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啊?我叫你去病房做卫生, 你看看那个马桶,你六不高兴七不高兴?”
一个穿着黑色毛衣,戴着一次性口罩, 住在干部病房的中年病人大半夜地冲着护士台仅有的一个值班护士吼着,他拿着手上的报纸指着护士, 语气不善地骂着,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不愿意的, 这是你的工作!”
护士明显很累了,说话声音都很低, “我跟你解释………”
男人怒气冲冲, “你不要解释, 你解释什么,这是你的指责!就是这个问题,你马上给我去把马桶洗了,听见了没有?”
护士无奈, “我可以说话了吗?刚刚39床………”
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恨不得冲上去破口大骂, “你说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把你的工作干好就完了你懂不懂?你还要说什么啊,这就是你的职责, 你不需要解释, 你解释什么啊, 你这是狡辩!”
护士:“39床正在抢救………”
男人简直不能理解这个护士在想什么,语气越发不善,“你去看一下那个卫生间, 还要我说吗?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这就是你的工作,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好了,还要去解释,解释什么啊,跟谁解释啊?”
护士低声道,“我跟你解释……..”
男人直接打断了护士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你跟周围所有病人解释,你跟他们所有人解释!”
护士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你自己看看39床,39床刚刚去世了,我们抢救了一晚上了你知不知道,然后……….”
“然后什么?你去看看我房间里面的卫生间,卫生间里面的马桶那么脏,你们卫生根本就没有做过,你们这叫不负责任知不知道!”
男人愤怒异常,训斥着护士,“马上去做卫生,听见了没有?”
护士一再解释,“我已经跟领导联系了,大半夜没有做卫生的人……..”
“这还要去跟领导反映啊?你去打扫一下卫生那么难吗?”男人气道。
护士:“打扫卫生不是我们护士的事情,我们人手真得不够,我还要在这里值班,我已经跟领导打了电话了,他们说……..”
男人已经不耐烦再说下去了,“那赶紧再去催啊,去催你们领导啊,听见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在护士台这里……..”
护士的话又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再次打断,“叫你们领导快叫人来,把事情解决就行了,赶紧的!”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转头走了,值班的年轻护士站在空旷旷的护士台,一时间委屈辛酸全部涌了上来,低声呜咽了几声。
张明榆今天晚上值班,刚好要把琼玉送来的小笼包跟鸡蛋酒酿给来支援的江苏医护拿过去,就见在护士台值班的苏州护士于芸在小声啜泣。
她心里不由地叹息一声。
病人太多了,每天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是她这种工作了几十年的人,也见不了每天几十个的病人离世,进来的病人就是重症病人,何况是这种出来工作没几年的护士。
于芸今年才24岁啊,还是一个小姑娘啊,又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难怪会一个人在这里哭。
张明榆的年纪已经够做这些人的母亲,看着这些从全国各地来支援的医护,就当成是自己家孩子一样,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小芸啊,这是琼玉他们特意给我们准备的夜宵。她知道你们苏州人爱吃甜食,连小笼包都买的甜的。”
于芸赶忙拿纸巾把眼泪擦干净,“谢谢张主任,谢谢琼玉他们了,他们太照顾我们了,最近我们的菜都是糖醋排骨咸水鸭。我们医院的领队都说,我们江苏队能够来协和对接琼玉他们,简直是福气。”
琼玉他们对他们江苏医疗队真的是太好了。
从牙刷牙膏牙杯毛巾,甚至连卫生巾这些日用品,到替他们运来了洗衣机烘干机,到每日三餐加夜宵,还照顾到了他们喜欢吃甜食不能吃辣的口味。
现在晚上又专程给他们值夜班的医护做了甜汤,于芸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她每次跟琼玉道谢,琼玉都说这是应该的。他们汶川人当年受了全国各地的帮助,绵竹人被江苏对口援建,现在是他们报恩的时候了。
“他们都是好人,你们也是我们鄂郡市的恩人。”
张明榆笑着道,“谢谢你们这个时候还愿意来鄂郡。”
江苏的医疗队一到他们医院,就接手了ICU,把在ICU病房煎熬了快一个月的医护替换了下来。
这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缩在家里保命,避免感染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医护都来到了鄂郡市。
这份恩情,他们整个鄂郡市,整个洞庭省都会永远记得。
他们鄂郡人,真的是连累了全国人民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张主任这话说的”于芸连忙摇头,“前几天志平哥给我们女同志送卫生巾的时候,一口一个妹子,我们就是一家人啊。”
“全鄂郡一千万人,都感激你们,小芸”张明榆柔声道,“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要记得跟我们说。要是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开口,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你值了这个晚班,就回去睡一觉,休息一天,后天再来上班吧。”
他们这些本地的医护还能够回家休息一趟,外地来支援的医疗队只能住在酒店,也没地方可以去。
人的神经长时间崩得太紧,也是会受不了的。
“张主任你都多久没轮休了,我明天就是要轮休的了。”
于芸的眼角一弯,“我昨天还跟志平哥说,明天等我睡醒了,我就去琼玉家帮忙做包子,后天给大家伙儿送过来……..啊………”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戴着口罩的男人抓住了张明榆的头发,摁住她的脖子,冲着她的肚子连续刺了好几刀,“张明榆你这个婊--子,我妈被你治死了,你也去给她陪葬吧你!”
