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骘?”步练师愣了愣, 仔细回想了一下, 道:“好像……是贱妾的一个族兄, 贱妾从前随步氏族人居住在江北临淮,他与贱妾同在一个村中, 不过彼此间并不熟识,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而已,从没说过话。”
孙权笑了笑,道:“孤就知道, 步这个姓氏不多见,你和他必定有渊源。”
步练师好奇道:“将军怎么会知道贱妾的这位族兄的?”
孙权将一只手枕在头下,道:“近些日子孤正广开幕府, 招揽四方贤士入朝为官,步骘也前来应召了。”
步练师一喜,道:“果真?那……将军授予他什么官职了?”
孙权道:“孤循例命人考校了他一番, 他通晓经史, 熟谙兵法, 是个可用之才, 骑马射箭也样样来得,孤已任命他为主记了。”
主记是郡县属官,职司记录文书,并不算大。步练师看孙权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不像是十分器重步骘的模样, 心生一念, 道:“贱妾就快要临产了, 能不能……提前向将军讨个恩赏?”
孙权侧首看她一眼,淡淡笑道:“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就是,你想讨什么恩赏?”
步练师道:“贱妾的这位族兄饱览诗书,勤习弓马,素有大志,才堪负重,将军能不能给他个大一点的官职?”
孙权听了没说话,步练师忐忑不安,在旁怯怯地打量着他。半晌,孙权才道:“只怕是不行,陆绩和陆议身为陆氏族长、贵胄子弟,孤也只不过任命他们为奏曹掾和曹令史而已,步骘的出身远不如他们,学识也差一些,孤总不能给他比陆绩和陆议还高的官位。”
步练师何其乖觉,忙道:“贱妾是妇道人家,不懂朝务,原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将军既是不允,贱妾不敢强求。更何况不论官位高低,都一样是为江东效力,族兄一定会竭尽所能辅佐将军的,贱妾身在后/庭,也一定恪守本分,以侍奉将军为务。”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孙权面上的笑色果然更柔和了,道:“你倒懂事。此事虽然不行,但你可以另讨一份恩赏。”
步练师见孙权心绪不错,便转了转眼珠,露出几分小女子情态,俏皮道:“将军的恩赏难得,贱妾可得好生想一想。”
孙权宽容地笑了笑,道:“那你想吧,等想好了再告诉孤不迟。”懒懒地翻了个身,又睡了。
孙权一向严于律己,就算再累再困,午睡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步练师生怕误事,一直在榻边守着,待孙权睡足了半个时辰,便把他唤醒了。孙权起来梳洗更衣,又吃了点东西,便动身回前殿去了。
步练师跟随着他出门,站在廊下目送他离去,文鸢也侍立在侧。待得孙权带人出了院门,再也看不见了,文鸢便上前凑趣道:“将军今日冒雨来看望夫人,可见对夫人眷顾颇深,对夫人腹中的孩子也很看重呢,夫人母凭子贵是迟早的事。”
步练师没说话,静了片刻,忽然冷笑道:“他可不是来看我的。”
文鸢一愣,不由得问道:“那将军今日是为何而来?”
步练师望着院中漫漫飘洒的雨幕,吐出两个字:“步骘。”
文鸢没明白,不解地看着她。步练师道:“步骘是我的族兄,近来入朝为官,被将军任命为主记。将军只怕是由他想到我,才来看我的,还说以后也会常来。主记只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尚且能让将军对我高看一眼,若是步骘有能耐平步青云,将军又会如何待我?可惜步骘虽是我的族兄,却与我素无往来,若是能与他搭上关系,那我的处境会与现下大不相同!”
文鸢道:“步骘大人既与夫人同姓同族,自然会向着夫人,咱们只消想法子与他熟络熟络就是。”又忧心忡忡地道:“不知夫人听说了没有,近来别部司马吕蒙大人有意求娶谢夫人身边的青钺为妻,青钺素来对谢夫人死心塌地,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吕蒙板上钉钉就是谢夫人的人了。吕蒙现今可是将军跟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官居高位,手握重兵,谢夫人有他在前朝撑腰,以后只怕就更得意了。”
文鸢说着,撇了撇嘴,颇有几分醋妒,道:“也不知是吕蒙自己想求娶青钺的,还是谢夫人主动把青钺许配给他的,要我看青钺也没什么好,真不知吕蒙看上她什么。”
步练师嫌恶道:“这还用问,一定是谢舒强把青钺送予吕蒙的,就算不是,她也巴不得赶紧把青钺嫁出去,好借此笼络吕蒙。”
步练师说罢,皱着眉想了想,吩咐文鸢道:“去把我这些日子攒下的体己钱都拿出来,买些好东西送去步骘府上。谢舒打了一手好算盘,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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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阊门附近有一家面摊,摊主是个中年男子,他在此练摊已有几年了,除了清汤面,也兼卖馄饨、汤饼、下酒小菜,都很便宜,清汤面只要五枚铜钱一碗,因此摊子虽简陋,却是食客不断。
然而近来梅雨连绵,面摊的生意就渐次惨淡下来了。这日,一大清早又下起了雨,街上行人稀落,摊主见生意无望,便也提不起精神,坐在草棚子里打瞌睡。
直到午间时分,雨势暂歇,摊子上才来了个人,是位青年公子,穿了身粗布长衫,生得黑瘦却精神,浓眉如墨,目光炯炯,仪表不俗。
这人是面摊的常客,家住在临街的一条陋巷里,摊主认得他,便笑眯眯地上前招呼道:“公子,仍是要一碗清汤面么?”
