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郁云的卧室、衣帽间、书房是由东至西的格局铺开,衣帽间与书房有通收纳门。
他们刚才是从暗门这里过来的,衣帽间那头有薄薄的光源洒落过来,感受对方,也不需要太多的光明。
佛祖神明都拦不住的饮食欲.望,最后被一个小狗砸难住了!
章兰舟的卧室在楼下,他也从来不敢轻易踏进二叔的起居空间里。今晚活见鬼了,他鞋都没穿,小赤佬般地猫上来,就就就……想找把剪刀的。
然而,他没想到二叔这么会玩!
“……那、什么,我不存在、不重要……你们继续。”
“砰”地一声带上门,章兰舟逃也般地跑,下楼梯的时候五六节台阶连着一起跨下去,跌跌绊绊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一堆烂摊子。
他有直觉,二叔不可能这么轻易饶过去的。
这栋别墅从入住到现在,兰舟的房间,章郁云进来不超过一只手的数。后者找他谈话,要么书房,要么来不及会面,爷俩就视频“会议”。
总之,二叔头一回带女人回来夜宿,就被他搞砸了。
老房子着火且塌了,这还得了!!!
少年跳上.床拉过被单,作蒙头大睡状。门外有人敲门,才敲了半下,里面人想说睡了,也没来得及,有人径直进来了。
“……”老章盯。
“……”小章瞅。
敌不动我不动。好吧,最后兰舟同学还是怂动了,“您有什么指示?”
这房间去年重新改建了下,加了层隔音处理。这还是兰舟母亲的建议,来自升学考试的焦虑。
现在定心升高中部了,月余过去,章郁云才发现,对于这小子的高中新篇章,他好像还没正式翻阅过。
高一六的章兰舟在学校里各种风头出尽。但很写实,他在老章面前,有着万家灯火从众的规律,小子终究怕老子。
尤其,二叔这副拿腔捏调地故意抻着自己,他不说话,等着章兰舟的蛛丝马迹来主动招供。
少年服气得很,他不是他亲生的,但每次他有什么猫腻,二叔准能一看一个准。
为什么呢?
章郁云从前说过,因为你玩得把戏,都是老子曾经玩剩下的。
事出异常必有妖。章兰舟大半夜不睡,跑楼上遛一圈,他必定要点什么,那是章郁云的书房,里面除了白纸黑字还能有什么东西呢。
哦,保险箱。但里面锁的东西,臭小子暂时也没兴趣,可能研读的心思都没有。
“两件事。一,贸然闯门,你没有说抱歉;二、”章郁云冲床上的人一横眼,他往房间里略走了走,小子立马坐起了些身,稍显的不安就差刻脑门上了。某人有趣地浮浮嘴角,卧室北面是衣帽间。
起初,章郁云还高看臭小子了,他以为少年往家里藏人了呢。
二叔把手搭在衣帽间的移门上,由着兰舟不安分地从床上爬起来了,后者主动问二叔的下文。
“二就是,你去我那了,拿什么?”章郁云撑门上的手,食指有规律地敲着磨砂玻璃。
“剪刀。”
“剪刀?”某人存疑且不信。
“嗯,我的剪刀不快,我想找把剪刀。”
“做什么?”
“……”
“总不至于剪什么要命的东西吧?”
“二叔,你这就不厚道了,我没拆穿你,你大半夜不依不饶,真的上年纪了!”兰舟到底少年心性,他贸然摘下老章摁在移门上的手,劝他老人家早点回去休息,“那什么,姑姑她还在等着你呢!”
不管使。或者兰舟真的关键时刻害二叔翻车,给他饿过头了。总之,老章清理门户的决心很毅然,他再问小章,“要剪刀干什么?”
“剪东西啊。”
“把门打开。”突然,章郁云不和他绕了。
“啊?”
“我不动手。你自己开,是人是物,都得给我张一眼。”他冲少年一推脑门。
章郁云的世故心,他才不信臭小子是上楼找什么剪刀,他怕他血气方刚出纰漏。
没得商量,开门!
果真藏了个人罢,章郁云可能就是一顿狠骂,也不能真把他怎么着;
但看清臭小子没做出格事,反倒是嫌弃他,脂粉腔调了。
因为章兰舟同学在干嘛呢,衣帽间中央岛台上,放着一大摞七零八碎的花束材料,以及一大箱的车厘子。
章郁云气得捶心口,急需氧气续命,问他合法名义上的儿子,你这是在弄什么玩意?
