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派出的刺客虽刺杀苏蔓菁失败, 但那日和苏蔓菁一同查案的许多刑部官吏几乎都折在里面了, 如果不是青玄国恭贺雀羽国新皇登基的来使正巧途径那个地方,苏蔓菁一干人说不定早就没了性命。
苏蔓菁和周怀都十分重视此案, 不仅是因谋反案本就值得重视, 还因为朝夕相处的同伴伤亡惨重, 两人都想尽快破案给同伴们一个公道,因此她们借助新皇赏赐的先斩后奏金牌, 威震住了地方上蠢蠢欲动的反贼,王爷谋反案的证据在两人悉心调查中渐渐浮出了水面。
苏蔓菁和周怀把查到的证据都交给了新皇,新皇带着证据找到了太上皇, 那证据不止是谋反未遂,还有五个王爷通敌叛国的罪证,此时孱弱的离不开病榻的太上皇也只能心痛的接受五个女儿将被处决的结果。
墨珩望着被气晕过去的文昌帝, 于心不忍的说道, “君父,其实也可把她们削了爵,贬到蛮夷之地, 不用杀了她们。”
刚还满面愁容的君后此时却淡漠的望着床上的文昌帝, 他声音疏朗的说道,“珩儿,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叛乱吗斩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你今日的仁慈不仅换不回来感激,来日, 她们一旦有了机会,还会卷土重来,从你手上抢去雀羽国的江山。你的仁心没错,但也要看值不值得。”
“可是母皇明显欲让女儿饶了她们性命。”墨珩为难的说道。
“没有可是,你母皇糊涂了,你可不要犯糊涂,你把心用在朝政上即可,你母皇由君父看顾,你不用操心。”君后抚了抚袖子上的细微褶子,淡淡的说道。
墨珩正欲说话,君后慈爱的望向墨珩,温情脉脉的打断道,“珩儿,你去看奏折吧,忙完就早早休息,闲了再给自己添些可人儿,你后宫的人还是太少了,子嗣也单薄,实在是不妥,再过些日子,君父给你挑些品行佳、相貌俊的公子。”
君后一提后宫,墨珩还真想到了一桩事,她略略思索了一阵就说道,“君父,我打算择日封李梓为贵君,但是他的情况特殊,后宫出现的反对声音太多,希望君父能替珩儿看顾李梓。他性情纯良,不知晓后宫的复杂,我怕有人害他。”后宫的波诡云谲,她一清二楚,尽管一直将梓儿护在后面,她还是担心自己看顾不利让梓儿受到戕害,而且最近是多事之秋,她实在分不出过多精力。
“他有孕后你再封他为贵君也不迟,他一个孤儿,跟了你也不过才三个月,你就要封他为贵君,荣宠都胜过那些跟了你多年的显赫世族的公子们,如此荒唐的事,肯定有人反对。你要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你真的喜爱他就不要把他摆在太显眼的地方让人嫉妒,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你没完全掌控朝廷之前,任何决定都要慎重。君父知晓你也明白,前朝和后宫看着不相干,但实际上却紧密联系着,不要被爱意冲昏了头脑,到头来不仅护不住心爱之人还被她们算计了。”君后目光灼灼的望向墨珩,慎重的说道。
他虽不爱过问墨珩后宫的事,但女儿新得的解语花他还是知道一二的,珩儿的君后、贵君往他那儿去了多次,每次都是说那个李梓魅惑珩儿,因此他就召见了李梓几次,但却发现那孩子并非他们所说的那般不堪。
他心里也觉得女儿新得的人不错,但女儿独宠了李梓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却略显荒唐,他之所以提出要替女儿挑选侍君就是为了让女儿能把视线从李梓那儿挪开,不要让后宫失了和,但女儿刚刚竟说出了择日就要封那没有靠山又没有子嗣的李梓做贵君,他少不得要提醒两句,打消女儿的冲动劲,君后默默思忖到。
“珩儿明白了,多谢君父提醒珩儿,是珩儿鲁莽了,但还是希望君父能替珩儿看顾李梓,他是珩儿心悦之人。”墨珩眉疏目朗,微笑着说道。