那公子点点头,兀自走进草棚里找了一张桌案坐下。摊主道一声“好嘞”,便支锅点火,煮起面来。
待得一碗面出锅,送到那公子的案上时,他正仰头看着草棚上滴落的雨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摊主殷勤道:“公子,面好了。”那公子才淡淡道一声“多谢”,从竹筒里挑了一双木箸,埋头吃起来。
摊主想了想,又回到摊上切了一碗卤肉并一碗酢藕片送过去。那公子微微一怔,道:“我并没有要这些。”
摊主笑道:“是我送给公子的,不收钱。”
那人并没有多看一眼,只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摊主道:“这一年多来公子隔三差五便光顾小店,照拂小可的生意,小可感激不尽,因此送些小菜聊表心意,还望公子不要推拒。”
那公子似是有些犹豫,问道:“果真不要钱么?”
摊主忙道:“不要钱,不要钱,是送的。”
那公子才道:“那便多谢店家了。”
摊主只道不敢,这当口摊上正巧又来了几个食客,摊主便招呼他们去了。
过了不到一刻钟工夫,摊主正在大锅前忙着捞面,对面一户人家的大门忽然开了,有人从其中露了头,慌慌张张地喊道:“黄老五,我家的母牛难产,小牛拽不出来,你能不能过来帮把手?”
摊主道:“那我的摊子怎么办?”
那人道:“你婆娘不是在家么,让她看一会儿,耽搁不了你多少工夫。”
摊主只得擦了擦手,回屋去叫妻子。进了卧房,只见妻子正仰躺在榻上睡得鼾声如雷,半岁大的女儿在她身旁蹬着腿哭得声嘶力竭。
摊主便生起气来,踢了他妻子一脚道:“懒婆娘,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觉?闺女哭了也不哄哄。”
那婆娘被他一吓,鼾声戛然而止,朦朦胧胧地起身抱过孩子,粗鲁地摇了摇,道:“赔钱货,别哭了!”
摊主道:“对门邻居喊我有事,你出去帮我看一会儿摊子。”
那婆娘一拧身子,没好气道:“我不去,我头也没梳脸也没洗,怎么出去见人?”
摊主不由分说地一把揪起她的衣领便往外拖,气道:“让你看摊子,又不是让你去相亲,梳什么头?成日好吃懒做的,全靠我一人累死累活地养家,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
那婆娘虽然挣不过他,却也不甘示弱,道:“我刚给你生了个赔钱货,睡一睡又怎么了!生不出儿子是你自己没能耐,见天儿的拿我撒气,你也算是个男人?”一路叫嚷着被摊主从屋里拖了出来。
面摊上的人听见动静,都转头看着她,那婆娘愤愤地往面锅后头一坐,鼻孔朝天出气。摊主懒得理她,自去对门邻居家了。
那青年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抬头看一眼,此时吃完了面,才道:“劳烦,结账。”
那婆娘不情不愿地抱着孩子走了过来。青年公子从怀中摸出五枚五铢钱,搁在了案上,起身要走。那婆娘却拦住了他,道:“钱不对,该是二十枚!”
那公子愣了愣,道:“我只要了一碗清汤面,卤肉和藕片是店家送的。”
“送的?”那婆娘正有气没处撒,将眉毛一拧,咄咄逼人地道:“小店从来不做赔本生意,你是不是见我家男人走了,想趁机占便宜?”
那公子道:“店家说我是熟客,时常照拂生意,因此才送的。”
那婆娘冷冷一笑,斜着眼打量他,目中有几分嘲讽,道:“是了,我认得你,每次来都只要一碗清汤面。一碗面卖五枚钱,根本挣不了多少,这也算是照拂我家的生意?我家男人是个憨子,我却不傻,拿钱来!”
