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陶扒拉着寒鸦的胳膊,往主宫方向拽动。
她怕莲俏再出手,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躲在寒鸦身侧,眼神左右试探。一对上莲俏的视线,便将自己的眼皮往下耷拉,边做鬼脸,边还发出“略略略”的嘲讽声。
莲俏气得抬起手,想挥她,桑陶又立马怂回去,让寒鸦挡在自己身前,只冒出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
这不就是欠揍吗?
寒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他伸出一条胳膊,对莲俏道,“莲侍女,慎行。”
莲俏气得鼻子都歪了,她狭长的眼睛看上去平日更加凌厉,她讥讽道,“左护法如此护着这个小贱人,莫不是也被她迷了心窍?”
寒鸦脸瞬间绷紧,想开口说话,被桑陶抢了先。
“欸,我说莲大姐,你能不能不欺负老实人?你就是看人家寒鸦没你会说话,一直怼人家。人家招你惹你了?”
莲俏嗤笑一声,手收了回去,环在胸前,眼神上下打量着二人,“我倒是说你近日为何变得如此嚣张,原来是找了一个新的靠山。”
桑陶一品她这话不对味,便呛声道,“嘿哟,我还不知道莲大姐宁还有臆想症呢?这么能,咋不去写书呢?自己见不到门主,就找我们使气,究竟是谁想当门主的小妾啊?人门主都没说什么,就你跳得最欢。”
她说完之后,还拉了拉寒鸦的袖子,“你说是吧,寒鸦?”
别看她桑陶平日不喜欢跟人争抢,凡事也是越少麻烦越好,但不代表她就能任凭别人在眼前乱蹦跶,自己又不是软包子。
有的气,那可不能受。她在这儿是来打工养活自己的,又不是来跪舔上司的,至于同事,那就更没必要了。
教内往来的人都听见了桑陶那番话,偷偷朝莲俏看去。
莲俏气得双颊泛红,她攥紧了双拳,笔直向桑陶冲去。桑陶一见,便唰地一声缩在了寒鸦的身后,连头发丝都不冒了,两个人围着寒鸦打转。
寒鸦又不能真的对两个人动手,只好阻拦着莲俏,护着桑陶,像个被抽动的陀螺似的,也跟着原地转圈圈。
画面相当奇特。
莲俏撸起袖子,放出狠话,“有本事你不要跑!”
桑陶吐了吐嫣红的舌头,“你看我像个傻子吗?不跑,就等着挨你揍?想得美!”
莲俏胸口起伏不定,“你……你……”
桑陶还在挑衅她,“你你你什么?话都说不利索,别到时候在门主面前也说不出话来。不过要是你不会说,我也可以帮你说呀!就向门主请命,让他娶你当小妾,怎么样啊?”
莲俏被激得双眼放大,像一头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母老虎。
突然,天空响起一声铜铃音。
莲俏最先听到,脸上露出欣喜,她半跪下来,“莲俏恭迎门主。”
百里庭月出主宫了,这是他自归教后,第一次出主宫。所有来往的仆人和教徒纷纷喊道,“恭迎门主。”
寒鸦也半跪着,“寒鸦恭迎门主。”
桑陶左右一看,居然跪了一大片,只好也跟着半跪下。
她仰起头,看到百里庭月从天而降,穿着一身胭脂色的深衣,沿边是黑色鎏金花纹。领口是交领,外层赤色,内层是黑色,红与黑金交织看上去精巧大气又艳丽。
领口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脖子上居然还缠绕着一圈细长的红色丝带,果然又穿得很骚包地出来了。
不过百里庭月这次头发竟然束了起来,上面梳了一个顶髻,用同红色的绑带扎着,还留了一大半墨发披散在身后,看上去真应了原书里的那句“妖娆不及,更胜雅美”。
百里庭月对上桑陶赤•裸•裸打量他的视线,嘴角不自觉上翘,手里还握了把檀香折扇,“本座途经此地,听闻有人要向本座请命当小妾,以为听错了,便下来看看。”
桑陶心里一咯噔。
只见莲俏抢道,“门主,就是这个桑陶,满嘴胡言乱语。不仅纵容谣言,污了门主的清誉,还要信口雌黄,污蔑奴婢对门主的一片忠心,其心可诛!莲俏以为她不定是外面潜入教中的细作。恳请门主将这个叛徒,驱逐出本教!”
被“叛徒”的桑陶:……
她看到百里庭月向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道,听到了罢,赶紧驱逐吧!
却没想到百里庭月开口道,“小桑陶不为自己辩解几句?”
桑陶小声嘀咕道,“话长在别人嘴上,这要奴婢怎么说啊……”
莲俏见她气势弱了,以为她是怕跟自己对峙,便道,“你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如今见了门主,倒还说不出话了?”
百里庭月眉头蹙起,声音放沉,“莲俏”。
莲俏发觉自己咄咄逼人让百里庭月感到不适,连忙低下头,“莲俏请门主恕罪”。
百里庭月这才目光又回落到桑陶身上,他径直向她走去,又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
他将桑陶耳边垂落的黑发轻轻拂到了身后,“怎么头发未束,衣服也未穿好?”
桑陶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发,便自己退了一步,将中衣领子拢了拢,搓了搓冰凉的手,“没来得及,一大早就被人杀进门,哪来的时间啊?”
她心里也有些气,任谁大清早就被人用刀威胁,都会不爽,所以不知不觉就在百里庭月前流露了出来。
百里庭月向莲俏轻飘飘看过去一眼,眸色中带着隐隐的寒意。
莲俏见两人如此亲密,还是百里庭月主动,心下早已翻起惊涛骇浪,又见他凛然的眼神,连忙跪下,“莲俏知罪,求门主不要把莲俏赶出去!”
