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姑娘!”丁其羽喊出一声,没有犹豫,以自己所能达到的快速度冲上去,手里的无常剑早已完全伸展,毫不迟疑地朝夜贼落下的长刀回击过去,只听见“铛——”的一声刺耳锐响,夜贼的长刀被她大力地挡了回去,贼人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被这一下劲力十足的回击震得虎口发麻,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丁其羽挺直了脊梁护在乐竹漪前面,无常剑斜横在身前,做出了无常剑法的起势。却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应该是漪姑娘倒了下去,不知道这贼人用了什么暗器毒物,让漪姑娘受了伤。丁其羽忍住了回头的冲动,眼中燃起怒火,目光锐利地看着对面不敢有进一步动作的贼人。
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敌人,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贼人丝毫没有退走的意思,为了护住身后的人儿,丁其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师父教了自己这么久的剑法,是时候,该用一用了!打得过打不过,战了再说!
丁其羽如是想着,握紧了手里的无常剑,率先以无常剑法直突式“平野惊雷”向贼人直袭而去。
贼人不想错过杀掉乐竹漪的大好机会,早已做好了奋力一搏的准备,扬刀“蹭”的挡开丁其羽刺过来的无常剑,谁知明明被自己挡住的长剑却瞬间短了一节,将将错开长刀的锋刃,转刺为劈,化突进为横扫,正是无常剑法平劈式——疾风兀起。无常剑如兀起的劲风,鬼魅一般地避开刀锋的格挡,然后以瞬息之势骤然伸长,扫向贼人的腰腹——
贼人完全怔愣了,明明挡住了,怎么这剑竟穿过了自己的长刀?!下一刻,只闻“呲”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腰腹处随即传来了尖锐的疼痛。无常剑的收短复又伸长只在瞬息之间,借着夜色,贼人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眨眼间的变化,就已经受了伤。贼人捂着伤口又退了几步,才化尽了这一劈砍的力道,抬手一看,已是满手鲜血,顿时怒火中烧。
丁其羽这一式劈得非常用力,贼人顾不上腰腹的伤口,眼中露出强烈的愤恨,正欲趁丁其羽一剑劈出去、不及收势的时候反击,长刀斜劈而出,向侧身劈过的丁其羽肩头砍去。
无常剑柄的末端却在这时闪出了寒光,“咔”的一声机括扣动,逆向剑刃从剑柄中弹射伸出,丁其羽就着劈过的收势,当即用了无常剑法回刺式“乍暖还寒”,将收势化为攻势,刺向贼人。
回刺的行程可比挥刀短多了,若不格挡闪避,在长刀砍到丁其羽之前,贼人就必将先受重创。
以剑势无常的变换,换得敌人的犹豫、误判,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抢到先机,无常剑法的剑意便是如此。不需要过多的复杂套路,不依赖使用者对敌的经验,不必根据敌人的动作见招拆招,在对敌中始终立于主导的一方,让敌人屈服于无常的节奏、应接不暇。
贼人心里一惊,只能旋身避开了刺过来的无常逆刃,砍出的那一刀自然也完全偏了方向,劈了个空。而丁其羽已经就着回刺的动作收回了劈出去的剑势,无常逆刃随即消没在了剑柄之中,正向剑刃则呈现一级伸长的短剑形式。
这下贼人才算终于看清,这小子手里的鬼兵器古怪得很,可以变换长短!
不过丁其羽丝毫没有给贼人喘息的机会,立刻又一次主动出了手,短剑的攻击速度比长剑要快得多,丁其羽用无常剑法连突式“幽雾迷踪”,以快于长剑长刀几倍的速度,直取贼人身体各个大穴。
贼人本就拿了不称手的兵器,还要提心吊胆防备着那小子手里的鬼兵器又一次伸长,招招犹豫、步步小心,哪里快得过短剑凌厉的攻势,抵挡起如影随形的剑锋来愈发地吃力,每一剑都是万分惊险地勉强接下,贼人意识到,自己再不放弃,很可能就走不了了。
乐竹漪撑着冰冷的土地,一手攒着胸口的衣襟,平日里明媚的表情不在,脸色有些苍白,蹙着秀眉、微微喘息,竭力地隐忍着那快要裂开炸开的疼痛,想上前去帮忙,撑了撑身子,一浪从心口席卷向全身的剧痛裹挟着彻骨的寒气汹涌袭来,让她根本没有了起身的可能。乐竹漪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替自己战斗的人,她…原来是会武艺的,而且,这剑法还如此厉害…所以她平日里那么害怕被自己抽鞭子,都是让着自己的?看到贼人已经完全不敌丁其羽的剑势,乐竹漪因为忍痛,紧紧闭上了眼,方才那持剑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贼人瞥到那边不知为何失了战力倒在地上的乐竹漪,目中流露出深深的不甘心,但是又实在打不过眼前这个半路杀出的臭小子,再斗下去只会是自己吃亏,贼人心里有了计较,用尽全力以长刀挡开了丁其羽又一次刺过来的短剑,不顾就要袭过来的下一击,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捏开撒向了面前的臭小子。
这样的阴招,师父提醒过她,丁其羽反应很快,侧头闭眼,用胳膊捂住了口鼻,待回过头来、药粉散尽,贼人已经逃出了一段距离。
丁其羽追出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儿,又看了看捂着伤口奔逃的贼人,丹暝山的地形路线自己完全不熟,万一被绕进去了,贼人又回来伤害漪姑娘怎么办?化解了危机,丁其羽抹了一把掌心的汗,不作他想,放弃了追人,当务之急,是漪姑娘的伤。
丁其羽两步跑到乐竹漪身边蹲下,想扶她又不敢动,急问道:“漪姑娘,你怎么样?是哪里受伤了?”
