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飞燕在吃喝玩乐方面那是一把好手。

    “今晚在樊楼对面的空地上有百草灯,是拿各种花草扎起来的巨灯,我们吃完晚食就去看。”水边“祓禊”完,荣飞燕还不忘拉着她再三叮嘱,“不许迟了,否则可看不清了。”

    每年上巳日,“祓禊”本是让人们去水边沐浴更衣,但是演变至大周,已经变成了少女们去水边濯足的日子了。

    然后晚上又可以出去玩了。

    “好的好的,你可放心吧,不会迟的。”

    真香。

    没想到京城居然能堵车。

    “快快快,估计得挤进去了。”荣飞燕一手拉过她,不顾身边人各种“哎呀姑娘,危险呐!”“姑娘小心些!”,硬生生拽着她在人群中辟出了一条道,也成功和她的家丁丫鬟们挤散了。

    “哇,你看这多漂亮!”荣飞燕如数家珍一般,“这是兰心草,这是夫妻蕙,还有那个,风信子。”

    警报声尖锐地响起,白玗玑有种不祥的预感,恰巧这时,不知谁点了炮仗,噼里啪啦震天响,她大声地冲荣飞燕喊道,“回去!我们先回去和家丁们汇合!”

    “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荣飞燕也大声地回喊。

    就在这时,荣家的家丁和小瑶她们终于发现了她和荣飞燕,正往这边挤来的时候,突然一伙人冲向了她和荣飞燕,白玗玑被直接推搡到地上,被来不及躲避的行人踩上了好几脚,天旋地转中只听见荣飞燕一声短促的尖利的叫声。

    便回归熙攘的人声。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姑娘!”小瑶扑了过来,一把捞起她,荣府的家丁面面相觑,白玗玑也不顾形象了,冲他们大吼,“快去追,你们小姐被人掳走了!再去一个人报官!通知荣府!”

    然而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跟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京城里。

    白玗玑裹着披风,听着下面的消息,心里一阵阵发寒。

    官兵也终于赶到了,迅速封锁了城门驱赶了百姓,开始地毯式的搜查。

    白玗玑被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由官兵护送回了魏府。

    自然少不了一顿埋怨。

    “她要疯你便陪着她疯?真真是一点贵族小姐的底气都没有。如今牵扯进这种大事,万一,万一……”大太太气得直戳她。

    “好了,”魏源劝道,“玗玑一向性子软,是个没脾气的,谁有知道今日会出这种事?”

    白玗玑垂下眸子,“舅母说得没错,是玗玑做事不懂分寸,舅舅莫要替玗玑开脱了。”

    “哎呀,好了好了,这事儿就先算了吧,过几日哥儿们就要省试了,别惊得他们分心了。”二太太柔声说。

    “就是,”魏源不满地瞪了一眼大太太,“玗玑也受惊了,你就不能让她先缓缓?”

    白玗玑回到房中,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邕王府,竟然连荣飞燕都不放过,荣飞燕不过是喜欢过齐衡,高调了点而已,而因为荣飞燕这个特殊的身份,如果她没有猜错,荣飞燕怕是不会安全回来了……

    一夜搜寻无果。

    宠爱荣妃的皇上甚至派出了禁军,然而这人就好像消失在了京城。

    荣妃在忧虑之下,竟然小产了。

    原来,之前荣妃生病不是真的病,而是怀孕了,只不过一直密而不发。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荣妃生的是个女儿,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但也不会有任何祸事。

    白玗玑几乎是被变相禁足了,被大太太以“受了惊吓”为由,拘在了寿禧堂。

    为什么大太太就不能聪明一点呢?又是出头鸟,又不知不觉被二太太当枪使。不过自己哪有什么心思想别人呢现在?

    于此同时。

    “不为,你告诉我,上巳节那天究竟是怎么了?”齐衡这几天越发消瘦了,眼眶深陷,颧骨因为脸颊上没什么肉而显得高高凸起,哪有一点养尊处优的感觉?

    “又是那个乱嚼舌根的去哥儿前说了什么?”不为避而不谈,齐衡望着他,眸子里一片漆黑晦涩,“不为,这府里,我就信你一个,若你还不愿……”

    “……白姑娘没什么事儿,荣家二小姐失踪了,只不过好像说白姑娘受了惊吓,一直在魏府里没出来。”

    “玗玑妹妹哪儿真有那么柔弱?无非是变相禁足了,”齐衡有些着急,“她……”

    “哥儿,”不为给齐衡倒了杯茶,“白姑娘这么几年都过来了,她又那么聪明,肯定能安然无恙地揭过去的,哥儿在这儿着急上火也没用,不如好好去考试,然后去求圣上。”

    “对,省试……”齐衡疲惫地端过茶碗,“是我慌了,不为,把明经拿来,我该温温了。”

    然而或许这回,老天都不让齐衡好好考试。

    平宁郡主答应了邕王妃,待齐衡省试后,开始三书六礼。

    “哗啦”一声,案上的东西被尽数扫到了地上,平宁郡主被吓了一跳,齐衡偻着身子,抬起头,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母亲,里面亮得吓人,仿佛是被折了翅膀受尽折磨后的幼鹰,里面是对命运的憎恶,声音嘶哑极了,“我现在就去魏家提亲。”

    平宁郡主伸手欲拦他,齐衡一把甩开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平宁郡主愣了,“你不要父母了?”

    “我快憋疯了。”齐衡哑着嗓子说,“这个家里,我待不下去了。”

    “你走!”平宁郡主突然嘶声吼道,“你去提亲,就是让我和你父亲去死!”

    “你当那荣飞燕为何失踪?因为当时邕王妃来与我议亲,而在之前荣家也曾与我说过此事被我搪塞过去,我告诉了邕王妃,本想让两家互相拖着,结果你也看到了,天子脚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齐国公府一家荣耀靠的是什么?是官家的恩宠,他日改朝换代,邕王怀恨在心,齐国公府会如何?”

    那一下,不为看到,他家哥儿的眼里的光都灭了,就好像,就好像,对什么都绝望了。

    那天晚上,不为去给齐衡加被子的时候,发现已经三更天了,齐衡仍然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凝望着床顶,上面垂着菱洲缀锦的帷幔。

    “不为,我该怎么办呢……”

    不为又是心疼又有些埋怨白玗玑,事情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白玗玑也是这么想的。

    哥,你说的转机究竟是什么?

    省试开始。

    魏家几乎全家出动去送考,白玗玑依旧被拘在房间里,哪儿去不了。

    所幸今日来往人多,珺儿混了出去,带了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她几乎猜的到,齐国公府和邕王府定亲了,省试后便下礼。

    好消息是,荣飞燕被人救了,放在了三清观的道姑观中,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那人把荣飞燕带到道姑观后就走了,当时荣飞燕喉咙受伤,口不能言,在道观修养了几日,这才报了官。

    今年的春闱似乎注定不寻常。

    在第一日荣飞燕回来后,第二日,一件大事震惊了朝野。

    三王爷出门踏青,堕马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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