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尤许并不是那么想见面的。
毕竟现在算是她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说得矫情一点,以她现在的状态,去见一位优秀的师兄,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但是……她又很好奇这位师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小许。”
“诶!”
“邵芃橙和程真真他们那组负责的白阿姨家的别墅要卖出去了,因为已经滞留了很多年了,你去重新再做一下房屋评估吧,以免交易成功之后又有什么纰漏。”曾店长将之前房子刚挂到网上时做的评估交到她手上,“那你今天下午就不用跑单了。”
“好的。”尤许点点头。
所以她现在领着基层的工资,还得干财务部的活儿啊……
尤许认命地搭上公交,往别墅区去了。
老人家的话,带点水果?
白阿姨是一个有些富态,笑容和蔼的女人,倒和她印象中的一些上海中年妇女不一样 。
换言之,她以为对方很凶,实则很温柔。
尤许跟着她在别墅上下逛了一圈,速战速决了之后起身欲告辞,就在这时,阳台花房处听到“砰”的一声,然后便是水流四溅的的声音。
我滴个亲娘喂!尤许三步并两步跑到阳台,顶着满天乱撒的水脱下小套装的外套在爆掉的水管处死死地绑住打了个结。
尤许转头看见还呆愣着的白阿姨,放柔声音道,“阿姨,您家水箱开关在哪儿呀?”
一般别墅区的住户每家都有自己的水箱,花房这种用水量大的应该连的是自家水箱。
白阿姨顺着她的话指指露台。
尤许安抚地轻轻搭了搭她的肩,“那我去关水箱,您别动就行,不会有事的。”
尤许的外公外婆也是独自两人住在乡下,后来年纪大了身边没个照应,大学的时候尤许推掉了几乎所有的社交,坚持每一两周就要搭车回村子里看看外公外婆。
后来外公走了,外婆被接去了舅舅家住……
这么大一栋房子,现在还能守着,等年纪再大一点,想守又哪里守得住呢?或许卖掉了也挺好吧。
尤许关了水箱,还顺便找到了一些扳手钳子什么的工具,一并带下楼来,叮叮咣咣顺手就把水管修了。
这么多年为啥自己没有男朋友,尤许觉得自己心底很清楚。
白阿姨也从慌乱中回过神儿来了,端着杯果汁走了过来,“谢谢你啊小尤,来来来,别忙活了,过来喝杯果汁吧。”
尤许擦擦脸上的水,笑着点点头,“没事儿没事儿,我顺手再把这儿给您拖干净吧,反正我今天没班儿。”
尤许手脚麻利地清好了阳台,一身湿漉漉地接过了白阿姨手里的果汁,咕噜咕噜喝完,“谢谢白阿姨。”
白阿姨瞅着她,目露为难,“孩子你得换身衣服,不然得着凉了,可是我的衣服又都太老气了……”
“对了,我儿子还留着几件T恤,你若不嫌弃,待会儿你就穿着回去吧。”
尤许看看自己已经透了的白衬衫,大大方方地点点头,“谢谢白阿姨。”
黑西裤湿得不多,配个T恤应该也还看得过去。
尤许在等的时候,开始默默地看着墙上的照片发呆,突然“井然”两个字蹦到了她的视线之中。
井然高中毕业合照。
井这个姓实在是少见,那个让尤许的老板和师兄念念不忘的井然,不会就是这个井然吧?
白阿姨抱着衣服下楼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了,“这是我儿子井然,现在在意大利做设计师。”
语气满满的骄傲。
像极了她外公那时候对别人说:“这是我外孙女,考到了上海城际大学。”
不过一想到自己还大胆点评了一下他的作品,虽然是跟师兄的浅谈,但是看着人正主的妈,尤许莫名还是有点小心虚。
换完衣服跟白阿姨道完别,尤许就算下班了。
尤许走到别墅区大门的时候,跟一位面容俊朗的男人擦肩而过,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T恤上,有些疑惑的样子,尤许心道自己这样确实有点混搭,冲人家礼貌地笑笑,便目不斜视地走了。
——
To Diego:
展信安。
有时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最近因为一些业务的缘故,我认识了井然的妈妈。
想必你看到这里也很惊讶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冒昧点评过井然先生的作品的缘故,我在面对井妈妈的时候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像是背地里说了人家坏话被人家逮到了一样hhh
最后,你说的一晤,我很期待。
你的
Antonia
——
尤许深呼吸了一下,把信投进了邮筒。
见吧见吧,早见晚见都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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