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随后又问了贾澜几句话, 还想送人,贾澜为难道:“母后慈爱,原不该辞, 不过我们家郡王爷性子不大好, 就连皇上赐的不顺他的眼,都敢动鞭子,儿媳真不敢受, 这万一鞭子打到儿媳身上,您也心疼不是?”
“瞧瞧我们小八媳妇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 罢了,不过好意, 还真当本宫害了你?”随即,皇后又用同样的法子给其他几个皇子妃身边也送了人,甚至贾史氏也得了一个。
贾澜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自家嫡母脸上的羞恼,可是皇后不在意,赏赐完了之后,就跟众人拉家常, 直到宴会开始。
皇后送的两个宫女直接跟再王氏身后,贾澜支都支不走,只能让随性的丫鬟挡在伸手隔着她们。
“放轻松, 莫怕!”王氏紧紧拉着贾澜的手劝道,贾澜感受着她的力道,知道她不轻松, 点点头,用力扶着她,让她稍微轻松一点儿。
王氏跟着众人走着,顺着贾澜的力道让自己稍微轻松一点儿,脸上平静,她想她其实并不是无所畏惧的,她得到了王爷的心,知道了自己会嫁给他的原因,知道了他心中自己的地位,不管有没有爱意,但知道了自己无可替代的地位,以及府中两个孩子,她心中是害怕的,她不怕为孩子为王爷去死,可是她怕死的不值,怕死的拖累了王爷。
贾澜心中也是忐忑的,她有些佩服这些女人们,这种紧张的情况下,队伍一丝不乱,仪态优美,没有一个表现出害怕不安……
按照位子坐下之后,贾澜不顾七嫂的诧异,执拗的跟王氏坐在一起,王氏刚坐下,灵云从一边赶紧摸着王氏的脉搏,然后对着贾澜点点头,表示还好。
“咱们的小八媳妇儿也知道疼人了,真好!”王氏没有拒绝,只笑道。
贾澜咧咧嘴,道:“洲哥儿托我照顾好您,还指望着他带着泰哥儿玩呢!”
“你就不打算再生一个?”王氏好奇问。
贾澜看着王氏,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家郡王爷还没准备好!”主要是她心疼君泽暄,自己怀孕真的没受苦,他却遭了那样的罪过,甚至至今盛府医对于君泽暄能够控制浑身浮肿跟抽筋的事情,还没弄懂。
王氏闻言噗嗤一笑,君泽暄当初在贾澜怀孕的时候的种种表现,让知情的她也是瞠目结舌不知怎么评价,贾澜这么一说,她倒也信,毕竟若是再来一次,还真得好好做好准备。
贾澜跟王氏聊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动席上任何的东西,也没有跟其他人搭话,听到鞭响,知道隆昌帝来了,贾澜这才忙将一粒盛府医做的保胎丸递给王氏,具盛府医说只要不使劲冲撞,基本上前半个时辰效果最好。王氏不疑吃了下去之后,便知道是好东西。
隆昌帝来了,所有人全部行礼,贾澜半蹲的时候,还注意扶着王氏,心里盘算着快到泰哥儿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今日城中这么吵闹,他能够睡的安稳?
看着跟以往不同,更加盛装的皇后,隆昌帝的眼神微闪,笑着走过去,扶起皇后,叫了平身之后,两人相携坐下。
年夜宴是一年宫中最大的盛宴,贾澜往年是来享受这个世界顶级歌舞的,伶人们出众的技艺,还有舞女们柔美的身段儿……曾经电视中看过的皇妃表演的情形从未出现,甚至就是皇上有意,也不过事后叫去玩弄一番,从没有伶人入后宫的例子,这些人都是不能赎身的贱籍,在这里表演,基本上祖宗十八代都查的清清楚楚,看着她们旋转跳跃,听着乐师们高超的琴音,贾澜只注意着不让后面皇后送的两名宫女接近,看到她们几次试图上前伺候,让贾澜觉得非常的不对劲,于是贾澜顺手给灵云手里塞了东西,给了她一个眼神。
灵云接到东西,就知道怎么用,这是盛师傅调配的麻药,刺入之后片刻便会浑身僵硬,扭头给两个女暗卫使了眼色,灵云快速拿着贾澜给她的锥子,一人刺了一下,然后交还给贾澜,贾澜顺便塞进空间。
两个宫女浑身僵硬然后女暗卫迅速撑着她们的身子,好似并排站着,并不引人注意。
王氏坐在贾澜身边身边,虽然未往后看,但是也觉察到贾澜的动作,对她摇摇头,示意莫要再动引人注意,贾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有两个宫女碍眼,贾澜就觉得起码不用担心后面,心情轻松了不少,甚至注意力还能往歌舞上转转。
君泽暄注意到贾澜身边轻微的动静,捏着酒杯看着上面的花色,并不搭理一旁九皇子的问话。
九皇子君泽明刚得了嫡子,正是新鲜的时候,忍不住想跟人炫耀,但是看着八哥的冷脸扭过头也不说话了。比起太子跟荣亲王左右逢源,志气高涨的样子,君泽晸一直坐在座位上,并不去跟人搭话。
“听说皇后还送了美人给大家伙儿,真是慈母啊!”荣亲王隔着诸多兄弟对着太子敬酒道,皇后这个时候送美人儿,可是不怀好意,好在自家的死了。
太子皮笑肉不笑回道:“母后盼着你们都能多子多孙,自然是仁慈。可惜六弟你没福气?”