地上的人儿却没有力气回应她,两手紧紧捏着胸口的衣料,蜷缩着身子,脸色惨白,下唇已经快被咬破了,明明是如坠冰窟的寒冷,额角却因为疼痛而浸出了冷汗。丁其羽焦急万分,漪姑娘这个样子,到底是伤到哪里了?!
“带、带我进去…唔…”乐竹漪隐忍颤抖的声音传来。
“好!我这就带你进去!”丁其羽听清这句,不敢耽搁,收起无常剑插在腰间,捡起千翎离火握在手里,胳膊穿过乐竹漪的后颈,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穿过她的膝窝,发力将她抱了起来。
怀中的人儿已经疼得虚弱不堪了,因为难忍的痛楚和寒冷,全身都轻颤了起来,感受到丁其羽胸怀的温暖,不自觉地让自己贴近了她,额头靠在她的肩侧,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凌厉气势啊…
丁其羽抱着她快步回了竹屋,扔下了手里的鞭子,小心翼翼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她轻颤的身子、听着她倒吸的凉气,能感受到她到底有多冷,丁其羽替她脱了玉足上的鹿皮小靴,拉过被褥将她盖住,着急道:“我去找大夫!”说着便要起身跑出竹屋。
“不、不要,不行…”乐竹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掀开被子伸手死死捉住了丁其羽的衣袖。
丁其羽被她拉住,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万一贼人折返了该如何是好:“那,你有没有联络其他人用的信号之类的?”
乐竹漪却摇了摇头:“不,就这样…挺过了望月…便好…唔——”说着又是一声痛吟,隐忍中透着说不出的撕心裂肺,手儿松开丁其羽的衣袖,回护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又蜷缩了起来。
丁其羽看得揪心极了,眉毛都皱成了川字,漪姑娘不想求医,必定是有苦衷的,没法强求,丁其羽只能坐回了床边,倾身拉过被子想再次替她盖上。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冰锥搅动扎破的乐竹漪,就快要失去理智,感受到热源的靠近,顾不上那么多,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抱住了倾身上来的人,努力地缩进这个温暖的怀抱,想要获取一点点暖意、一点点慰藉。
丁其羽正一脚跪在床上,突然就被乐竹漪抱住,玉臂缠上了自己的腰背,丁其羽一下子就偏了重心,扑倒在漪姑娘的身上,压住了满怀的馨香柔软。
乐竹漪因为这压上来的重量闷哼了一声,却依旧抱着她不肯松手,但是手上的力气,已经越来越小,快要抱不住了,理智也濒临剥离,她只知道,这温暖的热源,是小木匠,是值得信任的人,嘴唇颤抖地痛苦呢喃着:“疼…好冷…我、好疼呃…”今夜,是第一个有人陪着自己的望月之夜,以往即便疼到默默流泪也不会说出口、喊出声的乐竹漪,忍不住第一次将自己的痛苦说了出来…
听到她痛苦的声音,丁其羽稍稍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与她的身子分开、没有剥夺走身下人儿已经无力夺回的温暖,只是不敢用自己的重量压着她。丁其羽低头对上漪姑娘那双已经晕染着雾气的、通红的眸子,那里面,溢满了无助、痛苦,以及对自己的信赖和希冀。
丁其羽的心,也跟着她难受极了,侧身从她的身上下来,而那双原本缠住她腰背的玉臂没了力气,也完全无法阻止她的动作,丁其羽毫不意外地看到那眼眸里升起的委屈和绝望。赶紧扔下了无常剑,脱掉了自己脚上的鞋子,再次躺上了床,没有犹豫,伸手主动把身边的人儿揽了过来,拉过被子来将两人一起紧紧裹入了其中,怀中的人儿就像终于找到依靠一般,带着痛苦的呜咽,埋首进了自己的肩窝。
终于又有了热源,乐竹漪双手下意识收在胸前,仿佛要把自己整个藏进这人怀中一般,想要汲取最大的温暖。
丁其羽犹豫片刻,心下一横,快速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松开系带,敞开了自己的外衫和中衣,露出光/裸的胸怀,将无助煎熬的人儿整个纳入了怀里,肌肤触上柔软,丁其羽耳尖有些泛红,但无心顾忌其他,只想着尽可能地给予她温暖。
炽热怀抱的包裹,抚慰着一阵一阵袭向全身的寒冷和疼痛,乐竹漪也稍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窗外望月的月光却在这时愈发皎洁了起来,乐竹漪呼吸一滞,痛吟出声:“唔——”体内的冰锥如万箭齐发,疼痛更涨了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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