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不幸与意外到来
和大多数对上高台前闹着要玩蹦极, 上高台后又喊着要下去的小朋友不一样。
从小到大能让我绕道而行的游乐园项目有且只有鬼屋这么一项。
因为对于一名重力操使而言, 恐高,就好比一匹猎豹不懂得奔跑、一只猴子不会爬树、一条鱼不会游泳、一名空间移动能力者不敢移动自己一样是奇耻大辱, 是对自己能力的极大否定与质疑。
而身为曾经立于学园都市一百八十万人顶点的重力操使, 我自然不可能那么窝囊。在这里,我必须感谢将我培养长大的研究所、人员、还有中也。感谢他们的辛勤付出与支持, 成就了今天的我。
否则我也不可能会如此镇静地站上教学楼的天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柴田文次面对面了。
“听说你找我。”我环抱双臂,在外人看来是神色冷淡,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现在有多想一脚把柴田文次从楼上踢下去。
先前知道是他试图跳楼轻生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会,老实说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从欺凌国中生的傻逼弱智海蛞蝓, 上升到了比太宰先生还不如的渣滓神经病。
至少太宰先生还有一条“不给他人添麻烦”的自杀原则。而柴田文次, 这人竟然当着这么多英雄与教师的面指名道姓地要求见我
本来我是不打算理他的。首先有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两位本职是职业英雄的雄英老师和学生在场, 他不可能自杀成功。其次我的班导老师和迹部也非常不支持我按照他的要求出面谈话, 他们认为这种事情同样可能会对我造成不小负面影响。
然而让我改变主意的, 还是迹部提到的一句“柴田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把天台的门和护网全部粉碎了”。
这就很奇怪了。
因为柴田文次是个无个性的普通人。
且平日里天台的门都是锁死的上次我之所以能把浅川浮志那个撕我课本企图欺凌的一年级生带到天台开小灶,是因为我是学生会的成员,能弄到备用钥匙。
更不用说天台上围着的足有三米之高的护网是钢材质地, 电锯无法被携带进学校,老虎钳更不可能达到“粉碎”的效果。
本来我还在思考柴田文次是不是只装装样子, 想搞个大新闻好方便找我麻烦。可现在这样看来,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话, 是不是也太绞尽脑汁费尽心力了
我打他的那一拳有这么招人记恨我不禁陷入沉思。只是想再多也无用,百闻不如一见,我不顾迹部的强烈抗议,带着教导老师“千万不要刺激他”的叮嘱,走到了柴田文次面前。
“没什么。就是想见见你。”听到我的问题,柴田文次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除了苦大仇深之外的其他表情。而他这幅即将解脱的模样,老实说我竟然觉得不像是装的。
真的假的哦别不是真的要在我面前我玩跳楼自杀那套我开始觉得头疼了。
比起有个人要在我面前寻死觅活,我现在还是更在意自己到底能不能把自己是个重力操使的秘密保守到高中毕业。他跳不跳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身后的这群小英雄和职业英雄们能不能及时救到人
“所以你现在见到了,我们可以下去了吗”我实在没办法对他报以笑容。这个昨天才企图拿硬塑水瓶砸我的神经病,今天就站上天台以自杀为要挟着要见我。
靠啊这我要是打定主意不来,以后学校里不知道要冒出多少鬼见愁的奇怪传言我不要面子的吗
柴田朝我摇了摇头,风拂过他已经长得略长的额发,露出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
老实说这是个从外表上看去十分清爽的少年,据说他以前在女生之间也曾经小有人气,只不过在被我一拳打出全校通报批评我俩都被批评了之后,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就跟樱花一般没有半点留恋地飘落散去了。
当然,他人际关系的劣化,和已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的家庭变故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据说还欠了不少外债,连抵押给银行的房产都被拍卖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人真是凄凉可怜。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从云端跌进泥地。