“你现在只管安定人心、巩固前朝,你的后宫有君父暂且替你看顾着,出不了乱子,那个李梓君父看着也不错,每日让他来给君父请安,陪君父说说话。”君后缓声说道,女儿难得真心爱上一个人,他也愿意替女儿留住少有的欢喜。
“多谢君父。”
“你去忙吧,我再陪陪你母皇。”君后微微颌首,淡漠的看了一眼床上睡的不安稳的文昌帝,凉凉的说道。
君后的一番劝诫,墨珩也暂时打消了封李梓做贵君的念头。
尽管她觉得委屈了李梓,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才刚登基,前朝还不安宁,她只能让梓儿继续做侍君,但时日也不会太长,她肃清前朝后,就让梓儿风风光光晋升为贵君,墨珩默默思索到。
墨珩一直记得在苏宅初见李梓的种种,李梓的大胆和明朗让她心动不已,她用了许多时日才进入李梓的心,时至今日,她心中的喜爱依旧没有减退,反而更深厚了,她相信李梓是上天送给她的真爱,因此她明知不妥却仍旧一意孤行,做出了长达三个月椒房独宠一人的荒唐事,但是再荒唐,她的梓儿都值得,幸而君后提了醒,她才回过神。
王爷贪赃枉法、谋逆叛国的罪证都被苏蔓菁和周怀两人搜罗了出来,有牵连的人也都被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那些有罪的人都被押回皇城受审、没罪的人就被两人释放了,因五人贪赃枉法、谋逆叛国而枉死的官员则被两人一一平反,她们还救了许多被掳去的壮劳力。
案件闹的满城风雨,两人背负的唾骂有之、赞赏也有之,但只要是正义的事,两人都愿意坚持。
雀羽国的百姓享受了数十年国泰民安的生活,知晓有王爷竟勾结它国皇室欲行叛国之事后都震怒了,一时间怨声载道,都在祈求新皇不要姑息养奸,墨珩自是愿意顺民意,消民怨。
王爷犯法和庶民同罪,仅仅是叛国罪一项就能让五人死无全尸,但墨珩顾念姐妹情谊,只是削了五人的封爵、赐了五人毒酒,而她们的家人都被墨珩圈禁,女子、男子都被悄悄喂了绝育丸,世人都在赞美新皇的仁心,却不知一步步都在新皇的谋划里。
此番的谋反叛国案办的漂亮,苏蔓菁和周怀此举也替墨珩清扫了一波残余势力,墨珩借此把自己的人都安排到了空缺的官职上,皆大欢喜。
现在朝中再没有因苏蔓菁年轻而轻视她的人了,苏蔓菁刚柔并济的管理手段同周怀严如鈇钺的手段相比不分伯仲,但得到的政绩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还比周怀得人心,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同僚之间一谈论苏蔓菁都是交口称赞,如此怀竹抱玉、方圆相济的人,却只有二十岁,她们没有人不心悦诚服的。
瑞郡王的八面莹澈、材优干济此番也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让她们见识到了,以前她在刑部搞出的那些动静和现在干翻上千人的大动静相比可以说是春风化雨般柔和了,而且新皇还如此信任瑞郡王,瑞郡王的锦绣前程自是不言而喻,但无论是武安侯府还是瑞郡王本人都是无缝的蛋,她们无论如何也分不到一杯美羹,朝臣们在心里可惜的叹到。
早朝,墨珩赏罚分明,判决了打算造反的五个姐妹后,就给了破获大案的三人赏赐。
墨珩封赏周怀和监察御史为伯爵以此奖赏她们破获大案的贡献,但功劳最大的苏蔓菁却仅仅得了九箱笼的金银珠宝,众人惊诧不已,纷纷猜测是不是新皇疑心了瑞郡王,九箱笼的金银珠宝可买不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封爵啊,但事情却并非朝臣们猜测的那般。
原本墨珩是打算赏赐金银珠宝给周怀和监察御史,再封赏苏蔓菁为瑞亲王,可苏蔓菁再三拒绝,还言之凿凿,但此次造反案被破获,三人的功劳颇大,墨珩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封了两人伯爵,把金银珠宝赏赐给苏蔓菁。