百里庭月冷声道,“自己下去领罚。”
莲俏立即在地上磕了个头,“莲俏领命。”
桑陶:???
她怎么感觉自己跟个绿茶属性的小白花似的,她没想跟百里庭月上眼药水啊!
她连忙拉住百里庭月的衣袖,“等等,怎么就开始罚人了?不是还没说清楚吗?”
百里庭月朝她看去,嘴角微挑,“小桑陶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桑陶松开手,“这件事吧,还是奴婢的错更大。莲俏也是一番忠心,是奴婢说话过分了,她站在门主的角度,也难免心头上火。”
百里庭月手里轻缓地把玩着扇柄,道,“那小桑陶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桑陶咳了一声,慢慢道,“其实奴婢觉得莲俏说得挺对的,奴婢确实废物。”
莲俏猛地抬起头,一副“你又要整些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桑陶忽略她,继续跟百里庭月分析道,“您看,奴婢武功比不上寒鸦护法,保护不了门主。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做事又比不上莲俏甚至厨房小丫鬟们利索。门主,您太亏了。”
百里庭月眉尾微挑,将手里的折扇像花一样打开,展开的扇骨微掩住双唇,“本座很亏?”
桑陶点头如捣蒜,“是呀,奴婢不光干不了什么活,最近教内流言蜚语还多了起来,惹了莲俏生气,给门主添了那么多麻烦,桑陶实在心里有愧。”
“所以?”
桑陶连忙顺了下来,“所以,门主要不然考虑一下莲俏的意见,送奴婢点差遣费,将奴婢安放出去?”
“差遣费?”
桑陶嗯啊一声,笑嘿嘿道,“对,差遣费就是奴婢的工……月银。”
百里庭月双眸微眯,认真地打量着桑陶这幅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小桑陶想出教。”
桑陶心思转得很快,连忙道,“门主,不是桑陶想出教,而是如今和莲俏闹到这个份上,这事不好了了。以后奴婢再呆在这里,不知道又要给门主您折腾出什么事来,为了您的清誉和安危着想,桑陶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了。”
她边说,还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眼角偷瞄着百里庭月的表情。
只见百里庭月将手中的檀香折扇收了回去,头低着,直视着桑陶,走向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身上的梅花香愈来愈重,桑陶心里觉得怪怪的,便下意识往后退。
没想到百里庭月从长袖里伸出檀香折扇,绕过她,用扇柄抵住了她的腰,不让她后退,远远看上去像是用手搂住了她的腰。
百里庭月原本长得就比桑陶高了一个头还要多,这一下逼近,桑陶只能仰着头看他。
她不知他要做什么,便轻唤了一句,“门主?”
百里庭月看到她双瞳清亮,像被清水洗过一样,脸上如牛乳一样光滑的肌肤,脸颊上还带着一点点桃花粉,气色看上去十分好。
他终于开口道,“本座不怕小桑陶折腾,小桑陶若是想折腾,便去折腾,一切尽有本座兜着。”
桑陶:恩??
擦,这剧本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啊!
莲俏见状,心里恨得牙痒痒,她觉得桑陶说这些话不过是以退为进,目的就是让百里庭月怜惜她,简直可耻至极。
于是,她看向桑陶的眼神更恨了,眼睛里像是有熊熊大火在燃烧。
桑陶察觉到莲俏嫉恨的视线,又快吐血了,心里十分焦急。
她头使劲向后仰,尽量离百里庭月远一点,“门主,奴婢何德何能啊!这样不行,坏了教门规矩!”
百里庭月嘴角上挑,吐息若兰,“这长生门尽是本座的,有何不能?”
桑陶快被他这番吊炸天的中二言论跪服了。这搞得好像自己真的跟他有了什么一样!
要不是自己长相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艳贱货,迷晕了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
她费了吃奶的力气,脸上泛着红晕,想挣脱开百里庭月在她腰间的束缚,“奴婢只是个下人……不……不劳门主这般费心,再说奴婢再呆下去,又不会武功,危难之际又如何保护得了门主?”
他轻挑了一下折扇,桑陶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直接滚进了百里庭月的怀里。
百里庭月似乎对她的“投怀送抱”并不反感,反而用一只长袖掩住了她大半的身形,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低着头,声音魅惑至极,“既然小桑陶为本座如此费心费力,又口是心非地舍不得本座,那今日起就随本座住主宫罢。”
从未有人能与百里庭月同住主宫,偌大的宫殿向来只有他一人居住。
此次在众人面前宣告让桑陶搬进去住,那岂不就是说明了桑陶地位超群,连二把手寒鸦护法都比不上!
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门主夫人,再不济也是门主的屋内人。
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视线都忍不住往百里庭月怀中那人看去。
而莲俏的指甲死扣住掌心,浑身发颤,似乎强忍了很大的力气,才没发出声音。
桑陶更是满脸懵逼。
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跟百里庭月“同居”了呢?
她还被卡在百里庭月怀里,她的小脑袋正好卡在百里庭月的臂弯里,只有身子像条毛毛虫一样在他怀里蠕动。
还口是心非地舍不得他?谁舍不得他了?
被强制摁头的桑陶果断暴躁了,“我特么……”
百里庭月低头看她,语调拖长,“恩?”
她这才回神,自己小命还捏在百里庭月手里呢。
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道,“特么高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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