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气愤, 隆昌帝先是命人将北静王看押起来,说是等明郡王的情况再进行处理,然后结束宫宴, 命太医‘全力’救助明郡王。
宫宴上出现这事, 虽说不少人都觉得北静王倒霉,但是如今明郡王生死未卜,自然没人敢求情, 四王八公相互之间都有隐晦的眼神,他们也都只能回去等消息。
半夜,明郡王直接在宫中烟气, 隆昌帝从暗卫那里得到了些蛛丝马迹,足以证明, 贤妃跟北静王的关系确实不一般,想到北静王竟然知道贤妃腰间有红痣,还告诉他人,隆昌帝就觉得自己头顶的帽子早被人染了色,冲到贤妃面前,将她从被子里拉出来, 掐住她的脖子大叫贱人!好不容易才睡下,
贤妃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详情,只知道是北静王跟明郡王之间发生了矛盾, 北静王不小心推了明郡王,虽然对明郡王的生死并不在意,可是北静王毕竟是她给儿子留下的最后一道屏障, 怎么愿意他出事,可是派出去几个人都还没有回来,正躺在床上担心着,就被怒气冲冲的隆昌帝床上拽到地上,掐着自己的脖子。
贤妃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看着隆昌帝发怒的样子,余光扫到一旁紫色的宫宴礼服,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起北静王那身衣服,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当贤妃的眼泪滴到隆昌帝手腕的时候,他一下子甩开手,好似脏东西一般将贤妃甩到地上,然后附身抬着她的下巴,怒问:“贱人,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贤妃心下明白自己之前跟北静王之间的事情可能暴露了,她的嗓子其疼,便知道瞒不过去,于是垂下眼睛,边咳边道:“咳咳……妾这一生……咳咳咳……仅瞒了您一件事……,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隆昌帝站起来扭过身不去看她,贤妃强压着咳嗽,继续道:“您知道妾不是嫡出,也知道当年太太回府,妾跟姨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到了出嫁的年纪,妾想活着,不想嫁给肥肠满肚的盐商,亦不愿意给比爹爹还大的老大人做继室,姨娘死后,妾原想一死了之,可是被人救了,救妾的人就是北静王,他知道了妾的事情,就说会去让妾当他的侧妃。可是凭什么?因为一个庶出的身份,妾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为什么还要去做妾,千百个万百个不愿意,可是没法子呀,那已经是那个时候最好了选择了,所以妾没有直接拒绝。再后来就是在府中遇到了您,您瞧上了妾。”
“所以,你不甘愿跟朕?”隆昌帝咬牙质问。
贤妃摇摇头,然后发现他看不见,便道:“您不一样,给您做妾,那天底下的女人哪一个会不愿意?”
隆昌帝闻言冷笑,他知道贤妃说的是实话,然后又问:“这些年你们还有联系?”
“妾有什么能瞒过您的呢?身边的暗卫显示了您的恩宠,但同时也是妾头上的警钟,又有了两个孩子,妾怎么会去找死?”贤妃爬着伸手从床边抠下一个小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东西直接塞进嘴里,当隆昌帝觉得不对的时候,贤妃已经将东西吃进去了。
“除了当年妾寻思被他救过之时有所碰触之外,妾再未有跟他亲密过,妾对得住您,对得住前些年您的宠爱……妾知道您不愿意原谅妾,但是妾跟您真不后悔,看着嫡母、嫡妹跪在妾脚边的时候,妾就从未后悔过。”贤妃吃完之后就爬起来,看着隆昌帝认真道,边说嘴角便慢慢溢出鲜血。
“从前的事情,妾一直不敢跟人说,因为妾知道,这事被人知道,妾就是一个死字。可是妾无悔,妾敢光明正大的跟您说,哪怕到了阎王老爷那里,妾此生也是足了!”硬撑着这口气,贤妃说完之后,就缓缓倒下了。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尽了,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贤妃努力笑了笑,断断续续道:“宠……宠着宝儿……因为妾没被……没被宠过,阳儿……阳儿……留他一条生路……妾无悔……跟你……妾无……”
