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老师上课会出教学事故，那么她们中介现在出的应该算是……交易事故吧？
白阿姨房子的买主，竟然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阿姨。
毕竟拿着冥币来买房子这种操作，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最后的最后，郝美丽被抓破了脸，程真真被咬伤了，邵芃橙哄着那位李阿姨走了。
尤许心中有些发怵，此时白阿姨正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尤许默默给她倒了一杯水，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白阿姨，真的很抱歉，这种情况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但是这的确是……”曾店长肃了表情，开口道，但没说一半便被郝美丽打断了。
“是啊，咱们这片干中介的，干久了都知道这李阿姨啊，脑子有毛病，自从她儿子死了，她就陷在买学区房这事儿出不去了，说起买学区房那是头头是道，根本看不出来她有问题……”
“那你明知道李阿姨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井然打断了郝美丽的喋喋不休，厉声问道。
“这……我之前也不知道今天来买房的是她呀……”
“好了你别说了！”井然看来是真的动了极大的怒气，白阿姨上了年纪，突然受了这般的惊吓，换谁家儿子不着急上火。
“对不起，井先生……”程真真小声开口道。
“你也别说了！”
尤许轻轻拽了拽程真真，让她靠后站一站，妹妹，火上别浇油没听说过。
“曾店长，”井然呼吸有些急促，“我两次房屋交易，两次失败，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是因为你们不专业吗？”
两次房屋交易失败？
尤许看了一眼程真真，又看了一眼曾店长，确认过眼神，邵芃橙那个公子哥搭配职场新人傻白甜，业务能力的确堪忧。
“你知道我从意大利飞回来一次要多长时间吗？尤其这次还差点伤到我妈……”
“儿子，别……”
“妈，您听我说，”井然轻轻拍了拍白阿姨的手，转向曾店长，“以后我家房子的事，以后不用你们来操心了，也请你们的员工，不要来骚扰我的母亲了。”
曾店长的脸有些发白，对于一个门店来说，一栋学区房内别墅的订单，可能顶得上所有的小套房的单子，而她作为花园店的店长，刚一上任，就丢了这么大一笔单子，让她怎么不忧虑。
“儿子，你听我说，”白阿姨拉了拉井然的袖子，“我觉得这事儿，真不怪真真和小邵，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也是有阅历的人了，我也没看出来那李阿姨有问题啊……”
曾店长和她对视一眼，然后站定站直，深深地给井然和白阿姨鞠了一躬，“白阿姨，井先生，我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十分抱歉，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这次我和我们总监会亲自负责，尽全力弥补您们的损失。”
“总监？”白阿姨有些疑惑地四处看了看。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尤许上前一步，“井先生您好，我是我们集团的财务总监，是近期来到各门店深入了解形势，进行查缺补漏的。这次的事情错在我们我们明白，您对我们的服务失望了也是我们的错，我们会尽快把所有的房产资料整理出来交接给您的，再一次向您道歉。”
尤许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曾店长也跟着，一时店里所有人都跟着深深鞠了一躬。
“井先生，我送您和白阿姨出去吧。”
尤许直起腰，和井然保持了一个舒适距离，微微后他半个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井然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扶着白阿姨离去了。
倒是白阿姨一直回头跟她和程真真招呼，看来她老人家真的很心善。
程真真担心李阿姨，得到准许后便也出去了。
“小，尤许，你，这……”曾慧敏有些迟疑。
尤许余光瞥了一眼周围也没人了，冷着一张脸，淡淡地开口道，“以退为进，也没别的法子留下这个单子了。”
曾店长微微有些诧异，眼神闪烁了一下。
尤许又灿然一笑，这一笑，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这次擅自做主，风险又大，店长放心，我这几天鼓足了劲，一定给您搞定一笔大单子。”
曾店长面容放松了一些，“得了得了，能有单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尤许笑容依旧。
——
上海的夜晚，总是漂亮极了。
尤许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地下美食街，那儿的天花板上今天挂满了那种有小小的装饰灯的灯链。
更吹落，星如雨。
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尤许想打开手机查一下，结果炸屏全是各种消息让她失了兴致。尤许有点儿强迫症，不喜欢自己的手机上有一点儿小红点，总是要点得干干净净才好，这会儿正心烦意乱，索性不查了。
尤许骨子里是个感性的人，她喜欢语言，喜欢各个国家的文化，她喜欢和别人聊天，双方不带任何一点功利目的的那种。
可偏偏最后她高中读了理科，大学读了商科。
然后开始试探人心，利用感情，把一切都计斤称量，追求利益最大化。
在这个人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领域，不进会退。
尤许微微有点自我厌弃，她挺喜欢白阿姨的，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算计了白阿姨的面慈心软。
尤许揉揉脑袋，回去在自己一沓香槟色的信封之间挑挑练练了好一会儿，翻出一封信。
To Antonio：
你不必过于自怨自艾，如果你没有损伤到别人，为什么一定要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呢？难道你要做一个圣人？
抱歉，语气有些强烈了。
我去查了一下你们经济学领域有一个词叫做帕累托改进，帕累托改进是在没有使任何人境况变坏的前提下，使得至少一个人变得更好。我想，你的一些所谓的“手段”，并没有使任何人的情况变得更糟，那么为什么要难受呢？这是一个达到帕累托最优的过程呀。
我想你肯定笑了，这个名词肯定没有这么局限，但我认为道理总是差不多的，希望可以开解到你。
Yours
Diego
尤许笑了笑，把信放回了原处，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有关白阿姨那栋别墅的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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