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水?”
符弈辰缓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一针见血的问句。
齐文遥愣住,慌乱的目光瞥向别处,帮忙顺气的手顿了一顿想要默默地收回来。
糟了,他光顾着求生和救人,把原身不会游泳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
齐家村附近确实有河,原身没到下水玩的年纪就跟着生母去了帝都。青楼不必说了,老鸨恨不得原身乖乖待在房里不要胡跑,哪有教他游水的心思。王府里面有一个池子,原身跳进去过,池水堪堪没过膝盖,站得稳稳当当,哪会费劲当海水那样划拉呢。
说是情急之下无师自通吧,通得太快,而且他方才是带着符弈辰游回岸上的,一点不费劲,看着就是练过的,哪有原身旱鸭子的影子。
“去哪。”符弈辰抓住了他的手。
齐文遥干笑,“没去哪,我就是想看看自己伤到没有。”
这是小说里的架空朝代,大部分的风俗却在历史上有迹可循。他害怕符弈辰的想法摆脱不了封建社会的迷信,认为他是个借尸还魂的邪祟。
被认成邪祟的话,会不会被杀掉?
齐文遥不敢答话,低着头回避符弈辰的视线。
符弈辰忽的起了身,一句话不说就扒他衣服。
齐文遥猝不及防被按倒在地,惊了,“干什么!停!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要不是他水性好,符弈辰解开衣服的结也游不到距离这么远的乱石堆。
符弈辰并没有扒光他的衣服,看到原身的胎记便止住了,“你真是齐文遥。”
“废话。”齐文遥拢起衣服,没好气地骂咧,“我还能是谁?”
符弈辰揪着疑点不放了,“齐文遥不会水。”
“你记错了,我学过。”
“在哪?”
“进王府之前。我偷偷逃过去过,在外头待了一阵子。”
齐文遥一心想糊弄过去,急忙编个无从查证的故事。他觉着没什么问题,符弈辰不大可能跑回去问卖他的老板。就算真的问了,老板说出实话,符弈辰回过头跟他对质,他也能哭一哭老板多么阴险奸诈,说的话多么不可信,再次糊弄过去。
符弈辰一点没有被骗住的样子,不言不语地打量他。
齐文遥低头,瞧见腰间那枚玉佩忙不迭说,“还好玉佩没丢。”
他并不在乎这枚刻着“潇儿”的玉佩,想要提醒符弈辰看在自己长得像白月光的份上不要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符弈辰依旧盯着他,对那枚玉佩一点也不关心。
他们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上头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符弈辰听到魏泉的声音,立即抱住他,踩着山壁借力而上,轻轻松松便回到了岸上。
岸上,魏泉领人厮杀。敌方人多,但显然没有侍卫们那么训练有素。魏泉杀得红了眼,一刀一个,愣是把敌方的人数优势给杀得差不多了。
“别动。”符弈辰交代一句,便加入了混战。
符弈辰是战力爆表的男主人设,这下,对面更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
齐文遥不敢上前,可也不乐意就这么傻乎乎杵着等老天保平安。他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杀手尸体,犹豫片刻,上前拿起了对方的刀,握在手里求个安心。
不一会儿,对面大势已去,死的死跑的跑。
符弈辰也没走远,杀了就近的那几个刺客便将手里的刀一扔。看似随意,实际上又准又狠,尖刀破空直直飞向魏泉苦苦对付着的头领,头领分神去挡,被魏泉刺中倒地。
“哇。”齐文遥看得一愣一愣的。
符弈辰不恋战,回到他的身边,瞧见那一把从尸体边捡回来的刀就皱了眉头,“扔了。”
齐文遥听话,发现手上沾了刀柄上的血迹想要擦一擦。
符弈辰却先牵住了他的手。
“呃,手上有血迹,”齐文遥提醒,“不嫌脏吗?”
符弈辰总是不好好回答他,去说其他事,“别跑。”
“……”齐文遥纳闷,“我没想跑啊。”
符弈辰瞧着远处不理会他,攥着的手倒是没那么用力了。
远处的魏泉解决掉剩下的杀手,急急奔来,扑通跪倒,“属下无能!”
符弈辰也没心情骂人泄愤,说实在的事儿,“先离开这里。”
大马车没了,货车还在。齐文遥不会骑马,以为自己只能跟行李挤一块儿,未曾想符弈辰找了匹马要同骑。马鞍不怎么舒服,两个人又要贴一块,他全程别扭,祈求着快到地方。
他们去的地方还真不远。突然遇袭,折了不少人马。伤兵的情况不算好,走不了,他们也要清点一下损失,到了附近的林子里便停下休息了。
魏泉派了一个手下骑快马去附近的津兴州送信,并向符弈辰禀报,“援兵很快就到。”
符弈辰没有什么反应,问着想知道的事,“刺客是什么来头?”
魏泉不答,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齐文遥。
齐文遥的手被符弈辰抓得死紧,走也走不了,对上魏泉的目光,他只能尴尬笑一笑,扭过身拿了另一手堵堵耳朵,作出并不想听的样子。
“直说。”符弈辰却把他扳回来了。
魏泉向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忽地蔫了下去,小声答,“剑法是墨霜门的路数,应是为了蒙丰宝报仇。以属下之见,蒙丰宝死在景王府的事能传得这么快,应当有太子的功劳。”
墨霜门?蒙丰宝?齐文遥觉着耳熟却想不起来,听到后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蒙丰宝就是那个被砸开瓢的师叔,墨霜门是符弈辰待过的门派。
按着魏泉的意思,是太子故意把师叔的死讯传出去,墨霜门才会派人报仇的。
符弈辰怒了,压低声音咬牙训斥,“无凭无据,你敢说太子的是非?”
魏泉又跪下来,“求王爷恕罪。”
“罢了,”符弈辰摆手,“下去吧。”
魏泉退下了。
齐文遥盯着眼前跳动的火苗,不敢吱声,也不敢有什么表情。不管是太子还是墨霜门,他都没有多嘴的底气,更何况,突然会水一事还没有圆过去,能避则避,千万不要惹到符弈辰。
符弈辰却来招惹他了,“齐文遥。”
“哎。”齐文遥小声应着,用眼角余光打量符弈辰。
他们眼前就是火堆,符弈辰的脸在红色火光映照下倒是没了令人惧怕的凌厉,显得温和。不过,符弈辰古怪的脾气还在,不喜欢他偷瞄的怂劲,掰过来强行与他面对面。
四目一对,齐文遥更紧张了,屏住呼吸等着听符弈辰要说什么。
符弈辰缓缓启口,“你……”
齐文遥抿唇,动也不敢动:千万不要问我怎么想,千万不要告诉我那些不该知道的事了。我就是一个长得跟白月光相像的小炮灰,跟你这种人生跌宕起伏的开挂主角不是一路的,放过我吧。
他心里的碎碎念真的有用,符弈辰开口说的是寻常话,“饿吗?”
“不饿,”齐文遥马上说,“不用管我。”
符弈辰放开了他,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休息。
连手也放开了。齐文遥大喜,来了一个农民揣保证符弈辰没个下手的地方,免得又被牵着不放。这么一揣,他才发现左手冰冰凉凉,右手被符弈辰握得暖乎乎的。
他的手那么冰,符弈辰方才一点不嫌弃。
齐文遥转眼瞧去,从靠树休息的符弈辰眉宇间瞧出了疲色。他忽而回想起方才面对面凝视自己的那一双眼睛,也忽而记起说了个“你”字便拉长的犹豫调子。
他莫名在意起来。
符弈辰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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