不过这种怜悯之心并没有在我的胸腔里跳跃多久。我同情柴田文次的遭遇,并不妨碍我反感甚至鄙夷他的作为。
哪怕起初只是为了宣泄,那也选错了途径。
自己的不幸绝对不是将苦楚强加于人的借口。
中也就从来不会怨天尤人。好在他的乐观很直接地影响到了我,不然像“错的是世界”这样的羞耻台词,可能就要永远地烙印在我中二期的记忆里。
“不好奇为什么我要见你吗”柴田文次问我。
“还行吧。”我眨了眨眼睛,“既然你单方面想加深我们之间的恩怨,那我自然要奉陪到底。”
“你果然是个很厉害的人啊,中原。”他维持着干瘪的客气,对我笑了笑我更加感到怪异了,脑子里关于柴田文次的事情与信息乱成一团,像半空中不安定的气流看不见摸不着。
“因为有很厉害的父母才有这种自信吧之前打架也是,我记得你只被停课了三天”
“是啊,比你少大半周假期。”我慢吞吞地点明我们之间的差别。
“不止。”他摇了摇头,“你没被记过吧”
“没有。”
早先说过,中也不在意我的成绩那是因为他知道我成绩够好。
但他一直不太喜欢我在学校调皮捣蛋,也不大能见得我的履历出现有污点。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许多时候我总能一脚踩到学校的底线,于是后续发展就成为了麻烦森先生或者红叶女士联系港黑名下的支撑企业的董事理事们帮我消除不良记录。
讲真我不止一次的怀疑中也这么费尽心力让我保持着“一尘不染”的普通人状态,是希望我能去考取公务员这样稳定的工作。
“你看,所以才说你厉害啊。”柴田的语气里带上了点戏谑,“在冰帝很多事情可是很难用钱解决的。你不知道吗”
我心想我当然知道。孤陋寡闻的人是你而已。
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再在钱旁边放一把上了膛的枪不就好了嘛。
“真好啊”他又看着我感慨,“你这样好命的人大概想象不到家里破产是什么样的吧”
不,我懂。因为曾经中也也有过很穷的时期。
当时我还没学会用他的开户炒股,对理财的概念也仅停留在国债与定期上。结果谁知道某天中也看上了一台非常好看线条流畅的跑车,二话不说刷了卡。冲动消费的后果就是他紧急加班了一个月,而我则因为没吃没喝又不想被红叶女士捏扁搓圆,转而投奔了织田作。
“所以你现在是穷疯了才想自杀”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太嫌弃的神色,面前这个人好歹是要准备跳楼轻生的,总得给留点面子。
“不。跳楼不是为了你。”他说,“是为了把你身后的那些人聚集起来。”
我身后我一直面对着柴田,在他身后我只能看到几乎碎成齑粉的护网残渣以及广袤的蓝天。而柴田是一直能看见我身后几米开外的情形的。
我转过头,看见迹部和须王薰、我的班导老师、柴田的班导老师、教导老师噢,还有篮球部的人也来了。至于雄英的人,出了这种意外状况,他们自然没有走。我看到轰焦冻那颗半红半白的脑袋,哪怕在人群里他也还是那么显眼。
当面对有人试图自戕时所采取的疏导干预的措施之中,强制将对方撤离危险区域的确是一种解决方式。
但没人能保证,在此之后当事人还会不会再次产生轻生的念头。
所以既然现阶段能够保证柴田的人身安全,那么让我来与他谈话也无可厚非。
我想得亏他们没有让我像谈崩专家那样带上收音耳麦,否则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教导老师可能会恨不得把命交代在我手里。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只能立马抿住嘴角不让笑容溢出来。
“深海”
倏地我听见迹部的声音,慌张又无措,还带着点撕心裂肺,吼得我耳朵有点疼。
我的余光又瞥见所有站在身后的人全部倾身向我奔来,时间仿佛慢了不止一点,我在他们的示意之下迅速地扭回头重新望向柴田文次所在的方向。
有一点点森冷的属于金属的光芒乍现,又飞快地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直线,指向我的胸膛。
然而还是太晚了。
我没有来得及更改脑海中展开的公式。
骤然展开的超重力空间,折断并回弹了刀刃,深深地刺进了柴田的腹部。
他恍惚地看着我,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什么,缓慢地摸索着身上的伤口。
等他终于摸到了那块洇红洇湿的地方,他又冲我笑了。
也只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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