
“最近很忙吗?七天只回来两次。”
“还好,只是有些琐碎的事情要处理。”说罢,他便压住了她。
温暖的裘毯驱散了方从外间沾染了许久的寒意,每晚回到家中,便有一个女人暖好了床等着他,这样的感觉似乎并不差。
乐曼感受着他身上清冷的寒意,发烫的面颊与这份寒意的相互叠加下,她皱着眉头,咬紧了内腮,思绪也比平日里更清明。
“平日里见不到大人……,乐曼……整日整日的都待在这一方毡帐里真的很无趣……”
“兰涉不是陪着你吗?”
乐曼稍抬起了身子,双.腿.圈住了他的腰,贴的更紧了,脸颊涨着潮红:“她从来不和我说话……”
呼衍斐随即将她翻了个身,避开了她的视线,看着她漂亮光滑的脊背,视线幽然:“你若想出去走走,明日便与兰涉说,让她陪你。”
“真的?”乐曼喘.息着,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只要有机会出去,到时候再甩掉兰涉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呼衍斐没有回话,却是用肢体语言在回复着她。
账外的月亮越发的亮了起来,雷霍坐在毡帐外的马扎上,听着内里的声音,看着月色喝着马奶酒静静的等着。
直到内里的声音停歇下来,他才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看不见的灰土,将一囊袋酒全部喝尽。
此时夜色还未深,约莫刚到酉时三刻,月亮才出来不久,黑夜的星空闪烁着点点光亮。
不多时,呼衍斐便穿戴整齐的掀开了毡帐出来了,雷霍看着他视线多了几分同情。
“漫漫深夜,春宵一刻,都尉竟是不肯在里面多待一会。”
呼衍斐瞥了他一眼,翻身上马:“人马都埋伏好了吗?”
“已经整装待发了,只等着你一声令下了。”
“很好,这次又要辛苦你了,趁着兰异回归之际,进行暗杀再好不过了。”呼衍斐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尤带几分热量的面颊,御着这夜间的寒风,此时竟不觉得严寒。
“都尉这次不去了吗?”
“有你出马,我甚是放心。”
“眼下这局面倒是有些让我看不懂了,兰异明明是与单于的得力大将,现在单于却又要暗杀他,诛灭他的家族。”
“兰异老了,后辈又都是酒囊饭袋只知享乐闹事,又不肯放权,培养细作四处安插,甚至安插到了单于身边,单于岂能容他。”
为了不惊动单于身边的细作,那几个宠妃,且将凶手转嫁给月氏人,暗杀是最好的办法。
雷霍听着他的解释,脑海里总是不断回想起方才毡帐里的声音,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若是没有他的挑拨和帮助,单于也不会下定决心剿灭兰异,至于为了什么,他也只能想到那毡帐里的女人。
将她的主子上线杀了,那么她也就从此自由了,也自然不会再想着其他有的没的了。
只是对他甚是了解的雷霍,此时也有些迷惑了,在他看来呼衍斐绝不是一个会沉迷女色的人。
想到了乐曼,自然便想到了这个人,雷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都尉,乐曼的弟弟与兰异同行,未曾谋面,不好辨认,只怕手下人会错杀。”
眼下最好的决策无疑是将乐曼的弟弟一起格杀,错放了兰氏一人,这场暗杀便失败了。
气氛沉默了一个呼吸,随即很快他便听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决绝:“单于的命令是不放过一人,尽数格杀。”
雷霍嗯了一声,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他的回复,但还是问了方才的话,就好似在检验某种情感的深度与真实性一般。
得了他这样的回复,他才安心了些,嘴角重新上扬了起来;这才是他所知的呼衍斐。
两人虽一同上马,但是最终离开的方向却并不一样。
这次是暗杀,即便有单于的命令,他也要做不在场证明,而他的不在场证明最好的自然便是左贤王的女儿,他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太渣了太渣了太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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