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观天下的棋局, 并不是只有观棋子在看, 其他玄皇也略有关注。
所谓的略有关注,就是指如果没有意外,十几年才过问一句。
面对棋盘局势异常的变化, 观棋子感觉情况在逐渐超脱他的掌控, 因此……不得不提前知会这些讨人厌的玄皇一声。
内心的不安和烦躁让他再次抓破了自己的脸。
“假的,肯定是假的,再真也是假的, 没有试探的必要了, ”观棋子擦了擦指甲里的血沫,喃喃自语,“文圣已死, 这是事实。”
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肯定。
又愣了一会, 不知道半疯的仙君思考了什么,只是, 随着他的思绪, 棋盘上的棋子,开始根据自身是黑子还是白子, 散发出对应颜色的雾气,黑白色的雾气流动之间,隐隐可以窥见一些奇妙的剪影,若是凝神观望,甚至能读出一段完整的录像來。
观棋子拿出一个琉璃瓶,经过筛选, 一部分黑雾和白雾被吸入其中,沉淀为看起来很轻的墨水,但黑白墨水之间却并不相融,虽然同在一个瓶子里,却牢牢的各自占据半边江山,黑白分明,相互之间排斥得很,正如他和儒门一样。
观棋子面无表情的晃了晃琉璃瓶,黑白墨水不情愿混合在一起,并在某一刻定格了。
从色块分布上,看起来像是黑白大理石瓷砖。
这是名为墨影的墨水,只要倒在纸上,就能显示记录的影像,只是在播放过程中,墨影会逐渐蒸发,最后,只会在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性视频。
而且是黑白的。
观棋子如法炮制,制作了六瓶墨影,然后以六道上品传讯符,将瓶子分别寄出。
回到儒门的珂芋抬起脸,她依旧处于遮蔽天机的仙法之下,所以观棋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找到那个扰乱棋盘的人。
而琢治仙宫内,一直在全程直播观棋子每天11个时辰都在抽风和抓狂中度过的无聊生活——该手笔出自不开心的阿余前辈。
对于这个偷自个儿一族前辈的羽巢拿来用的家伙,阿余前辈当然没有好感。
珂芋观察一阵子之后,对对方的疯癫并不意外。
这么狭窄的地方,连泥巴都玩不起,而且外边精彩的世界能看却不能摸,甚至不能发个弹幕自娱自乐,换她她也抓狂啊。
至于隐隐对应六位玄皇的墨影瓶……其实看看就行了。
别当真,一个小小芗城真的没条件同时让六名玄皇同时倾注视线。
有两名玄皇参与,这就顶了天了。
而且,两位玄皇会亲自跑一趟的可能性,也无限接近于零,就算文圣表现出复苏的迹象,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因为这个世道,修真者对凡人确实很不友好。
但儒门的儒生,并不是凡人啊。
在面对修道一路上的同行时,大部分修真者都是有较为正常的三观的。
再说,对于儒门当年的大恩大德,修真者记得比凡人清楚得多。
人家是因为当年庇护苍生,才落得如今这个只能蜷缩在文芗洞天的下场的,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连如此大功臣都说杀就杀,那以后,谁还信你玄皇,信你上三派下三门?愿意为大门派卖命啊?
是以,被派来抢文脉的仙君,都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凶神恶煞不讲恩义仁德之辈。
比如,在制符一道的天赋卓越、才华横溢的东松仙君,有随心情把门下的弟子或者某个无辜的路人制成人符的爱好。
崩海棋宗的掌门观棋子,更是众所周知的是个疯子,曾经以棋观天下开棋局和,落子弄死了十几个小宗门,顺带开了好几个盘口,赚得盆满钵满。
这在普通修真者群体之中,算是恐怖故事来着。
因为多数修真者的修为都不高啊,筑基修士和虚丹修师超过七成,哪怕是金丹真人,对观棋子操控,也基本不具备反抗的能力,修为浅薄的散修们,又怎能不怕?
这都是从儒门知道的信息,毕竟儒门也不是完全自闭,修士界的消息,会从各种渠道汇聚。
实际上,儒生书馆内,就有不少修士界的时事,珂芋翻了翻,对修士界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
若是连什么都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冒充文圣?
