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一个的月悄悄溜了过去, 时间进入六月, 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当然, 随着六月而来的还有各种新鲜美味的蔬果。
许家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上累累的果实压弯了树枝,不少的桃子已经泛出了诱人的粉色,散发着阵阵香甜的气息。
近一个月以来,自从树上结出小果子,云清最大的乐趣就是站在树下, 仔细观察哪颗桃子已经熟透了。天天盼着,念着, 偶尔实在受不住缠着闵氏给他摘过几只没大熟的,尝过之后,知道又酸又涩,终于不再闹了,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柳飘飘看他等得望眼欲穿,就给他布置了个任务, 让他找树上的大青虫, 以免桃子被啃食得坑坑洼洼,甚至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云清有了这项神圣的保护桃子的任务后,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来,等待的日子也没再那么难熬了。
旱地里的玉米、黄豆和番薯都种下,苗圃里的小苗苗也都移栽之后,已经是五月中旬,柳飘飘终于得以缓了一口气。
然而一旦松快下来, 她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念起山上的果树。心痒难耐之下,终于还是独自上山了。柳飘飘给自己找了个为缓解云清嘴馋的由头——当然,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也是馋得不行了。
山上的草木比之三四月时茂盛了不少,阳光水分都充沛,因此长得特别疯狂,郁郁葱葱的,遮天蔽日。由于少有人来,原先的小路早就不见了踪影,柳飘飘只能拿着砍刀边走边开路,脚程明显慢了不少。
但再如何慢也是没办法,这季节的蛇虫实在太多,必须得拿着长棍敲敲打打将它们震跑了后,人才能过去。
慢慢爬到半山腰,柳飘飘首先来到了之前看到的葡萄树。共有两棵,瞧着年份挺久远的,苍劲有力的藤蔓攀沿着一颗高大的枯木向上伸展着,浓绿的叶子下藏着一串串鲜嫩的青葡萄,产量很是惊人。
柳飘飘看得甚是欢喜,急不可耐地轻轻捻了颗,只用衣袖草草地擦了擦就放进嘴里。然而,才刚咬开的瞬间,就被酸得整张脸皱成了包子,酸得她嘶嘶地直抽气。她遗憾地摇摇头,看来只能等到秋天再来了,到时摘回去吃不完、卖不掉的还可以酿酒,她最喜欢各种果酒了,酸酸甜甜的,老少皆宜。
不过走之前她在葡萄藤上折下了几根枝,打算拿回去扦插在后院的篱笆墙下,或许明年春天就可以发新芽了。
又走了会儿,柳飘飘看到了柿子,橘子,栗子等等,可惜都还穿着显示还未成熟的青色衣裳。不过,如此一番看下来,她欣喜地发现,这些果树的结果率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让她充满了期待。
又往里走了会儿,终于看到诱人的红色了。那是一小片的樱桃林,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樱桃,虽然个子没法与那些大大的车厘子相比,但看上去感觉却更小巧漂亮。柳飘飘赶忙摘了颗品尝,香甜多汁,味道极好,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藤筐忙活起来。
很快,柳飘飘就摘了满满两筐,树上只留下些没熟的,或许再过几天就能彻底熟透了,不知那时她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不过也无所谓,她并不贪心,总得留些给其他小动物,那样它们会连带着把种子散播出去,以后才能收获更多的果实。
柳飘飘心满意足地继续往前走,忽然来到一片沼泽地,水草很是茂盛,盖住了浅浅的水洼。她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有些新奇地四处看看,待她终于看清那些所谓的水草时,心下忍不住狠狠颤动,扔下藤筐就跑过去。
果然是那东西!
柳飘飘激动不已,当小腿上忽然传来刺疼时,她才回过神。她惊吓地往脚下看去,刚好看到一条深色的小蛇从她身边蜿蜒着游走。柳飘飘的后背顿时爬满冷汗,脸色煞白,瞳孔骤缩,她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地细细看那蛇的模样。过了片刻,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好在那蛇的头部不是三角形的,应该是无毒。
但她也不敢大意,即刻回到岸上,仔细查看伤口,所幸小腿上只留下两排浅浅的印子,周围的皮肤也没红肿泛黑,一切显示那条蛇果然是无毒的。她拿竹筒里的水细细冲洗伤口后,终于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大大地松了口气,抬手抚了抚胸口,心脏依旧犹如刚跑完百米冲刺般剧烈地怦怦直跳。
柳飘飘心有余悸,暗自告诉自己再不敢大意。
她缓了许久,又爬起来吃了好几捧樱桃后才算回过魂来。
她站在沼泽边望着眼前一片绿油油的植物,心里依旧激荡不已——这可不是什么水草,而是一大片的野生稻!它们长得特别茁壮,细细观察,其中有几棵已经开始抽穗了。
如今人们所种植的栽培稻,就是先人们对野生稻不断种植驯化而来的,而栽培稻的种植使得人们由先前的野外狩猎,采集野果的生活渐渐发展到了如今安定的的模样。
这片野生稻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造访,或许已经经历过了漫长的生长,结穗,自然脱落,又再次生长的无限循环。这其间或许会有基因突变,或许已经与其他被鸟类带来的稻种完成了杂交,等等,总之有无限可能。
柳飘飘忍不住想,她会不会在这些野生稻中找到一些良种?