那公子见她如何都说不通,微微蹙眉道:“可是店家说……”
婆娘没好气地打断他道:“他说的是他说的,现在换我看摊子,就是我说了算。拿钱!”
那公子静了片刻,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那婆娘“呦”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二十个钱都拿不出来,原来是个穷鬼——”语调一转,尖声道:“既是穷鬼,吃什么卤肉藕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今日拿不出钱来,你就别想走!”
雨已停了一阵子了,面摊上此时有不少食客,街上的人也多了,都围拢过来看热闹。那婆娘愈发得意,打定了主意要让这穷鬼当众出丑。
此情此景若换作旁人,只怕要臊得寻个地缝钻进去,然而那公子却只是一副淡漠的神色,面上并无一丝窘迫,一双黑沉的眸子宁定无波,定定地看着那蛮不讲理的婆娘。
那婆娘只觉他的眸底深处涌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心生寒意,一时竟有些畏惧,继而愈发虚张声势地叫嚣道:“你看什么看?你吃饭不付钱,满大街的人都是见证,要么赶紧拿钱,要么,现在就随我去见官!”
人群中有个穿白衣的少年公子,生得清秀儒雅,风姿翩翩,身边带了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一行随从,牵着几匹高头大马,格外贵重点眼。
那白衣公子拨开人群,上前将一块碎金递到那婆娘的手中,道:“这些钱够不够?这位公子的饭我请了。”
那婆娘怔了怔,嚣张的气焰便灭了大半,讪讪道:“够……够了。”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步兄,咱们走吧。”
待得摊主从邻家回来,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那婆娘把收来的饭钱没好气地往他手里一塞,便要回屋去。摊主见那其中竟有一块金子,叫住她道:“这么多钱,是谁给的?”
那婆娘不悦道:“我还想问你呢,为何白送下酒菜给不相干的人?你自己有多少钱经得起这么挥霍,还过不过日子了?”
摊主蹙眉道:“你收那人的钱了?”
婆娘冷笑道:“我倒是想收,可他是个穷鬼,哪有钱付账?这金子是一个过路的贵公子替他垫付的!”
摊主顿足道:“你这蠢妇,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谁让你问他要钱了?”
那婆娘理直气壮地道:“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我为什么不能要?”
摊主气恨道:“你知道他是谁么?步骘,将军府新任的主记!我成日在这陋巷里摆摊卖面,认识的都是些贩夫走卒,好容易认识个当官的,本想巴结巴结,却让你给搅和了!”
那婆娘听说是个当官的,心里也有些悔意,却嘴硬道:“看他那副穷酸相,只怕也是个芝麻小官,有什么可巴结的?”
摊主道:“他现在也许是个小官,可你知道他来日会如何?咱们在他微末之时帮了他,来日他若发达了,自然会记得咱们的好,咱们也就能跟着沾光了。这下可倒好……”他气得说不下去,骂道:“你这个蠢妇!”
步骘随那位白衣公子离了面摊,走出一段路,方拱手道:“方才多谢陆大人出手相助,饭钱我来日定会奉还。”
白衣公子笑了笑,姿容秀雅,温润如玉,道:“不必客气,步兄唤我伯言就是。”
步骘道:“陆兄何以会认得我?”
陆议道:“同在将军帐下为官,我怎会不认得你,况且你忘了?咱们授职加官那日曾在将军府见过一次。”
步骘道:“我记得,只是那日陆兄风光无限,为众人所拥簇,我却默默无闻的,我以为陆兄不会注意到我。”
陆议道:“步兄才学过人,文武兼修,是人中龙凤,议钦慕已久,自然也瞩目已久了。”
步骘一笑,道:“陆兄言重了,子山愧不敢当,陆兄才是……”陆议身边跟着个小姑娘,方才她一直在旁听两人说话,此时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们不要互相吹捧了。步子山,你也在我二哥麾下任事么?”
步骘不认得她,看了看陆议,陆议微笑道:“这位是孙姑娘,讨虏将军的小妹。”
步骘恍然道:“原来是孙姑娘,属下名步骘,字子山,是将军帐下的主记。”
孙尚香点点头,饶有兴致地从随从手中牵过一匹白地青斑的高头骏马,拍了拍它洁白如雪的颈鬃,道:“步骘,这是惊帆。”
惊帆颇通人性,配合地点头喷了个鼻响,好像也想与步骘认识认识似的。步骘愣了愣,陆议嗔怪道:“阿香,不许胡闹。”
孙尚香噘嘴道:“我才没有胡闹哩,我真的很喜欢惊帆。”便走到一旁去与惊帆说话了。
陆议道:“孙姑娘年轻顽皮,步兄莫放在心上。”
步骘道:“子山不敢,我记得陆兄的宅邸远在几条街之外,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议尚未说话,孙尚香在旁插嘴道:“自从他在我二哥麾下出仕以后,每日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他懒得应酬,便躲了出来,这附近都是贫民,没人认得他。”
孙尚香性子直率,一向有什么说什么,陆议却心思细腻,想到步骘刚才在此吃饭,必定就住在附近,孙尚香说这附近都是贫民,把他也一同算了进去。陆议只怕步骘难堪,看了看他,却见他面无异色,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
陆议道:“步兄要去往何处?”