于芸根本来不及思考,尖叫着冲了上去,冲着男人拳打脚踢,“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协和医院的半夜里都不会少了人,立刻便有医护跟病人都跑了过来,合力把凶手按在了地上。
等大家来查看张明榆的情况时,手臂上被割了一刀的于芸正拼命按着张明榆的伤口,满脸是泪地哭着,“医生,快来救命啊……..”
被刺了七刀的张明榆立刻被推进了抢救室,于芸心急如焚地在这里等着消息,一见一个从抢救室出来的同事,立刻就上去问,“怎么样呢?没事了吧,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
协和医院的医生摇头,“协和,江苏医疗队,齐鲁医院,湘雅医院所有能来的专家都来了,伤太重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张主任肺部也有病变,她恐怕也感染了新病毒。你去通知她爱人过来,见最后一面吧。”
于芸早就给张明榆的爱人于国松打了电话。
等到正在手术的医生进了手术室,她转身走到紧急通道里面,把门重重关上,用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在紧急通道的正对面护士台上,张明榆刚刚拿过来的糖口小笼包上沾了几滴鲜红的血迹,那碗酒酿鸡蛋已经凉透了。
ICU病房里,戴着呼吸机的张明榆看着用PAD打开微信视频的丈夫,语速极慢的开口,“国松…….往后,对不住你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
这句话只有到了人老了的时候,他们才能够体会到。
尽管没人跟她说实话,但是张明榆心里很清楚,她就要不行了。
于国松穿着整套的防护服,闻言弯腰拂了拂妻子的额头,低声道,“没关系,你放心。”
张明榆已经八十多岁的父母,儿子于少泽,还有她妹妹一家人出现在了视频里面。
于少泽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鼻涕都流了出来,“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爸爸跟外公外婆,你放心……….”
张明榆妈妈宋姣用手擦去了脸上的眼泪,“闺女啊,爸妈以后都能管好自己的,你别担心我们……..我们身子骨还硬着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离开了视频画面,只听见了哭声。
“闺女,你妈说得对,你别给我们担心,我们以后肯定能顾好自己。”
张明榆的爸爸张福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沉声开口,“小泽长大了,我们以后还能给他带我们的重孙子了。”
张明榆的妹妹张明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姐,你怎么就这样了,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老娘现在就去鄂郡,老娘亲手杀了他……..”
她姐夫已经跟他们说了,那个把她姐害成这样的王八蛋,是因为他老娘脑梗塞后遗症,长期卧床鼻饲营养,来到他们协和医院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
再加上老太太疑似感染上了新病毒,更是雪上加霜。
协和医院已经反应了,也报了警,可是警察不可能24小时守在医院门口,但是病人是24小时在协和医院的。
今天,老太太的小儿子终于向老太太的主治医生,向她姐挥出了刀子。
张明晨是一个火爆性子,直接破口大骂,“那个王八羔子,老娘诅咒他们全家都进火葬场,一辈子所有医院都不收他们这群混账,让他们全部进去火葬场………呜呜………”
她的亲姐姐啊。
从小带着她学说话走路,带着她上学,带着她考试,带着她去逛街,把她送上婚车,陪着她进产房,陪她坐月子的亲姐姐。
她姐姐已经为了这次疫情一个多月没有调休过,没日没夜地在医院工作了。
这几十年以来,她姐姐资助过多少没钱看病的病人,救过多少被病痛折磨的人,还因为说SARS复发被警察局抓进去过,最后就是这样一个下场?