车厘子花束。章兰舟同学在DIY一束99颗车厘子的花束送他的初恋女友陈同学。
章郁云真差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他随即给老同学赵孟成打电话,即,章兰舟的班主任。
章郁云同对方数十年的交情,今年开学前,他就打点好了,无论如何兰舟去老赵班上。眼下老同学成了教学制度内的相对面角色。
用赵孟成的话来说,章公子什么时候求过人呀。也有,他作为父亲、作为学生家长,他还真有好多抓瞎的时候。
“老赵,你知道他在家干嘛吗?”章郁云换一只手接电话,来免过兰舟同学的造反:夺手机。
章先生身板条正的182,但兰舟也到底是个半大个少年,不全够到章郁云,也能死乞白赖地胡抢过来。
“他在家里做花呢,还是什么鬼车厘子花,你说我气不气!你们但凡作业多点,他也不会这样的,我打人的心都有了,……,你说我能不能打他……”
话没说完,终究矫健扯皮的章兰舟夺过了电话,即刻跳离二叔十步远,站在房间飘窗上,冲班主任大人喊:
“老赵,有人对未成年人施.暴,你管不管?我跟你说哦,我二叔他这是打击报复,他和他的小女友玩书房play,被我撞见了,他不抚慰我幼小的年轻心灵,还跑来我房间暴.力.执.法……”
那头的赵孟成:“滚!”
随即挂了语音通话。章家爷俩的日常battle,赵孟成早就不想听了。
“章兰舟,过来。”某人命令他。
“你敢说不是,你就是,老章!”说着,章兰舟趁机翻起章郁云的手机,爷俩杠上了,没有相爱只有相杀。
少年试图从二叔手机找点料出来挖苦一下。他无心看到后者微信一直有信息进来,而且才挂了老赵的语音通话,但信息栏页面,始终有个人的信息条挂在最上面。
哦,少年懂了,那人的聊天框被置顶了。
备注名是:〇〇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兰舟叫唤,“你一把年纪谈恋爱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一个大小伙子半夜给我折腾这些就是小家子气!这些买不到嘛,还值得熬夜自己弄,有这个时间,你给我多读点书!”有人暴力输出。
“心意,心意懂嘛!我跟你说不着,你当然不懂,二叔的心意向来一掷千金的!”
“章兰舟,你给我过来!我不想现在就给你母亲打电话,听见没?”
“你除了拿我妈威胁我,还会别的嘛?”
“那个……”房间里两个男人持续火.拼状态,不期然,门外有人轻声叩门,是梁京,她看这两个人越吵越大声,实在难置身事外了,
“章郁云,我要回去了。”
飘窗上的兰舟一个箭步跳下来,朝门口跑来,他一把扽住梁京,后者下意识想起上次在章家老宅,他们家那条人高马大的德牧扑她身上的样子,
“姑姑,你可不能走!你住这儿罢,最好一辈子,不然我二叔他会鲨人的,我现在就叫你婶婶!婶婶!婶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梁京没有穿鞋。她被章郁云抱回来的时候就没有鞋子,她在楼上待了会,楼下动静越来越大,她才下来的。
眼下她被章兰舟拽着,二人其实年岁也就差了六岁。说实话,同框毫无违和感。
有人下意识眉头起官司。
“圆圆,你回去躺着。”章郁云不说让她走让她留的话。
梁京手臂上的少年手暗自发力,她懂兰舟的求情信号。于是,缓缓道,“你先过来一下呢。”声音软软地朝章郁云,但足够的话语权。
兰舟再一次石化在自己房间门口。
哇靠,梁家这小姑姑太会了吧!撒娇他见的很多,但这样中肯、四两拨千斤的娇滴滴,真是……
少年苦叹一口气。他都受不了,试问,见过千山万水的老男人怎么能受得了。
果然,铁骨铮铮的二叔大人,他朝他的小女友去了。
章兰舟那叫一个气啊。
“今晚就住这罢。”
“我脸上的妆……”
“我找物业管家,他们有女性用品补给。”
兰舟趴门框上偷听,
听到梁姑姑再问二叔,“你这个时刻教子,就不怕邻居投诉扰民嘛?”
“回房睡觉。”章郁云拿出命令兰舟的口气对付她。
“可我饿了。”
门那头的兰舟满头黑线,不禁嫌弃的脸色,还以为是个什么王者操作呢,其实青铜得很。
但是,最后青铜carry了。
因为二叔大人要下楼去给梁京煮面了,
兰舟很不服气,“我也要吃!”
二叔:“滚回去做花罢!”
*
半个小时不到,章郁云做完两碗三虾面。
喊他们吃的时候,他看到的画面是:
客厅东边的落地窗洞开着,风撩起白纱。茶几边上二个年轻鲜活人,专心致志地在把一颗颗车厘子沾到一根根木签子上。
“然后呢?”章郁云去到梁京身边,问她,下一步怎么做。
“花泥浸透上水,再把这一签签车厘子插.到花泥上,形成一个……”花束圆状。
梁京突然息声。因为意识到某人钓.鱼执.法了。
章兰舟傲娇得把自己择干净,“别看我啊,是婶婶她自己要帮我的。”
“是我自己要帮忙的。”梁京实诚地作证。
章郁云背双手在身后,微微眯眼审问貌,“你是他婶婶嘛?你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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