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满含委屈的呼唤,看着其羽实在难受的样子,陆未晞终于彻底地心软了,白日闷堵在心中的气也基本消了,小心轻柔地扶着煎熬的人在床边坐下,皱着秀眉道:“哎…你忍一忍,我叫磬儿请府医过来看看。”
“不、不用!”丁其羽使劲摇着头,“这、这针,无药可解的,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大、呼…大晚上的,就不、不要兴师动众了…”丁其羽可不敢看大夫,只能“息事宁人”,惩罚要挨就要挨彻底,大晚上的要是看府医,怕是过一会儿全飞羽别业的人都知道了。更何况…还有一个丁其羽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她伤在哪?至关重要的手啊!现在她的宝贝右手是抬都抬不起来了,虽然外人不知道个中秘密,但是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讳疾忌医,为了面子,不看病!
陆未晞放心不下,又关切地问道:“真的吗?等它自己恢复的话,要几天才能恢复?不会落下病根吗?”
未晞本是毫无深意的一句关心,“落下病根”几个字听在丁其羽耳朵里,却让她立刻想歪了,丁其羽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怎么会?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的!”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晞儿你放心!放一万个心!!”
陆未晞被她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吓了一跳,从这不正常的语气中,终于明白过来这人是想到哪里去了,又好气又好笑,不禁羞恼道:“我是关心你的身体,你想到哪里去了!”既然不会落下病根,她也就完全放了心,嗔怪道,“这么说来,你这老做坏事儿的胳膊真是该治治…”
这句话要是搁在从前,丁其羽肯定会调戏娇妻几句,奈何做尽坏事儿的胳膊被竹漪“一针毙命”,她现在是有心无力,只能任未晞数落,抱着胳膊只顾龇牙咧嘴去了。
看着丁其羽的样子,未晞恼她的心思也没了,扶着丁其羽的身体,心疼道:“那、无药可解的话,颜姑娘有没有说用什么办法可以稍稍缓解难受的?热敷冷敷可以吗?我让磬儿去准备。”
竹漪没说,丁其羽可不敢乱来,胳膊是她的宝贝,万一冰敷热敷反而扩散了毒性落下病根咋办?还是咬牙忍过去吧!丁其羽都要抹眼泪了,咬着牙摇头道:“嘶——哎哦、也、也没办法,只能、嘶,只能等着它慢慢好…哎、诶!”一句话说下来吸了好几次凉气。
心疼不已的陆未晞让可怜的大混蛋靠在自己身上,柔声安抚着丁其羽放松了些许力气,小心从丁其羽怀里捧过那可怜无助的小胳膊,一边叹道:“虽然,你是很可恶…”虽然,你确实该惩治,这番惩罚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赞叹大快人心。后面两句,陆未晞没舍得说出来,“但是,这惩罚…哎…”大快人心之后,也难免让人心疼,陆未晞本想说惩罚得有些重,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出别的惩罚来,她和如清在惩罚丁其羽方面都没什么特别的办法,无外乎也就是不让这人进门、对她冷淡一点罢了。
在晞儿温柔的安抚下,丁其羽心理上好受了许多,听清晞儿欲言又止的叹息,立刻出声道:“不——”丁其羽差点就脱口而出“不怪颜姑娘”来回护竹漪了,但是晞儿是因为心疼自己才这么说的,明显的回护肯定又要让晞儿难受了,丁其羽可舍不得再次打翻了那碗水,赶紧改了口,转而喘着气哀叹道,“哎,是我、嘶…是我太可恶,太混蛋。确确实、实该惩治一番,就像你说的,哎哟…我这胳膊‘作恶多端’,留它一条小命都不错了。”将话峰转到了自己身上,嘴上怪罪着胳膊,实际上心疼自己的小胳膊极了。
“哎,你还有些自知之明…”陆未晞小声道,低头专心看着丁其羽泛红的伤处,眼中泛出了柔光,轻柔地用掌心暖着丁其羽手腕附近,希望能让其羽不要这么难受。
娇妻嘴上说着气话,其实心里还是疼着自己的,丁其羽能感受到。晞儿的安抚简直犹如疗伤仙术,丁其羽心下温暖,主观上似乎觉得伤处不再那么难受了:“是了是了,颜真姑娘怕是做了晞儿、清儿、莲儿都想做却没好意思做的事情吧。哎……”丁其羽长叹一声,脑袋一歪抵在晞儿肩头,故意可怜道,“嘶…你的小心思里肯定都乐开花了吧。”
陆未晞抿唇笑了起来,没有再说话,待到丁其羽缓过劲儿来,她才着人进来,照顾这人整理梳洗。收拾好一切,两人早早就躺上了床,丁其羽的小胳膊不敢冰敷不敢热敷又看不了大夫,只能休养呗。
折腾了一天,丁其羽早就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却非常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脑袋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从接下来该如何争取,到以后可能发生的种种结果,最后又到真正成功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到时候,就在江南和兴城之间的某个青山绿水的城市择一处宝地,一家人安居在那。有三位夫人,也有竹漪,有阿娘,还有小家伙们…
是不是,真的太过贪心了?丁其羽如是想着,目光直直看着床顶的帐子,伤处还在隐隐传来酸麻痒痛,她越发觉得自己是天字一号的大混蛋。四位“红颜知己”啊,从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是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一个大混蛋了呢?
