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陶脖子被卡住,一只眼睛被挤在百里庭月的臂弯里睁不开,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滑稽。
百里庭月见她这样,心里觉得有趣,忍不住逗弄道,“小桑陶有多高兴?说来听听。”
桑陶:“……”
她能不能说她瞎瘠薄乱说的?
瞅见百里庭月这幅绝对压制的尊容,便知道——当然不能这样说了。
她眼睛没瞎,脑子也没被门夹,她只好拿出以前对待大老板的谄媚态度,道,“门主如此为教徒们着想,是我教之大福,奴婢自然高兴,门主一统江湖的大计一定指日可待。”
百里庭月似乎对她的言论并不满意,往下俯身,更加逼近。这个位置,桑陶都能数清他到底有多少根眼睫毛。
“本座想知道的是,小桑陶心底,究竟有多高兴?”他的语调绵长,声音磁性,充满着男人的魅力。
而他身上的梅花香扑面而来,直窜入桑陶的鼻间。气息浓厚,让她不禁红了脸。
这个距离太让人尴尬了,她一个二十几年的母胎单身,从未和异性有这么近的距离。
百里庭月似乎一定要她一个答案,眸光烁烁,一直看着她。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桑陶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手从他怀里抽出来,死死抠住了他搂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脸往他怀里靠近,压低了声音,“那个,门主,这些话我们回去再说吧!大家现在都看着呢!”
百里庭月这才随她的话语往外轻瞟,只见长生门内所有的教徒都跪在地上,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屏住了,安静得掉落根针都能听见。
他嘴角缓缓勾勒出一道轻挑,语调勾人,“原来小桑陶害羞了。”
桑陶:卧槽,好烦啊这个人!
这种事能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吗?
她真想就地遁走,实在太害臊了!
就在桑陶觉得自己羞耻值快要爆表的时候,百里庭月终于松开了她,双唇含笑,“那便回去再说。”
桑陶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两手不停在脸颊两侧扇动,想散去脸上滚烫的热气。
百里庭月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挥着檀香折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桑陶受不了他的视线,更受不了周围那若有若无八卦的气息,她赶忙道,“那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东西了,桑陶先行告退。”
也不等百里庭月开口,她提着裙子就往回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直至桑陶的背影完全消失,百里庭月这才收敛了神色,再不如刚刚那般笑容。
他沉声道,“莲俏。”
莲俏连忙应道,“莲俏在。”
百里庭月连看都未看她一眼,背着她道,“你跟了本座多久?”
莲俏不假思索,“奴婢六岁就跟在门主侍奉,已有十一年。”
“十一年……”百里庭月收起扇子,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呆在本座身边有这般久了?”
虽然她已在百里庭月身边侍奉已久,百里庭月却几乎没有向她开过口,尤其寒鸦任职护法之后,教令都是由他转答,如今这样交谈几句,莲俏心中已是喜不自胜。
她匍匐在地面上,“奴婢伺候门主乃是天经地义,十一年时间在奴婢心中不算久。奴婢为门主日日祈福,只愿永远伺候门主身侧,恭祝门主洪福齐天。”
此类话百里庭月听过太多,他眸色闪过一丝厌腻,再也没掀起任何波澜。
他走到莲俏跟前,还是那轻幽的语气,“为本座日日祈福?想永远伺候本座?”
莲俏心口直跳,“对,奴婢心甘情愿。”
百里庭月嘴角轻勾,“所图不小。”
莲俏惶恐地抬起头,道,“奴婢并无所图,只一心一意为教主分忧。”
百里庭月望着她那双充满偏执又痴迷的眼神,“好一个为本座分忧。”
莲俏脸上生出喜色,“这都是奴婢应做的。”
下一瞬,百里庭月又道,“可惜,本座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下人。”
莲俏脸色一变,“门主,奴婢……”
百里庭月看着她这模样,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长生门一向赏罚分明。既然此事你做错,领罚之后便算了结。伤养好后,再回来伺候。”
莲俏难以置信,她终于可以回去伺候了?
若是能回去伺候,那区区二十鞭子的惩罚又算什么?
她激动之情溢出眸色,两手交叠,匍匐在地面,又行了一个磕头大礼,“莲俏遵命。”
待她再抬头之际,百里庭月已经消失在原地。众位教徒逐渐散去,各自回到正轨。
这回桑陶搬去主宫,又喊了寒鸦帮忙。大概是因为莲俏即将回去侍奉,心愿所达,她终于再也没跑过来找桑陶扯皮。
桑陶正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寒鸦手里正准备搬起她的梳妆台,他不确定地又问了她一遍,“这个也要带走?”