荣亲王脸色一变,想到早夭的长子,然后咬牙道:“臣弟确实没福气,但还真盼着太子能够真的多子多孙呢!”
“话真多!”君泽暄低喃道,君泽晸又想起八弟妹新的新本子上那句反派死于话多的话,斜了他一眼,然后轻咳了一声,端起酒杯对着二哥三哥敬酒。
隆昌帝坐在高位之上能看到下面大概的情形,看着小八媳妇念着老五媳妇叽叽喳喳不知说着什么,还指着舞女,好似对这一舞很是赞扬,其他的皇子妃端庄的坐在那里,便是说话也是帕子捂嘴,看着儿子之间的生疏跟暗斗,看着众官彼此在寒暄,命妇们也都神采奕奕,再看着一旁皇后亢奋的样子,看着含情脉脉远远看着自己的憔悴不少的甄嫔……
看着隆昌帝竟然招呼还没有摆脱嫌疑的甄嫔坐到他身边,皇后的脸都变了,她一生不得宠,但她不在乎,身边这个男人阴狠卑鄙又无耻,皆如此,那她就谋得他最在乎的权势,宠谁爱谁,她才不管,做一个称职的皇后。可姓甄的不行,所有想让自己的儿子替了她儿子的天下的女人都不行!
甄嫔已经三年不得宠了,三年前她的好姐姐,贤贵妃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得宠,一个无子无宠的女人在这宫中活的有多艰难,没人会知道。因为无子,所以她所有的委屈都得咽下,她所有的灾难都得承受,姐姐给予的所有的苦果她都得一一吞下去……家里让她配合荣亲王行事,可根本不在乎事成事败后她会如何?
宫宴跟往年一样热闹,但是贾澜却觉得无比乏味,原本欣赏的舞蹈歌声好似在传达哀乐,贾澜就这么看着,看着皇权将人变成鬼,将鬼灰飞烟灭。等着他们动手,又盼着他们能够不要动手。
事情不会受一个人的意识为转移,该来的始终回来,就在荣亲王给太子敬酒,却泼到太子身上开始,一切都乱了!
贾澜死死护着王氏,让暗卫们护着她们,看着身边一个个贵妇被皇后刚送的宫女挟持,看着当她们身边的宫女倒下,便有宫女太监前赴后继的冲上来。
尖叫声,求救声,恐惧声缤纷而至,贾澜浑身颤抖,但是心却静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皇后懿旨让所有人进宫,皇上没有阻止……
分不清是太子,还是荣亲王的人,大家似乎都杀红了眼,有人倒下,又有人爬起来……有人害怕,有人惊慌尖叫,又有人不畏惧死亡……
贾澜觉得自己很冷静,跟灵云一左一右扶着王氏,跟着暗卫默默逃离最危险的地方。
隆昌帝显然也发觉事情原出乎自己的意料,一剑抵在皇后的脖子上,可皇后癫狂的脸并不在意这个,为了今日她忍了太久太久……
太子跟荣亲王纠缠在一起,两人身上并无利器,身边人护着,贾代善死死护着隆昌帝,他知道所有的计划,知道皇上不会输,可他没注意的是,原本守在皇上身边的宫女突然扭身从怀中掏出一物刺了上去,甄嫔尖叫中,冲到皇上面前,宫女手中的灯台直接刺入甄嫔腹中……
隆昌帝被这个场景刺激到了,他没想到已经排查无数的身边人还有漏网之鱼,也没想到甄嫔会舍身相救。而就在他松手的瞬间,皇后被人护在身后。
君泽晸一边带着君泽暄对付着企图伤他们的舞女太监,一边假装护驾往隆昌帝身边移去……
虽然大都被今天宫中的情形震到,猜测出宫中有变,但是却没想到太子跟荣亲王就这么撕破脸,就连一直觉得自己运筹在握的隆昌帝也很是震惊事情的失控,好在看着身边忠心耿耿的暗卫跟贾代善一行,心中暗暗稳了下来。
君泽暄看到贾澜那边情况尚好,她很机灵,并未被皇后派去的人算计到,反而乖巧的任由暗卫保护,虽然还没有放心,但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他从腰间拔出软剑,对着哥哥点了头,然后就冲了出去,不管是太子还是荣亲王的人,只要当路他就直接杀过去,看着越来越多的鲜血,他的心仿佛回到了幼时,那个被血泪模糊住的自己,若非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梅香,他都要沉浸在杀人的世界之中。
看到弟弟没有滥杀无辜,还知道对着自己的人躲避,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在宫中也有布置,只要她们足够小心,自然能够确保王氏跟弟妹的平安,那么接下来,君泽晸捡起倒在自己脚边人手里的刀,也跟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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