张明晨站都站不起来,坐在沙发上痛哭出声,“姐,姐………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她不该说这些让她姐难过,这个时候应该让她姐安安心心地走。
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她真的是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告别。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不想失去她姐姐。
于少泽压抑住的眼泪被他小姨给逼了出来,“妈,你别走,你别走……..你不是说还要给我接生我儿子闺女,你还要带你孙子孙女了……..你年前给我介绍了你同事的闺女,我还没跟她见面了………”
一串泪珠从张明榆斑白的鬓角划过,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尽量让自己喘过气,缓缓道,“小泽,你听妈妈说……..你一直不结婚,妈妈虽然也希望你成家……..妈妈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姑娘,就好了………以后,你要听你爸爸的话,不要熬夜,好好工作,按时吃三餐,脾气不要那么冲……..要每周都去看外公外婆………要孝顺他们,替妈妈………
“小晨,以后爸妈就靠你们了………你不要整天再跟妹夫吵架,要赶紧去减肥,你都150斤了,太胖了……….妞妞很快就要高考了,你不要让她去学医了………”
“妈,爸,是小榆对不住你们………你们要管好自己的身子骨,每天去散步………咳咳………打打太极拳,跳广场舞……..我给你们买了过年的新衣服,还放在家里,没来得及给你们送过去……..不要舍不得花钱,有病就要告诉国松跟小晨……….你们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别为了我太伤心………”
——
大清早的,琼玉四个跟隔壁的郭志平刚刚把要送过去医院早餐准备好,就下起来了倾盆大雨。
这么大的雨,就是开着车也没法走路。
“面粉都用完了,离午饭还早,现在啥也干不了了。”
郭志平眉间有一缕愁绪,而后眨眼间就笑了起来,“我们五个人斗地主吧,你们都会吧?”
难得悠闲这么一时半会儿,琼玉伸了一个懒腰,“四川人要是不会斗地主,那走出去要笑死人的。”
“我会,我会!”
蒋梓骁小朋友已经去把扑克找了出来,“这还是前几天滨哥在餐厅等着盒饭的时候买的,总共有两副,我们五个人可以打吗?”
郭志平把扑克接过来,熟练地洗牌,“可以啊,两个地主三个农民不就行了,一个明地主,一个暗地主,可有意思了。”
萧彤也很感兴趣地凑了过来,“我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斗地主啊,怎么玩啊?”
亓官珩已经回去倒了一杯用豆浆粉泡好的豆浆递给琼玉,“你这几天脸色不好,我给你加了红枣进去煮水喝。”
他们这几天每个人晚上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琼玉手机半夜还能接到电话,睁开眼睛就是事情,琼玉肉眼可见地瘦了许多。
“谢谢器官同学。”
琼玉接过来豆浆,坐到了玻璃桌旁,兴高采烈地道,“这玩法我们那儿早就有了,来来,要一个彩头,今天倒数第一第二去做午饭,从洗菜到洗碗一条龙全包啊。”
亓官珩实在没想到琼玉会对打牌这么感兴趣,“你很喜欢打牌啊?”
“可不是”琼玉看着郭志平发牌,“我们从小就在麻将桌牌桌旁边长大的。”
蒋梓骁小朋友坐在琼玉旁边,双手合十,“千万不要跟姐姐一边啊,老天保佑佛祖保佑.......”
琼玉敲了小胖子一个爆栗,“说什么呢?”
蒋梓骁小朋友抱着头,“没说什么。”
姐姐的运气太糟糕了,每次跟他们打牌手上都是一把所有人中最烂的牌。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姐姐这运气直接拖低了她的实力。
萧彤当然理解蒋梓骁的话,“琼玉啊,你这个非洲酋长心里还没点数吗?别挨着老子啊,非酋,嫌弃。”
琼玉:“........”
郭志平也是大声笑道,“真的是,我就没见过比琼玉更倒霉的人了哈哈哈......”
外面在下着暴雨,他们终于有了空闲,能够休息一会儿。
等到雨小了,他们就又要出去做各自的事了。
“琼玉你大小王一个也没有你也敢当地主?”
“蒋梓骁小朋友你这也太旺了,大小王加4个2,还让不让人活了?”
.......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地斗着地主的时候,突然之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戴着红袖标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拿着椅子一把砸烂了家里的玻璃桌。
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劈头盖脸就给了郭志平跟蒋梓骁一巴掌,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要打亓官珩的时候,亓官珩已经抓住了他的手,一把推开了他,“你们这是干什么?强盗吗?”