桑陶将小包袱提在肩膀上,朝他看了过去,“对,也要带走!女孩子怎么能没有一个自己的梳妆台呢?”
她不确定主宫有没有为她准备这些东西,虽然百里庭月整日看上去骚包,可日常还不是她们这些侍女打理的,总之多带点东西过去,有备无患嘛!
寒鸦看着自己身上还挂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包袱,还要再搬个梳妆台,半晌无语,忍不住问道,“这些包袱里都是些什么?”
桑陶道,“哦,那些全都是我的衣服和首饰。”
寒鸦:“……”
桑陶见他一脸懵逼样,忍不住教育道,“寒鸦,你必须要知道,女孩子都爱美,衣服和首饰永远不嫌多。要是你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呢?”
她原本日常穿着灰色的“工作服”,因为教内大多数仆人都这么穿,甚至莲俏也是如此。
一开始她以为是百里庭月抠门,不给他们多发月银,整日只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却让她们这些仆人和教徒穿得灰不溜秋。
直到她这两天才翻出原主藏在箱子底下的许多华美衣服,才知道可能是原主面子薄,随大众,不敢穿出来。
可她就不一样了啊。
出门在外,她一定要成为全场最靓的崽!
再说,百里庭月又没有不准她们穿颜色亮丽的衣服。
所以,她现在身上就穿了件秋香色蔷薇花纹的交领襦裙,腰间还系了红玉穗子,看上去活泼又灵动。
寒鸦目光带着一丝迷惑,语气不确定道,“娶媳妇?”
桑陶俶尔睁大了双眼,“不是吧?难不成门主不打算让你们结……成家?”
寒鸦连忙维护百里庭月道,“门主向来待人宽厚,若是立下功劳,向门主请命,门主想来会应下。只是目前教中之人不作嫁娶之想,只想早日完成我教大计。”
桑陶:“……”
说辣么弯弯绕绕,简而言之一句话:没完成大计之前,全教人就别想结婚了。
桑陶觉得这帮孩子太可怜了,为一个注定不会实现的目标要牺牲一辈子。
她不是真正的武林中人,没那么多利益熏心,也没有他们那般恩怨纠葛,就是个想好好过日子的普通人。
可惜,就算她说了这些话,他们也不会认同。她还是管好她自己的事就好。
寒鸦的内力非常强大,看他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却能轻巧地飞檐走壁。
桑陶只背了一个轻巧的小包,依然比不过他的脚力。等她到了主宫偏殿的时候,寒鸦已经放下东西,等候多时了。
她喘着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谢谢啦,下次请你吃饭。”
寒鸦眉头微拧。
他发现这位桑侍女似乎对请人吃饭有格外的执着,他不知道的是,在现代社会让人办事请吃饭只是基本配置。
他也只在心里疑惑了一下,便抱拳道,“寒鸦就先告辞了。”
主宫清冷更威严,就算是护法,没有百里庭月的命令,也不能在此地长留。
桑陶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待他走后,她便往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仰起头咕咚咕咚喝起来。
视角刚一落到左侧,便见昏暗视线里,桌前凭空冒出一个披着黑发身穿白衣的人,直勾勾地看她。
原来是百里庭月。
她没忍住,噗地一声喷出茶水。
“咳咳咳……你……”他妈吓死个人!
空无一人的冷清偏殿,太阳下山屋内又相当昏暗,突然发现一双盯着你的眼睛。
这可他妈的吓死人了!
她背脊发凉,差一点没把杯子砸过去。
百里庭月见她如此,嘴角的笑容挑得高高的,站起身来,还轻拍着她的背,“小桑陶还以为是谁?”
一听他这话,桑陶心里一直发出哔——哔——哔——的屏蔽音。
百里庭月将身子俯了过去,凑在她耳边,语气宛如平日一般温柔,“你在心里骂我?”
桑陶连忙三连否认,挥手,“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心里却接连卧槽,大魔头也太足智近妖了!
还好他并不是有读心术,要不然岂不是还能把她昨晚梦见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的猥琐事扒出来!
而且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有什么话可说啊?
桑陶连忙退后,“门主,奴婢刚搬过来,屋里没来得及收拾又乱得很,时辰也很晚了。所以您看,您是不是,恩?”
百里庭月朝屋外看去,天已经全黑了,屋内要不是燃着一根蜡烛,就要看不清他的脸了。
没一会儿,只见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双唇微张,轻快地蹦出一个字,“走。”
桑陶隐隐觉得他有些高兴,“走?大晚上去哪儿啊?”
百里庭月转过头,朝她笑道,“赏月。”
桑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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