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裕安见他言语侮辱,忍不住大骂那敌军无、耻, 随即拍马上前:“杨校尉同我共乘一匹战马吧。”
木兰却是谢了他的好意, 翻身下马,独自骑了一匹普通的战马。
她不知道为何辛裕安会在这里, 只是她下意识的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不多时, 战场上百里溪便与呼延斐交战在了一起。
手中的长、枪与怒火交织在一起, 他的动作与杀意纠缠不休,他想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想将一个人杀之而后快。
只是愤怒增长了杀意, 可也降低了防御,本就受箭伤的手臂上又在战斗中新添了几道创伤。
百里溪知道自己与他在枪术上几乎实力相当,若想取胜并不容易, 可他心中也清楚, 如何才能在这种境地下取胜,他咬紧了牙,握紧了手中兵器。
辛裕安在旁观战,拉满了弯弓, 可是却又无的放矢,见着两人缠斗在一起,他咽了咽口水,迟迟不敢放箭。
随后电光火石之间, 眼前的战斗让他不由得睁大了眸子,只见呼延斐的枪尖扎进了百里溪的腹部,而百里溪手中的长、枪贯穿了他的左胸。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向来都是被逼上绝路的士兵,想在死前拉个垫背的,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第一次在两个将领的阵前缠斗上见到。
可是辛裕安也非常清楚,要想杀呼延斐,似乎只有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打法才能奏效。
箭头从肉里拔出,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百里溪从衣服里拿出一条白日里准备好的纱布,草草的在腰上扎了几圈,试图压迫止血。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可是此时身体的痛竟是丝毫也比不过心里的痛。
看着呼延斐再也撑不下去摔下马来,他才方觉得心中好过了些。
雷霍看的极为清楚,多年来的从军生涯,让他格外清楚那处正是心脏的部位,不偏不倚刚刚好将心脏贯穿,如此精确的准头让他吃惊不已,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呼延斐,他心中也不抱有任何希望。
只是他心中仍是有些恍惚,他有些无法接受呼延斐就这样死了。
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那些匈奴女人从方才起早早的便已经被他派人先行一步送离了这里。
此时主将落马败阵,在继续打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只是徒增伤亡。
雷霍咬了咬牙,当下将呼延斐放在了身前马背上,立即率军突围撤退。
……
百里溪一手拽着缰绳,将兵器甩给了勤务后,便当下捂住了腹部伤口,那一枪并不轻,可是眼下他无心关心伤口,视线寻到了正向他策马而来的木兰,嘴角这才扯开了一抹微笑。
“将军,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她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颤抖,可是却又隐隐带着坚韧,似乎正努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没事,这只是小伤而已,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那一枪他扎的快狠准,作为一个医生,对于人体结构,解剖学功底,他可是学的极为扎实。
“嗯,我知道了。”木兰眼眶湿润,忙点了点头,又暗暗的伸手擦了擦眼泪,视线瞥看着他的伤口,心中越发的内疚起来。
夜色更黑了,百里溪受了伤,也不宜赶路,众将士们便直接歇在了匈奴人来不及拔走的毡帐,毡帐数量有限,一些士兵仍是挤在一块睡觉,不过有地方睡觉,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军医为百里溪处理腹部伤口,军医活很多,其他地方的小伤口,便没空一一去上了,留了些创伤药,让他自己洒洒,便准备去下个营帐救治其他人去了。
不过临走前又被百里溪拦下多要走了几瓶创伤药粉。
木兰拎了一桶热水进了营帐,热水散发着氤氲的水汽,恍惚间让她好似觉得自己可以隐身其中。
“我这就起来出去。”他坐在裘毯上,此时此刻见她要沐浴,当下便立即忙不迭的要起身,只是腹部的伤口一用劲便猛的疼了起来。
百里溪咬了咬唇,捂住了腹部重新试图慢慢起身。
“将军不必出去了,若是方便,待会便帮我擦擦后背吧,我……”木兰顿了顿,尽量的掩饰住心中的低落情绪:“我的肩胛骨受了伤,仍旧疼的厉害,没办法擦拭。”
不知是不是心理阴影作祟,她只觉得身上仍有令人作呕的唾液,即便风干了,也依旧存在着痕迹。
灯光昏黄的亮着,他别过了视线,听见了衣带细索的声音,不一会,他便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碰到了伤口。
百里溪下意识的瞥向了她。
她背对着他脱了衣裳,脊背遍布的鞭痕,直直的让百里溪看愣了,见她动作缓慢的擦拭着,才回过神来。
他咬了咬牙,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了布帕,沾了热水,帮她擦拭起来。
离得近了,在灯光下,他才彻底仔细的看清了的她的伤口,尤其是肩胛那一块格外引人注目,那一块创口皮肉翻卷,是明显的箭伤,是那天导致她摔落马的主要伤口。
肩胛骨也叫琵琶骨,此处中了箭,便严重影响了手臂的动作,落马几乎也成了必然。
她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了些,身上的鞭痕交错,让他有些不忍心去沾水擦拭。
想起方才问军医特意多要了些创伤药,当下便去寻了过来,给她仔细的上了药。
只是他的视线仍旧难以避免的瞥见了她身上那斑斑点点一大片的吻痕齿痕。
百里溪忍不住撇下嘴角,鼻尖酸涩起来,他想抱抱她,却又怕惊吓到她,心中痛极,只想回去再给那狗贼身上多捅几个窟窿。
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直直的盯视着那片痕迹,心中也揪紧了,仿佛他的视线就像一番严厉的审问,她不敢看他,眸中慢慢蒙上了雾气。
她不是从天而降,不知人情世故社会风俗的人,她是一个生长在一个普通村庄里女子,是个懂人情世故,也颇懂人心的女人。
她想起呼延斐在阵前说的那番话,心中不由自主的猜测着他在想些什么,她在脑海里脑补了他是如何愤怒、指责。
她垂着眸子从他手里拿过了布帕,迅速的擦拭着,顾不得身上伤口的疼痛,以及创口破裂而渗出的血液,拿着衣服草草裹在了身上。
百里溪发觉了她情绪变化,急忙轻手抱住了她的腰,移步到了她的面前,正对了她的眸光。
“木兰,伤口现在还疼吗?”四目相对间,木兰才发现他水光潋滟雾气朦胧的眸子,而那眼底清晰可见的血丝,让她微微愣了神。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你是我一直珍爱如生命的女人,我见不得你痛苦,更见不得你离开我。”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那片肌理犹如心脏本身,灼热且极具生命力。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