退朝后,周怀还打算同自己门生说几句话,但却见苏蔓菁神情仓促的离开了,脚程比后面跟着的抬箱笼的御前侍卫都要快,她还从未见过苏蔓菁慌乱的模样,自是惊诧不已,往日里雷打不动的人竟也有迫切的时候,周怀笑着摇了摇头,和搭话的同僚说了几句也离开了,忙了一个月时间,她也要休息休息了,幸而陛下给了她们七天的假期。
苏蔓菁吩咐侍卫把九箱金银珠宝都抬到了青玄国来使住的府邸,她同青玄国的大臣黎大人交谈了几句后,心里喜悦又忐忑,面上却不显,缓声问道,“请问一同前来的可是青玄国皇子纪尧”
青玄国大臣挑了挑眉,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在浮文套语的瑞郡王竟问了她们来雀羽国和亲的皇子殿下,来和亲的人是谁,她们早就知会了雀羽国的新皇,听说瑞郡王颇得雀羽国的新皇宠信,她知道也不奇怪,想来也是客套话,青玄国大臣微微颌首,笑着说道,“此次来和亲的正是我们陛下最宠爱的九皇子殿下。”
苏蔓菁指着门口的箱笼说道,“那九箱金银珠宝是陛下早朝时赏给我的,其中二箱就送给黎大人和周将军了,还有七箱还请黎大人替我送给九皇子,多谢黎大人、周将军和九皇子殿下的救命之恩。”苏蔓菁揖了揖手。
“不可不可,我们也是顺手而为”黎大人忙推拒道,她们可不缺金银珠宝,相比于钱财,她们更愿意要雀羽国新皇所宠信的瑞郡王的一个人情,若是九殿下往后在雀羽国遇到了麻烦事,他也能有个助益。
“黎大人,是陛下恩准我来报恩的,只有宵小之辈才会知恩不报,还望大人不要拒绝。”苏蔓菁出言打断道。
“是女皇陛下让瑞郡王来的吗”黎大人惊诧的问道,若真是雀羽国女皇让瑞郡王来报恩的,她们也不得不受了九箱金银珠宝。
苏蔓菁微微颌首。
“多谢陛下,多谢瑞郡王。”黎大人说道。
苏蔓菁没说话,但目光却灼灼的望着黎大人,黎大人心里疑惑不已,她都接了金银珠宝了,难道瑞郡王还有事情吗
沉默了少顷,她试探的问道,“在下让人去请皇子殿下来谢恩。”
“嗯。”苏蔓菁赞赏的看了黎大人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黎大人“”
黎大人赶忙吩咐了小侍去请九皇子,话都说出来了,她反悔也来不及了,真不明白瑞郡王打的是何主意,一个郡王竟比女皇还要先见到来和亲的皇子,怎么看都觉得不符合礼仪,但人家又是打着女皇的名义来的,她能怎么办,只能嘱托小侍让九皇子出来时戴上帷帽。
一盏茶的时间,一行人出现在了客厅,小侍让开后,露出了中间的九皇子。
苏蔓菁看见妙善的那一刻眼睛都红了,快两年的时间不见,妙善长高了,也挺拔了,他虽戴着帷帽遮住了面容,但她肯定帷帽里面的人就是妙善,他的一举一动,都如同小猫的爪子挠在掌心,她强忍着要上前搂住心心念念人儿的冲动,语气克制的说道,“九皇子殿下真是风度翩翩,在下仰慕不已。我是刑部尚书苏蔓菁,此番前来谢殿下的救命之恩,九殿下前来雀羽国可是寻找故人的”
黎大人觉得苏蔓菁的话孟浪了,怎么能见人第一面就说出仰慕的话呢,而且九殿下还是要同雀羽国女皇和亲的人,她刚打算阻止,又听苏蔓菁说到故人,她瞅了一眼苏蔓菁的神情和愣住的九皇子,心里一个激灵,难道九皇子曾吵着要嫁的雀羽国秀才就是瑞郡王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可是知晓九皇子在哪儿被陛下的暗卫找到的。
她刚准备说让九皇子殿下回去,就听见瑞郡王又说道,“九殿下可还记得清凉山可还记得你送我的玉佩可还记得我们的婚约”说罢,瑞郡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系着红线的玉佩,送到了九皇子的面前。
纪尧拿过玉佩,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你是谁为何,为何我不认识你,但你却,你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玉佩,玉佩就是我的,你从哪儿得来的”