在这个由穿界门连接的世界里,想要进行活体运输,是很困难的,但若是传送死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至少对于化神仙君来说是如此的。
一枚琉璃瓶跨越千山万水,最终落到昆仑太虚。
昆仑有玉,玉出昆仑。
此处乃是名副其实的仙境,是仙族遗留的,少数尚在运作的遗迹之一。
仙气缭绕,上好的璞玉措手可得,天空是一片永远望不到尽头的云雾,一切都是由干净的昆仑玉组成,就连道旁的植株,都是会自行生长的玉石植物,玉龙玄皇在云雾之下静坐,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玉壶。
他生得稚嫩,看起来还是个少年人,只是眉眼之间,透着对世间的疏离和漠不关心。
玉龙玄皇对于传讯的到来早有察觉,接住琉璃瓶,然后随手把墨影泼在玉桌上。
墨影大致上介绍了芗城的变化和棋局不知为何发生的大逆转。
重点是疑似文圣的惊天一手,似乎是浩然推掌?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从这个精心剪辑的视频之中,玉龙玄皇的表情不变,似乎并不关心芗城的事情。
直到墨影蒸发殆尽为止,他的目光都在手里的玉壶上。
文圣归来,至少是有疑似文圣的人物出现了,然而玉龙玄皇对此却是超乎寻常的冷漠?
似乎心境没有任何涟漪,内心毫无波动。
少顷,他才突然的,仿佛是人刚睡醒被吓了一跳一样,被惊得从玉凳上跳起来。
“哇!文圣还活着?”
在跳脚的过程中,他的膝盖撞上了坚固无比的玉桌角。
痛呼的唯一听众,一位昆仑玉女,人如其名,全身由玉石构成,她正往自己姣好的面容上擦妆粉——刚刚这冒失的玄皇跌进无尽玉池之中,偏偏沉了一刻钟,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窘境。
昆仑玉女就这么无言的望着他一直往下沉,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跳进玉池里把玄皇大人捞上来。
结果就是妆粉全部狗带,想到等会玄皇大人回过神來,如果发现她的妆粉没了,露出玉石构成的五官,又要被吓得大呼小叫,昆仑玉女任命的重新给自己擦妆粉——其实,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天然玉质的皮肤。
而这次,她没擦完妆粉呢,玉龙玄皇因为惊吓,眼角余光瞄到了正在擦粉的昆仑玉女。
“鬼啊!”
“鬼你个头!你这个慢三拍!”
昆仑玉女忍无可忍的将妆粉丢到他头上,后者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被妆粉淋了个满头,整张脸都白了。
“说说吧,芗城你准备怎么办?”
昆仑玉女从袖中天重新拿出一瓶妆粉涂涂抹抹,不甚在意的提问。
玉龙玄皇想了想,活动了一下颈脖说:“这是好事啊。”
“那,让观棋子停下?”
“嗯……不了,”玉龙玄皇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有些困,“文圣要是不高兴,自己会把他赶走的。”
昆仑玉女扭曲了玉容。
“玄皇大人,我给您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玉龙玄皇似乎是又被吓到了,他有些委屈的说:“我的命令他会听嘛……而且我现在又不能离开昆仑玉虚。”
昆仑玉女没了脾气:“那我亲自跑一趟吧。”
“嗯,也行。”
昆仑玉女再次深呼吸,告诉自己玉龙玄皇智障已经不是第一天了,不要和智障呕气,要多想想这少年当年仿佛开挂一般以百余载的年岁成为玄皇,何其意气风发,冠绝天下的模样。
再看看现在,成为玄皇之后过的苦逼日子,人都过傻了。
“清玉……刚刚我是不是反应更慢了一些?”
昆仑玉女又没了脾气,她违心说:“没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慢了半拍,除了人看上去傻了点之外,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挺开心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少顷,昆仑玉女开口:“华篸,你有没有后悔啊?”
玉龙玄皇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在问她为什么要问这般傻的问题,甚至怀疑自己的傻气积年累月,不幸传染给对方了:
“当然后悔啊!早知道玄皇这么苦逼,老子当年就不破境了!”
昆仑玉女被他夸张的表演逗笑了:“那我去去就回。”
“别回来了,”玉龙玄皇仿佛还在生气,“清静。”
“好了,想想好的事情——再撑三年,这一甲子就结束了,”昆仑玉女一边走进他开的穿界门,一边说,“而且,文圣应该也能帮着承担一些……”
对此,玉龙玄皇一脸不抱希望的神色:“但愿吧。”
昆仑玉女前往文芗洞天了,就这么一会功夫,手里的玉壶,却突然开始微微颤抖,可怕的气息从壶中溢出,玉龙玄皇又又又被吓了一跳,继续专注的盯着玉壶,动用整个昆仑玉虚和自身的神通镇压,玉壶散发出的可怕气息被丝丝净化,然后逐渐停止了颤动。
只是完美无瑕的玉壶之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纹。
玉龙玄皇心疼得心脏都漏了一拍,然后才是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他抬起眼睛,紧张的望了望周围,然后才想起清玉已经走了,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见动作,血迹被清理干净,就像——一切从没发生过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信息量真大,话说这对好像不能HE啊MMP……
晚上没了,别等啦(如果有的话)。
最后,词库依旧没能救回来,就连QQ保存的图片都全部狗带了……我几百张表情包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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