隆昌帝来的时候,确实是一腔的怒火,他是打算杀她的,可是看着她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瞪大了眼睛,告诉自己跟了自己她无悔的时候,隆昌帝的心又软了,这些年后宫之中又有几个能跟外面接触的?甄嫔进宫后,她等于是甄家的弃子……人之将死,隆昌帝看着躺在那里紧闭双眼的女人,信了!想着这些年的种种,想着初遇时她眼中的彷徨,想着她的小心翼翼,想着她的委屈求全,想着她的细心伺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
隆昌帝弯腰想要将贤妃还温热的身子抱起来放到床上,却发现他有些抱不动了,也不为难自己,便直接坐在她身边的地上,隆昌帝忍不住落了泪,自己身边又一个人走了……
贤妃的死讯是次日大年初一的时候公布的,隆昌帝不知是怜惜她,还是为了遮掩,追封她为贤贵妃,停半年婚丧。
贤妃干净利索的死了,死前说的话也印证了隆昌帝的调查,隆昌帝估计北静王知道贤妃腰上有红痣的事情,就是当日贤妃求死跳水,他救的那回,知道自己的女人没有背叛自己,隆昌帝的心情好了很多,最起码不至于想要继续杀人。
不过北静王他并不没有想放过,借着明郡王的死,降爵让北静王世子成了北静郡王爷,北静王则是入了道观清修,打算过几月,让原北静王悄无声息的死在道观,隆昌帝到时候才算觉得解气。若非北静王府有丹书铁劵,他会让世上再无北静王府。
贤妃突然死掉,即便是被追封了贵妃,对于宝庆公主跟荣亲王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宝庆公主冲进宫中,嚷嚷着母妃绝对是被人害死的,大闹灵前,被荣亲王甩了一巴掌,倒地的时候有些落红,大家这才知道她又孕了。
南安王世子见状也算松了口气,怀上了,不至于守孝再耽搁几年。
“你还是怀疑昶儿的死是她干的?”隆昌帝在贤妃死后,缓了几日,去看了安贵妃,当日安贵妃的不正常出现,隆昌帝就知道这件事跟她有关,但是贤妃刚死,他不知道怎么来面对另一个他真心宠爱过的女人。
安贵妃点点头,笑的一场温婉道:“是呀!当然是她干的,我查了好久,才确认的。本来我想直接也弄死她的儿子,但是呀!那也是皇上的孩子,我下不了手。”
“你可以告诉朕……”隆昌帝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轻声道。
“告诉您?”安贵妃笑了,她笑得不能自已,眼泪都掉了下来:“您说笑了,那也是你的女人,为了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你宠她不亚于我,我敢说嘛?说了您为我做主么?我敢信么?”
隆昌帝紧握的拳,不由得松了,这个女人太了解自己了,不管昶儿的事情跟贤妃有没有关系,一个已经走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即使曾经真心疼爱,一个是他用来牵制太子的六皇子,孰重孰轻他心中早有定论。
“以后莫要再出来了,朕会让人照顾你,你……且好好的。”隆昌帝看着这个女人,最终下了结论,她也不想活了,当初自己说给永平说的极好的亲事,她拒绝了,那是已经想到如今的情况了。永平驸马什么都不显,却跟昶儿极好,会护住永平,还有他们的孩子,日后还是别再见她了。
安贵妃顺从的行礼之后,直接去了内室,她不杀甄氏的儿女,那是因为她了解他们这个皇帝啊!甄氏的孩子只不过是他抛出来的棋子而已。就像当初的顾氏一样,就算他再喜欢,但是威胁到他的帝位,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她看的没有顾氏明白,所以没有护住自己的孩子。皇上没有大谋略,只能跟守财奴一样守着他争来抢来的皇位,谁也不信任,不管是被他抬到高位的荣亲王,还是那个骄傲跋扈的宝庆公主。如今不反抗他是因为她还有女儿,女儿还有儿子,她到底还是有牵挂的。
宫宴上发生的事,虎头蛇尾的解决,当日站在北静王附近的几个人,都恨不能自己是聋子傻子,贤贵妃的死,让他们明白了明郡王说的那个腰间红痣的女人是谁?知道了皇帝这样的丑事,他们哪里敢张扬。不过几日,北静王因为明郡王知道他年少时杀了一个额间红痣的少女,故而恼羞成怒推了明郡王致死的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知道实情的都信誓旦旦的证明这是真的……
永平公主进宫见母亲被阻之事,隆昌帝问她知道什么不?永平公主便直接说了,当初母妃怀疑贤妃害了四哥,所以一直在关注她,后来终于有些眉目了,然后六皇子却被封荣亲王,母妃便说不能出手,后来北静王府出事之后,终于在甄嫔帮着贤妃扫尾的时候,发现了贤妃跟北静王之间的收尾,当年贤妃跟北静王之间的事情并非没有人知道,不过大多数被甄家清理了,可北静王身边的却非如此,所以很轻易就得到想要的结果,红痣一事不过是个引子,不管北静王跟贤妃之间是否有过龌龊,只要告知皇上,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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