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可否跟我走一趟
心灵感应是真实存在的吗
在捡到中原深海之前, 中原中也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除了异能与个性,能引发这种神奇现象的, 大概也只有从小到大分开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双胞胎了。
这种牢牢根植于血缘之中的牵绊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决定好了有无。
对于中原中也而言, 别说双胞胎兄弟姐妹, 就连生物学上的父母他也没见过。
茕茕孑立孤苦伶仃形影相吊这种词,在十五岁以前简直像是为了他这种不知出身的孤儿量身定做的一样。
十五岁的时候他加入了“羊”,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组织,一群年纪相仿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把他当成依仗。对于自己是羊群之中异类的这一状况,他有很深刻的认识。他知道那些谄媚笑容的底下还藏着战战兢兢的惧怕,也清楚自己并不适合首领的位置。
可有能力的人应该肩负更重的责任。在轻薄虚假的表象之下, “自己被收留了,或许从此以后能够有一处可以可以归去的地方”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光这一点, 就足够让他为了那群总是警惕着、觊觎着他的异能的孩子们做些什么。无怨无悔的。
至于捡到中原深海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彼时他已经当上了港黑的干部,还经常被森先生派遣到全国各地, 甚至外国。根本没什么时间顾及对中原深海的教育事实上他根本不懂的该怎么教孩子, 还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女孩。不过只有一点中原中也是知道的, 那就是总让她呆在太宰治的身边是绝对不行的。且不说跟在太宰身边会学到什么,她会被欺负得多狠被教训得多厉害才是中原中也最担心的。
然而比起讨厌的太宰治,中原深海更不喜欢寄宿学校。
作为一名优秀的重力操使, 别说学校围墙,就算是教学楼她都能分分钟给拆成废墟。
让她跟同学交朋友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绝大多数同龄人在她眼里是只会擤鼻涕的小屁孩。她甚至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出过“跟一群连二元一次不等式都解不出的笨蛋有什么好聊的”这种大实话
学园都市是个什么地方中原中也闻所未闻, 但他敢用兰堂先生留下的帽子打赌那个地方盛产问题儿童。
好在后来, 那些本来被中原深海拒之耳外忽然被她全部听了进去, 中原深海像变了个人一般自某天之后乖巧懂事了许多。
中原中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不抛弃不放弃身体力行的示范,与从书上看来的那些听起来还挺靠谱的育儿经终于起效否则中原中也认为自己有一天耐心耗尽,会忍不住给中原深海一顿毒打。
可他也只能想想。中原中也倒是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动手。
不仅因为中原深海把女人小孩两条都给占了。还因为在明知道不可能出现其他与自己相关的人的世界上,突然多出一个只要进入五百米内就能让他颈后产生微小电流经过的小家伙。
虽然他还没无聊到像太宰治那样追寻活着的意义,但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又绵又软又黏的东西,被填进了他心里一处长久以来一直空落落的地方。
让他的眼睛鼻子,和后颈一块开始发酸发胀。
十一岁的金灿灿的中原深海,在破破烂烂的镭钵街里像颗躺在尘埃与沙砾的珍珠。
荒神把她揣进怀里带走了。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再多麻烦和头疼都是中原中也自找的。
孩子是自家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凶不得。
也还只是个孩子,没见过世界的全貌,更对自己的今后做好规划。
她总是想当然地觉得再不济还可以当个afia,做事不爱计较后果,却没想过万一将来自己要是喜欢上了只有普通人才有资格从事的职业,或者喜欢上了某个家世清白的男孩子该怎么办。
她当然也可以成为一个afia,前提是那时她已经足够成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人的一生那么长,中原深海不应该和中原中也一样,早早的在十五六岁的年纪裁断自己其他的可能。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在她身上逼她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选择。
不过对于一个原本性格混沌中立的小姑娘而言,适当的管教依然是必要的。
否则她总会制造零重力空间好让自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半空中哪怕还穿着裙子。
将中原深海教养成一位出色的淑女,早就已经是中原中也梦里的笑谈,但好在这么多年来,中原深海闯过最大的祸也只是在国中时期把几个同年级的男生打进了医院。
她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小孩,却并不影响中原中也为此感到欣慰。