身边的人儿似乎是察觉到了某人难以入睡,侧过身轻轻抱住了她的左胳膊。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丁其羽脸上不自觉有了笑容,微微侧头,嗅到了佳人的馨香,仿佛有沁人心脾的作用,让她心下所有的烦恼都一并消除了。是自己太过幸运,是她们每一个都太好…能有幸与她们相识相爱,能有幸与她们终成眷属,便做了这天字第一号大混蛋吧!
……
翌日。
就像被人狠狠打了几顿,丁其羽浑身是比昨日还要来得更加强烈的酸痛,右手稍稍有了一点知觉,可以在很小的幅度内动一动,而不像昨天那般吊了根粗麻绳儿似的了。
今日丁其羽同样需要陪着玉姨和竹漪前往忆然兄妹的秘密据点,所幸竹漪并没有再惩罚她(就算是让她拿,她估计也没那个挨罚的能力了)。
三人来到地下密室,玉姨立刻就进了内间替恪兄诊疗,赵忆然方才一眼就发现了某人的不对劲,此刻才忍不住蹙着眉问道:“其羽,你的手臂?”兄长的病情稳定下来,忆然心中落定,但是心情稍微放松、就难免会想一些感性的问题,昨夜总算勉强入睡,梦里却迷迷蒙蒙全是关于某人的,很早便起身了,所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屁股刚落坐的丁其羽闻言,条件反射一般刷地站了起来,小心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准备器物的乐竹漪,回答道:“额、这个啊,没事没事,昨天、额、昨天回去不小心扭到了。”她可不敢说是被竹漪惩治了…
赵忆然心里一惊,立刻关切道:“啊、那,伤得重吗?”看其羽的样子,好像很疼!
丁其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旁边的乐竹漪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接过了话头:“公主切莫担心,她那条胳膊,我已经替她好、好、整、治过了。”特别拉长了好好整治几个字,“如果效果不好,今天还可以再替她治治。”
乐竹漪说完,目光投向了一脸呆相的丁其羽,眼中婉转流波,真真是有勾魂摄魄的魅力,轻飘飘地问道:“是吧,师弟?”
竹漪心情好的时候,丁其羽最着迷她这样的眼波,竹漪不爽自己的时候,丁其羽也是最怕她这样危险的眼神。丁其羽咽了咽唾沫,身子挺得笔直,干笑道:“是是是,师姐施针的效果很好、非常好!我感觉可能明天就好了吧…呵呵…”练针可以、练鞭也没问题,只求竹漪万万别再动自己的宝贝胳膊!
乐竹漪收回了自己威胁的目光,对臭木匠的反应非常满意,拿起整理好的药箱,不带一丝留恋地进了内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嘴角却是上扬的。
赵忆然看了看两人,其羽这次,似乎遇到了一个可以管教她的姑娘呢…忆然也是吃醋吃习惯了,此刻都分不清到底是心中的酸涩更深重一些还是好笑更深重一些了。
公主身边的玉蕊撇了撇嘴,丁公子胆子不小,入赘了将军府,还敢和这位颜姑娘走得这么近,公主看着都发堵,他就不怕陆三小姐吃醋、不怕陆将军盛怒吗?最苦的还是公主了,喜欢上了这么一位女人缘极好的人…玉蕊腹诽着,殊不知某人远比她想象得还要混蛋得多…
“我这小小皮外伤几天就好了,倒是忆然你,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丁其羽的关心把出神的赵忆然拉回了现实,丁其羽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又道,“恪兄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忆然也要保重自己才是。今夜好好休息一下吧。”
对于其羽的关心,哪怕可能只是无意识的一两句客套话,赵忆然也总是无比珍惜和喜欢,她浅浅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胡思乱想,抬步坐在了丁其羽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玉蕊早就去门外侍立,赵忆然还是第一次与其羽单独以比较闲适的心情聊这么久呢,能与心上人一起,明明是无趣至极地消磨时光,也让她觉得时间流逝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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