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并没有在木兰营帐前多待,见她似乎清理好了,这才准备转身离开,毕竟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去做。
他既然察觉了这个秘密,他便想将这个秘密当作自己的秘密。
并且他愿意打算帮她一直遮掩下去。
木兰是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如果让她真的被发现了身份,最后落个无法善终的下场,他无法接受。
只是临走之前他打量着她,叮嘱了一句:“你现在是受了重伤的人,还是不要乱跑乱动的好,平日里的活我会让你给你分担。”
顿了顿,随即补充了一句:“免得别人说我亏待下属。”
这样的话即是叮嘱也是分忧,毕竟受了重伤的人,如何能够提着水桶四处走动,女人经期做重活活动起来也是颇有些不便。
只是最后一句听起来却又实实在在的带着刀子,直戳胸、口。
木兰微怔,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如此转变,以往他似乎不曾对她说过这般话。
可方才得那些态度虽然差,总体来说却是不经意间帮她解决了许多难题。
对于他这种有些别扭的态度,她一时间找不到起因有些无法理解,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便也沉默的回了营帐,只是心中好似微微梗着些什么。
此番战斗一共俘虏了共800多匈奴骑兵,为首的是一名匈奴左贤王帐下当户,名叫须月,普通相貌,是个年约三十一二的中年男人。
当下营帐里他便被捆绑住双手,反绞在了背后。
如果说前日是刚出狼穴,现在又可以说是再入虎潭了,只是他也明白不管是虎潭还是狼穴这都是他目前的命运了。
与命运殊死搏斗着才能够侥幸获得生机,而这个时代的人也大多如此。
百里鸿坐在上位,审视着这位方才袭击的对手。
这次突袭倒是有趣,只有一千多骑兵也敢上前来与这一万大军战斗。也不似以往的游击骚扰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那般打几下就走。
“你此番前来骚扰突袭,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左贤王的意思?”
须月听罢,仍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肯言语。
见他报上了姓名身份后,便不再说话,百里鸿拿起了毛笔:“你若再什么也不说,我便只能给你们这八百骑兵下个死刑了。”
须月眸光微震,咬了咬唇,声音因为缺水而有些沙哑:“此番前来突袭,是在下一人之意,在下延误战机,被左贤王处罚二十刑鞭,颜面尽失。
前日下属报告说大河支流有少许军队宿营痕迹,这才冒险突袭,也是想着能否将功折罪。
只是没有料到贵军人数众多,一时间逃脱不得,这才当了俘虏。”
百里鸿听着他带着敬词的话语,微扬了扬眉,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军队人数众多,他虽在拔营时下令要处理好痕迹,可是仍是有些痕迹残存下来。
这怪不得士兵,毕竟这是无法避免的,却也不是白用工,起码最好的作用便是迷惑敌人,让他们无法清楚了解到底有多少军队曾经在此扎营。
说完这些话,为表示诚意,当即须月单膝跪下,言辞诚恳,此番这些话倒是颇有些掏心掏肺。
“左贤王无道,嗜杀成性,在下一度想过逃离。此番百里将军若是放过在下与那八百骑兵一命,在下定当感激不尽,从此效忠将军,为将军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听了此言,王仲平当即皱了眉头:“你说你的初衷是为了将功折罪,可见你的初心仍在左贤王那里,说是效忠,其实只是为了保命,只怕匈奴骑兵一来,你便会就地反水。”
那日百里溪收编了一个匈奴骑兵,他同意了,可那只是一个骑兵,作不了妖。更何况那时候境地危机,他也确实很想了解匈奴的相关情报。
现在这八百多的骑兵还是让他有些顾忌。
须月面向了王仲平:“左贤王无道,在下也是被那严厉的刑罚折磨不堪,这才拼了命冒着险前来突袭,若有更好的去处,为何要死守着辅佐那般昏庸的贤王?
在下是心甘情愿加入贵军,还望百里将军收留。”
虽然须月说的平静,言辞诚恳,可是内心已是一片慌乱。
如果他们不愿意信任他,就地直接将他们斩杀了……
想到这里须月不禁有些懊悔奇怪,奇怪这呼延都尉为何一定要让他带一千骑兵去突袭进而归顺,如果只是几十人,就算是被斩杀了,那么只是极少极少的损失,用不着这么多人一起陪着丧命。
耶律齐见罢,抬眸道:“我看他说的倒是情真意切,收编他们也不无不可,毕竟这八百骑兵效忠我们,也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
百里鸿看着他们俩人,微叹了口气,知道这两个人还有一番辩论要争,当即便让人将那须月带了下去看管起来。
“可他们若是到时候反水,又该如何?这责任耶律将军担得起吗?”
“你又怎知他们一定就会反水。”耶律齐喝着茶水,慢悠悠道:“再说了这里是匈奴地界,若不用匈奴人作向导,向来是容易迷路。”
王仲平看着他一心为匈奴骑兵做庇护,一时间眉头紧锁:“耶律将军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百里溪已经收编了一名匈奴人,有他做向导也是绰绰有余,不必再冒这风险。”
“所以说王将军是一心想要就地坑杀这八百骑兵了?”耶律齐看着王仲平,继续道:“这可是八百个投降的俘虏,都杀了名声不好听吧?”
王仲平被他嘴角的淡淡笑容,一时间攒了几分怒火:“向来是慈不掌兵,屠杀俘虏有何不可?”
耶律齐喝了口茶,嘴角带了几分笑容:“你以为当今圣上的目的只是击退匈奴,而不是开拓更广阔的疆域?要想开阔疆域,日后定然也要与匈奴人生活,如今与这八百骑兵共处都做不到,日后难道还要为了你将那归顺的匈奴人斩尽杀绝?
再说了当年高祖皇帝赢得了这天下,除了鸿门宴的壮举,更多的还是因为得人心,不似那沛公般滥杀俘虏,失了军民之心。”
王仲平听了他说到高祖皇帝,顿了熄了火气,看起来似乎被他说服了。
他也知道耶律齐说的自是有他的理由,只是心中仍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百里鸿一杯茶喝完了,见他们也议论完了,这才道:“此事便按耶律将军的想法来办,将他们收编入伍。”
耶律齐见百里鸿听从了自己的意思,心情颇有些畅快。会议结束,当下他便借事先告退出去吃酒了。
王仲平却依旧留在原处,没有离开。
“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吗?”百里鸿非常了解他,只要他还有担忧,他就一定不会早早地离开营帐。
“在下还是认为非常可疑,虽然那须月说辞严谨,但是在下认为有问题……”
百里鸿拍了拍他的肩头,眉头放平了:“此番突围之后,一连三天匈奴都没有任何动作,如今唯一一个突袭最后却轻而易举的投降了,你的可疑也不是凭空而来。”
“那将军让他们归顺?”
“只是坑杀了这八百多投降的骑兵,确实如同耶律齐所说不合适,这种手段只会让匈奴人更加愤勇。”毕竟狗急跳墙,有些事情只会让敌军越战越勇。归顺收编了投降的匈奴,这更有利于日后的征伐劝降。
顿了顿,百里鸿继续道:“正好也借由他们,我们兴许可以将计就计的知道匈奴接下来的计划。”
虽然他说的是匈奴的计划,却也明白,目前的所有计划都是那喻将军的长子……
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位人才却是入了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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