冰帝放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上午把中原深海送去学校后,中原中也没回横滨而是到处逛了会,等到快到放学前又开车在冰帝周边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咖啡厅。他也不好意思干坐在人家店里占位置,于是点了一大堆甜品并要求打包外带。
面对如此阔绰的客人,店长露出满面的笑容又推荐道,“一下买这么多甜的,不需要再带几杯咖啡解腻”
中原中也立刻果断地回绝了他的提议,“不了,给小孩吃的。”
“看不出来客人这么年轻已经成家了。”店长笑着看了眼身边兼职的姑娘。她躲在柜台后面,面上的失落难掩,一边把写着自己联系方式的便签揉成一团,一边小声骂了句,“好男人就算矮也是能这么快出手的啊”
“没有,是妹妹。”
兼职姑娘急急忙忙又把纸团展开铺平。
“在这附近上学吗”店长问。
“嗯,在冰帝。”
兼职姑娘的眼睛更亮了,长得帅衣品好还有钱个头残念完全不是事儿
而店长却像想起了什么,托腮道“说起来刚才有不少警车往冰帝的方向开过去了。我在这里开店几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可能是出什么事诶客人还没给您找零”
“不用了”中原中也夺门而出。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希望不要成真才好。
等我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迹部揽在了怀里。他的一颗纽扣钩到了我的头发,疼痛让我变得清醒了一些,才想起刚才的一瞬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柴田文次故意伤人未遂。
我做出了相应的防卫手段。
根据日本刑法第36条第1款,规定“面对紧迫的非法侵害,为了防卫自己或者他人的权利不得已实施的行为,不处罚”,而作为企图被伤害的对象,我自然是没错的。
我愣神是因为我看见柴田文次倒下的一刻脸上露出的笑,以及一句很小声很小声的,几乎要埋没在众人惊呼之中的“对不起”。
什么啊要害我还搞得自己跟有苦衷似的
我蹙起眉,紧接着被迹部嵌着双臂稍稍推远了一些,方便他确认我的状况,“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你松开我,疼啊”他没注意自己现在用了多大力气,我都快感觉手臂不是自己的了。
见我这么生龙活虎,迹部这才放松了些。但他的神色依然很凝重,也没松开我,只是没在用那么大的劲,“都跟说了不要过去偏不听这要是一刀伤到重要器官,你可能就要死了知不知道”
他蓝色的眼睛里藏着场风暴,我知道他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了。柴田文次伤不到我这是我知道的事情,迹部却不知道,他会这么生气担心无可厚非,但我还是没忍住走神去想那句对不起。
我本来打算跟迹部说,可看他这幅正在气头上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免了。
我又回过头去看柴田文次那边的情况。有一个女生从自己的身体里制造出绷带,让相泽老师为柴田文次做了应急处理。然而出血却没有被很好地止住,看刀刃的位置在左上腹,很有可能伤到了脾脏。柴田本人也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休克的状态。
大家的面色都不好看,教导老师更是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望着相泽老师包扎的动作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电话联系医院警察理事会。我的班导老师也慌乱得失去了往日里沉稳的模样,他上下打量着我,张嘴啊啊地半天没说出话来,还是迹部告诉的他我没事。
顶楼天台上那么多人。如此对比下,反倒只有我这个被害人看起来最置身事外。
我渐渐开始感到有些冷了,刚才惊出了一身冷汗,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太宰先生没离开港黑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滚珠炸弹必须保持绝对的平衡,以防里面容易乱滚的小钢珠触碰到上下铜板才不会被引爆的炸弹放在我腿上放了五个小时,才微笑着和我说“下次再不听话”就直接加到十小时。
冰帝周边就有一家私人医院,救护车来得很快,警察也几乎是同时到达。
我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笔录这一遭,但没想到的是,警车之后还紧紧跟着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它发动机的嗡鸣宛如一头猛兽,从车上走下来的女性浅葱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后脑,干练的西装使她看起来更加凛冽,更甚者她径直越过了正要拉起封锁线的警察们,笔直地朝我走来。
迹部又是下意识地将我往他怀里带,颇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应激反应。
而那位女性走到我的面前,率先从上衣口袋掏出证件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异能特务科,辻村深月。”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模样。
“可否现在跟我走一趟中原深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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