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看到她的勉强和愁绪, 只听到她轻轻笑了笑,以为她正害羞,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平日里只要到了晚上,他便会在嘴上占便宜喊她夫人。
现下他给她上好药, 便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了:“可以再多陪陪我吗?和我多聊聊天, 我现在没什么力气, 一直睡觉也闷。”
木兰也受了伤,可是她依旧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肩胛骨的伤被她隐瞒了, 军医甚至都不知道她受了伤, 故此她依旧要处理很多事物, 现在还多了一个照顾他的任务。
木兰抽出手来,拿起食盒, 便起了身:“我待会还有些事情要做呢。”
“让你手下的副尉去做吧, 现在后方驻扎地应该还算安全。”
“我自己的事情交给他们, 我不放心,等再过会, 事情不多,也不费什么力, 再过会我就做完了,做完了我就过来。”
“那好吧,早去早回, 如果有难以抉择的,可以找我商量。”百里溪重新躺好了,抬眸看她:“那我躺好等你回来了。”
账外的阳光越发的西斜,伸手撩开账帘的背影,仿佛带着一抹金边,成了他眼帘里最美的一个画面。
木兰走后,他慢慢起了身,将这几日积攒下来的事情处理一下,事情并不多,大多是其他校尉已经处理好了的,让他过目。
眼下他在这驻扎地修养,心却也一心飘远,飘到那前方的战线上。只希望很快便能将这次战斗尽快了结了。他向来不是好战分子,虽擅战却不好战。
战斗看似有输有赢,可是却没有真正的赢家。
他想换个活法,靠战场上作战生存,并不是他渴望的求生之路。
当今楚皇帝重赏亦重罚,有功有爵位,可是一个讹传便会落了个夷三族的下场,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危险重重如履薄冰。
他不敢保证自己以后每一次战斗都能胜利,战场如赌场,有输有赢。只是战场是输的代价却是用生命来承受的。
百里溪看着一旁架子上的兵器,看着那锋刃的冷光,想了想,打算还是今早卸甲归田的好。也许早一日卸甲归田,还能多贪赚几年光阴,不至于因为伤病过多而早亡。
待手里的竹简看完了,账外也黑了,点了羊脂灯,过了许久,才见木兰回来了。
眼下他竟觉得角色有些互换,自己好似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般。
用过膳食,洗漱一下,随后木兰便被他拉在床上睡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是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想将她抱在怀里,同她聊聊天说说话,甚至不说话,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便好。
羊脂灯散发着如同晨曦般柔和的光线,他看着她,听她说着自己的童年,时不时的搭上几句话,竟颇有些静谧祥宁的氛围。
大抵还是雄性激素作怪,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血气方刚岁数,看着那柔光下的侧颜,柔和修长的脖颈,便让他忍不住收紧了小腹。
心中好一番自我反思又多读了几遍菠萝蜜后,随后抬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吻住了唇瓣。
当下木兰要是说他急色,他想他也认了。
他继续吻着,从唇瓣到脖颈,随后便停了下来,腹部作痛,让他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消泯了七八分欲望。
木兰见他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停了下来,即担心又好笑:“将军还是乖乖躺着吧,要想好的快,还是不能再牵动伤口了。”
“夫人要喊我夫君才是啊,又忘记了,下次喊错了,就惩罚你……”
木兰扬了扬眉,想听他到底说出什么惩罚来。
“……惩罚你亲我一下吧。”他扬起唇角,说着就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重新吻了上去。
木兰趴在他的身上,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肌肤相触的感觉,第一次让她觉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和依赖。
当下又是一番亲吻后,百里溪便停了下来,抱着她睡了,她白天也忙了许久,眼下也应该是困了,早早休息才是正道。
只是他并不困,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精力依旧旺盛,吹了灯,揽着她的腰,脑海里便开始杂七杂八的乱想。
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向他的父亲家人重新介绍木兰,即是校尉也是儿媳妇,只是这女扮男装的身份着实有些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虽待在这营帐里,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名声如今并不怎么样,基本上也算是坐实了“好男风”这个帽子了。
这个“帽子”,百里鸿只怕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因为战事,他没有时间去处理他这档子事罢了。
至于那时候,他倒也不怕,干脆死不承认就是,反正他也没有亲眼见到。
到时候卸甲归田了,应该和木兰定居在哪里呢?定居在江南水乡,远离洛阳远离政治中心也许会不会更好些?
天水太干燥了,他虽然住了许久,可是却不是他第一个选择的居住地,他更偏爱江南。
不过仔细想来,还是决定等以后问她,再做决定。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近七天,这七天大概是他军旅生涯里最悠闲的时光了,食物充足,军务清闲,更为重要的是这七天里,木兰的陪伴无疑让他心情好上很多。
他的伤也好了不少,腹部的伤口也开始拆线了,再过些日子,想必便能够好全了。
前线的战报也频频传来,单于兵败,准备投降时被乱党斩杀,单于之子继承父位,成为新一代单于,战争也就此告一段落。
预计不久大部队便会回到这驻扎地,随后回朔方休整。
一切好似都开始慢慢走向正轨。
而事实好似也如同他所想的那样顺利妥当,同大部队汇合后,又再过半个月,方才回了朔方。
而他身上的伤也基本好了七七八八,只要不剧烈运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在抵达朔方后的第三天的早上,他发现木兰不见了。
百里溪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仔细的追问木兰的副尉,才得知昨日下午木兰被百里大将军邀请去商谈军务。
心中顿觉不妙,心急如焚急匆匆的踏入了他的父亲百里大将军的营帐里。
百里鸿见他也不通传径直闯入,行事如此慌乱,眉目里更满是焦虑与忧心,想到近日里军营里传闻的事情,本来他只是将信将疑,眼下他的举动无疑是将他心中的将信将疑给彻底坐实了。
百里鸿顿时心中怒火中烧,眉头紧蹙,伸手从案桌上甩给了他一把竹简。
竹简掼落于地,弹了一下,随后散开了线封。
那是一封请辞信,上面的名字正是杨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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