步骘道:“回家,我家就在隔壁街上。”三人说着话,已走到了街口,陆议和孙尚香要往东走,步骘往西,便就此别过了,约定改日再叙。
步骘回到家门口时,只见门外的院墙下立着几个女子,衣着讲究,周身绫罗,只是打扮都差不多,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婢。
步骘见她们身旁放着几个箱子,以为她们是走累了在此歇脚的,便没在意,兀自掏钥匙开院门,谁知为首的一个侍婢却上前与他搭话道:“敢问这位是步骘步大人么?”
步骘看了看她,狐疑道:“我是,你有何事?”
那侍婢恭恭敬敬地施下一礼,道:“奴名叫文鸢,我家夫人听闻大人新任将军府主记,特意备了些薄礼送来,以贺大人出仕之喜。”
步骘本不是吴郡吴县人,家中又贫寒,即便已在朝中受职,也门庭冷落,无人问津,这还是头一遭有人给他送礼。相较之下,陆议却为宾客所扰,不得不出门躲清静。
步骘有些奇怪,问道:“你家夫人?”
文鸢道:“是,我家夫人是讨虏将军的侧室,讳练师,与大人同出步氏一族,夫人自小便有貌美之名,享誉族中,大人想必是知道的。”
步骘想了想,依稀有几分记得,道:“我知道,但我与你家夫人素无往来,她为何忽然给我送礼?”
文鸢道:“大人与夫人虽无往来,但毕竟同出一族,算来还是兄妹,大人入朝为官,夫人无有不贺之理。况且夫人素来仰慕大人的才德,听闻大人有意在江东出仕,曾在将军面前几度为大人进言,大人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夫人也很为大人高兴呢。”
说话间步骘已打开了院门,随文鸢同来的几个小丫头见状抬起箱子想进门,哪知步骘却忽然拦下她们,对文鸢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讨虏将军任命我为主记,是因为听了你们夫人的进言?”
文鸢不答是与不是,只微笑道:“夫人在府中很受将军的宠爱,将军对她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今后若能有大人在前朝与夫人互为表里,夫人定能更得将军喜爱,大人的仕途也势必会一帆风顺的。”
步骘淡淡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还请姑娘抬回去吧,我如今已是幕府官僚,为官之道,最重清廉,请恕我实在不能收。”
文鸢本以为事情就要办成了,谁知步骘却忽然变了脸,文鸢不免愣了一愣,讪笑道:“这些只是夫人的贺礼,又不是贿赂大人,何来清廉之说?听闻近来陆氏的二位族长也已在朝中出仕,陆氏乃是世家豪族,在江南一带结交甚广,这几日闻讯前去送礼的人把陆府的门槛都踏破了,陆绩和陆议都不怕被人议论,大人怕什么呢?”
步骘冷冷道:“那你们把东西抬去送给陆氏就是。”便进门关上了院门。
文鸢碰了满鼻子灰,一时愣在了当地。
文鸢回去复命时,步练师正坐在窗下,对着窗外黯淡的日光缝一件孩子的小衣裳,她一心想生个儿子,连衣裳上绣的花样都是虎头和斧钺。步练师见文鸢带着几个小丫头抬着箱子进来,蹙眉道:“怎么又抬回来了?”
文鸢嗫嚅道:“步骘大人不肯收……”
步练师将手里的针线一摔,怒道:“废物,这点事都办不成!若不是我怀着身孕出行不便,今日我就亲自去了!”
文鸢吓得扑地跪下了,道:“夫人恕罪,是奴无能。”
步练师缓了口气,不悦道:“你是按我教你的话说的么?”
文鸢道:“是,奴按夫人的教导,说夫人曾向将军为大人进言,可不说还好,一说步骘大人就翻脸了,如何也不肯收下夫人的东西。”
步练师想了想,嗤道:“他倒还挺清高,不识抬举的东西。”
文鸢为难道:“那……夫人打算怎么办?”
步练师冷冷道:“他早晚会收下的,就凭他的出身,想在前朝得到重用,哪有那么容易!多少门阀世家、豪族贵胄的人拦在前头,他算什么?总有一日他会明白,他和我是一样的人,只有与我联手,他才有出人头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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