这几个明显就是每天来巡查的街道跟社区的人,后面还跟着房东。
打人的中年男人语气不善,“这是什么时候了,疫情多严重了,每天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你们还非法聚集打牌,你们到时候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要害死多少人你们知道吗?”
“那你们就可以砸东西打人了吗?你们自己是公务员,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琼玉看过郭志平跟蒋梓骁脸上伤痕,把蒋梓骁小朋友挪到了自己身后,眼神冒火地斥责道,“非法闯入民宅,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们,你们真以为你们可以无法无天呢?”
“报警?去啊,报警你们非法聚集,你们这时候还打牌,怎么不去地狱里打了啊?”
另外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一脸不屑,指着郭志平,“这个男人还跟警察说他有艾滋病,现在整个鄂郡市都买不到药。你们了,你们还让他每天去医院送饭接送医护,你们这是要害死多少人啊,他是一个艾滋病啊你们知道吗?”
琼玉有些震惊地看了看郭志平,“志平,你没有药了吗?”
现在整个鄂郡市就是疫区,所有的医院都投入了疫情救治,很多慢性病人根本就管不了了。
他们进出几家医院这么久了,郭志平一直没提过这事,她以为郭志平已经自己备好药了。
“瞧瞧,瞧瞧,你们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知道得了这种脏病,还不好好缩着,还跑出来害人!”
打人的男人踩了一脚地上的扑克,“你这个害人精马上滚回去你家里老实待着。要是别人被你传染了这种脏病,你拿什么去还人家!”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一把拖住沉默着的郭志平,从满室狼藉里大摇大摆地走了。
琼玉家门口,还站着房东跟上下两楼的几个邻居。
他们显然已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拿着手机戴着口罩转身回家了。
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响声,琼玉几人连忙跑出去。
郭志平住着的那个套间被街道的人从外面用铁链子锁了起来,他们现场带了钻孔机,一切都备好了。
“你们凭什么把他锁起来,他只是得了艾滋病,他又不是犯人!”
琼玉只觉得一股怒意从四肢百骸里面升起来,恨不得冲上去跟这几个人撕咬,“你们把他关起来,他吃什么喝什么?他有艾滋病,他每天都要吃药治疗,你们给他送饭送药吗?”
工作人员已经做完了事情,按下了电梯,“我们每天都给人送菜送米,不会忘了他的。你们赶紧回去吧,别打牌了听见了没有?”
“我们自己一家人在家里打牌,我们犯了哪条法呢?”
萧彤简直气糊涂了,“你们还乱打人,连小孩子都打,你们就是这么做人民公仆的,就是这样对得起我们纳税人的吗,啊?”
几个工作人员根本没理会愤怒的萧彤几人,顾自坐着电梯走了。
萧彤狠狠地跺脚,“我要报警,他妈的我要报警,他们这群强盗土匪,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他们这群神经病!”
琼玉顾不得再管这些人,对着郭志平的门口大喊,“志平,你听我说,我们每天都会给你送饭。我马上就找医院,给你想办法弄到药,你放心。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就答应我一声?”
亓官珩也大声叫着,“志平,我们马上就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来放你出来,你别着急,听见了没有?”
“平哥,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你等着我们啊。”
等到他们终于费尽千辛万苦,跟街道社区,警局的人交涉了整整一天,在听见了张明榆主任的噩耗之后,打开了郭志平家的家门,他们发现,郭志平安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旁边一整瓶安眠药空着,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的字迹凌乱,写着:
琼玉,阿珩,萧姐,骁骁,你们不用为我费心了,我知道现在谁也弄不到沙喹那韦、利托那韦这些药,沈院长跟张主任已经想了无数办法。
谢谢你们信任我,也谢谢你们把我当成正常人看。
我父母自从得知我得了艾滋病之后,已经不跟我联系了。我的后事,要麻烦你们了。
我在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之后,曾经想过跳楼,割腕这些死法。后来想想,这样死了之后会流血,都没有人敢给我收尸。
客厅里还有给江苏医疗队的纸巾,暖手袋,跟卫生巾,你们记得拿走,他们太辛苦了。
我的尸体没有流血,你们不用怕,我是吃安眠药死的,不会传染。
我下辈子不想做人了。
愿没有来世。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解释一下,为什么写这个不讨喜让作者自己哭得泪流满面还虐读者的副本
因为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
但是作者对于那些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其恨之深,已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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