“瑞郡王可能认错人了,九皇子殿下从未离开过青玄国,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九殿下是来同女皇陛下和亲的皇子,还请瑞郡王注意礼节。在下改日再登门拜访,九皇子殿下水土不服,还需要休息,还请瑞郡王见谅。小玉,送九殿下回屋休息。”黎大人心惊不已,赶忙挡在了两人中间,态度强硬的说道。
同苏蔓菁前来的御前侍卫见状纷纷上前抬开了横垣在两人中间的黎大人,还用手捂住了黎大人的嘴。
黎大人是文臣自是挣脱不开侍卫的钳制,青玄国来的武将今日正巧不在,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挪开,火气上涌却又无可奈何。
“妙善,你,你怎么了我是菁菁啊,你为何忘了我”苏蔓菁不可置信的说道,说罢,她就揭开了妙善的帷帽,妙善的模样清清楚楚显露在了眼前,他眉眼长开了,而且让人惊艳无比,但就是她的妙善无疑,看着妙善惊慌又盈满泪水的眼睛,苏蔓菁再也忍不住,上前搂住了妙善。
但不知所措的妙善大力推开了苏蔓菁又给了她一巴掌,满面怒红又歉疚的说道,“登徒子。”
苏蔓菁被打懵了,但听见妙善温柔的责骂,再也顾不上面子,欣喜若狂,再次紧紧搂住了妙善,她们第一次见面,妙善也骂了她一句登徒子,往日的种种浮现在脑海里,就是她的妙善,就是她的妙善,她的妙善回来了。
他的力气完全可以挣脱登徒子的束缚,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愿意挣开,他安心的嗅着苏蔓菁肩上的青竹香,任由那个只在梦里见过的人搂着他,似乎,似乎,她的怀抱,他也曾待过。
苏蔓菁轻嗅着妙善的兰花香,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她无法想象,若是失忆的妙善没来雀羽国,是不是就意味着妙善今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她的存在了。
妙善被苏蔓菁搂的喘不过气,他正打算挣开苏蔓菁的钳制,一滴一滴的水就滴落在他面颊上,他不解的望向苏蔓菁,只见那个丰神俊朗的女子已哭红了眼,妙善有些嫌弃,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
一个大女子比他还爱哭,真是丢人,但看见苏蔓菁红肿的眼眶,他又不舍责怪,只是糯糯的哄道,“你别哭了,有事咱们慢慢说。尧是忘记了许多事情,母皇说是尧生病烧坏了脑子才失忆的,若是,若是我们真有婚约,我就去向母皇禀明,我一定会嫁给你。你别哭了,哭的,哭的我怪心痛的。”
说完后,妙善面颊通红,但眼里却藏着浓浓的希冀,他虽不认识面前的女子,但见她的第一眼,他的心就在疯狂的跳动,他心悦面前的女子,他才不愿意嫁给雀羽国的女皇做贵君,若是面前的女子真是他以前的爱人,他一定要嫁给她。
苏蔓菁听见妙善的话,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没成想失忆了的妙善竟如此可爱。
妙善听见笑声,以为苏蔓菁是在嘲笑自己,刚刚他是太主动了,君父曾嘱托过自己,男子要委婉的表达自己的喜恶,不能把大大咧咧的性格看成率真,于是他恼怒的推开了苏蔓菁,神情不满的说道,“我,我说笑的,我只是见你哭的伤心才安慰你的,你不要认真。”说罢,他还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苏蔓菁,黑黢黢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心里打着不为人知的小算盘。
“大胆,何人在我青玄国使馆放肆。”青玄国的武将周将军从雀羽国的皇城军备营回府就见到被钳制住的黎大人,她在心里唾了句丢人后就迅捷的从侍卫手中救出了黎大人,还轻轻松松打倒了她们,再一望屋内,她看见她们救过的瑞郡王正孟浪的对九皇子动手动脚,于是怒目吼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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