她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但,谁知道呢,或许她的运气就是这么好,要不带上欧洲人许云湛也许机会更大些?
但不论如何,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等这片野生稻成熟之际,她一定要再来。
认真地记下路线,柳飘飘才再次开始她的寻宝之旅,如今她不光要注意有没有果子,还要察看是否还有野生的作物。毕竟如今的作物种类还是太匮乏了。
有了那份心之后,柳飘飘果然又发现了不少豆类,如黄豆,豌豆,豇豆,山药等等。
虽然形态上与前世看得的栽培种有些区别——比如,野生的大豆是爬藤植物,竟可以攀沿着树干好几米。不过柳飘飘还是认出了那是大豆,不得不自恋地夸自己记性好。
如此这番,时间不知不觉很快过去,待柳飘飘意识到时,已经近黄昏,她必须得下山回家了。
她看了眼今日的收获,虽然只有两藤筐的樱桃,但还是很满足,因为她收获更多的是希望。
她坐在一棵大树下喝水,打算休息片刻再启身回家。然而,当她抬头看时,眼尖地发现树上有一颗颗黑色的小东西,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桑葚!
原来这是一棵长得很高大的桑树。如此巨大的桑树柳飘飘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见过的都是小小的一棵,只为了摘取鲜嫩的桑叶养蚕,因此每天重新种一次。
柳飘飘欣喜地哧溜几下就爬到了树上,敏捷得犹如一只活泼的小猴子。近距离地看着那悬挂着的黑色果实,顿时馋的涎水直流,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午饭都没吃,光吃了樱桃。
再不管其它,她摘了桑葚就往嘴里塞,甜中带着淡淡的酸味,汁水饱满,黑色的汁液顿时浸染了她的嘴唇。柳飘飘连连点头,好吃!许云湛一定也很喜欢。
别看许云湛这人有些冷清,有时还特别一本正经——哦,除了对她特别黏糊的时候,但口味却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每次做了糖醋鱼,他都能多吃一碗饭,吃完了又撑,瘫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慵懒地摸着肚皮,简直和云清一模一样,甚至和吃饱喝足后瘫在地上翻滚的秀秀也不逞多让。
真是可爱!
柳飘飘边想着,嘴下却不停,终于吃得过了把瘾,才又下树去拿藤筐上来采摘。
不多时,柳飘飘就摘了满满一筐,尽管她特别喜欢桑葚,尤其是桑葚酒,但由于是站在树上,要时刻提防不能掉下去,采摘并不容易,因此她也不强求,能有一筐也够了。
况且,她站在树上看了眼远处的山头,太阳很快就要散尽最后的余晖了,她才惊觉时间太晚了,都怪这桑葚太诱人!
柳飘飘敏捷地下树,稍稍整理了藤筐,就飞快地往山下而去。
然而等她到许家门前时,天已经有些昏黑了,柳飘飘暗道:大事不妙!
果然,她站在门前就听到许云湛焦躁的声音:“她有没有说去哪了?”
“她一早上只跟我说下地去了,中午也没见回来,我以为她自己带饭了就没多想,但是到晚上我蒸好饭了也没见她回来,出门刚好见刘家大姑娘问了几句,才知道她一整天都没在地里,我又去问了村里其他人,也说没见到……”闵氏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
柳飘飘听得心里一阵难受,愧疚瞬间将她淹没,一时竟不敢动。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上山去了,我去找找!”
许云湛刚拉开虚掩的门,就见站在门口的柳飘飘,身形有些狼狈,但确实是她没错。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许云湛大步跨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柳飘飘此时才感觉到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紧得颤抖不已。柳飘飘也紧紧地回抱住他,拍抚着他的脊背,梗咽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闵氏和云清听到声音也跟了出来,云清被刚才的紧张气氛吓到,此时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柳飘飘心里又酸又涨,一时也说不出再多的话语来安慰他们。
她没告诉许云湛和闵氏就是怕他们担心,想着只要早早回来应该就没事,最多会被唠叨几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竟回来晚了,害得一家子都在为她提心吊胆。
不过,许云湛倒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沉默地拉着柳飘飘的手快步进了院子,柳飘飘懵然地小声道:“我采摘的果子还在外面……”
许云湛身子僵了僵,冷硬道:“不要了!”
“不行,好不容易——”
许云湛回头看她,忽然惊吓道,“你怎么了!!”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瞳孔猛地骤缩,眼里盛满惊恐死死地盯着柳飘飘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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