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阁之中,熏香袅袅,珍馐佳肴勾引着人的味蕾,但坐在此地的三人都没有说话,盯着桌上的菜肴默不作声。
流照君偷偷看了一眼默默坐在一旁饮着薄酒的寄云舟,自己心里也不确定,那天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要是此时坦白说出,岂不是不打自招?
叶沧澜夹了一片芙蓉鸡片到碟子中,看着流照君暗暗瞥向寄云舟的眼神,知道他有话不想让寄云舟听到,于是不动声色地传音:“笨,不知道传音入密吗?”
流照君一脸茅塞顿开,虽然一闪而逝,很快就摆正了脸上的表情,但那一瞬还真的让叶沧澜没眼看,玄宗竟然养出这么天真单纯的弟子,到底是天生就单蠢还是玄宗保护得太好?又或者纯阳宫就是这么蠢?
偷偷传音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叶沧澜,流照君又暗暗算了一卦,叮嘱道:“两个月后,九月初九那日,剑子仙迹会回到香雪坊,记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叶沧澜忍住笑:“放心,我会让香夫人给剑子仙迹一个教训的。”他是真没有想到流照君还曾经在自家地盘上卖艺还债,虽然不厚道,但真想看一看他女装的样子啊。
“吃饭吃饭。”见事情解决,流照君终于放心大胆了,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出声招呼寄云舟吃菜,“这道姜汁鱼片极为爽口,你尝尝。”用公筷轻轻夹了一片鱼肉,雪白无刺,晶莹透亮,一看就很好吃,让人很有食欲。
寄云舟看着面前的碟子中多出的鱼片,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下筷:“确实好吃。”
不得不说,无论是哪里的人,都对吃有种执念,追求美食仿佛是天性,菜品做得精美华丽,味道也惊艳得让人食之难忘。
流照君更是爱美食,此时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简直开心到飞起,一点也不在意餐桌礼仪了,筷子更是运使如飞,让另外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端上最后一道大菜,小厮缓缓退下,训练有素,安静有礼,绝不影响客人的进餐。
“佛跳墙?”流照君有些惊喜,“我都很久没吃到了,还是,嗯,还是很久以前吃的。”差点说漏嘴,但流照君还是很兴奋地给自己盛了半碗汤,又给寄云舟盛了一碗,介绍到,“这道菜精选鲍鱼、鱼翅、辽参、鱼肚、干贝、鲍菇、鸽蛋、裙边等八种顶级原料,配以顶级浓汤制作而成,浓汤制作时间长达三天三夜,开坛飘香,味道鲜醇,营养丰富,养生保健,制作极其不易,你身子弱,快尝尝。”
“哎呀,你这么热情地招待寄公子,我都要眼红了。”叶沧澜看流照君这么热情地为寄云舟又是添汤又是夹菜,调笑了一下。
流照君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筷子,害羞地笑了笑:“当初我还让我娘不要为我夹菜,此时我倒是忘了。当然,沧澜我也不会厚此薄彼,我给你添碗汤。”说着起身为叶沧澜舀了一勺佛跳墙。
“我不介意。”寄云舟突然说了一声,让其余两人愣了一下。流照君还以为他是给自己台阶下,于是笑了笑:“还是自己夹吧,自己喜欢什么自己知道,省得夹到不喜欢的。”
叶沧澜倒是看了寄云舟两眼,忽而问道:“请问寄公子家居何方?可要在下送公子回去?这一路上也太平一些。”
寄云舟放下筷子,直视叶沧澜:“不用了,在下无父无母,居无定所,游离四方。”
流照君听了有些担心,咬着筷子想了一下,问道:“我看公子气质非凡,想必出身也不普通,怎么会孤身一人呢?”
“家遇强盗,一夕尽毁。”
流照君不由想起寂寞侯也是因为一本莫须有的秘籍,家破人亡,眼神暗了一下:“抱歉,触及伤心事了。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可能寻一处安静的所在,默默等死吧。”寄云舟说得轻描淡写,但流照君却是不忍:“我看你身体病弱,又无武功傍身,身边也没有人照顾,不如暂时跟着我吧,我正好也要在苦境一段时间,然后返回道境,到时你与我一同去道境,那里环境比苦境好多了,生活也平静。”
叶沧澜看流照君像是要铁了心要“养”寄云舟,也同意:“这样也好,苦境还是有些乱的,你们这段时间住我那里,我藏剑山庄房间是管够的,也没什么不开眼的敢来藏剑山庄惹事。”
“那就打扰了。”寄云舟点头道谢,那气质让人一看就不凡,绝对是世家养就的贵公子。
酒足饭饱,三人回到藏剑山庄已是下午,将寄云舟安顿在流照君所住的归霞苑旁边,叶沧澜就拎走流照君打算好好谈谈寄云舟的问题。
寄云舟默默看着流照君被带走,眼中闪过暗芒,却什么都没有说。
天泽楼中,叶沧澜和流照君相对而坐,品着一壶黄山毛尖。
“说吧,为什么要带寄云舟回来,这个人不简单,我想听真正的理由,别拿什么可怜当借口。”叶沧澜放下茶杯,盘问道。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哪能一个个都可怜得过来,他也不相信流照君真的就是凭着一腔可怜收留寄云舟。
流照君转着茶杯,目光垂落在清亮的茶汤上,带着些疑惑缓缓解释道:“我其实刚刚测算了一下,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寄云舟这么个人,也确实家中俱亡,这一点他没有说谎。但是,你知道寂寞侯吗?那可是可以说是霹雳中第一智者,他也是家中俱亡,身体病弱,隐居在冷峰残月。我怀疑他就是以后的寂寞侯。要是能在他打定主意血洗神州,天下止武前改变他的一些固执想法,也可以成为一个正道栋梁。而且寂寞侯也是我以前的墙头,我极佩服他的智谋。”才说完,流照君不由露出看到偶像的痴迷神色,让叶沧澜摇头不已。
“我以前也只听说过,我追的是隔壁棚,都说寂寞侯和默苍离很像。默苍离是金光中堪称第一智者的人,霹雳我不太了解,没追过。”叶沧澜端起茶杯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智者都是一个危险,寂寞侯也是个不择手段却又心怀天下的人吗?这样的人最是危险,什么时候牺牲了你,你都不知道。”
“嗯嗯,是的是的。”流照君连忙点头赞同,但又有些疑惑,“说也有些奇怪,按理说我的算尽天机能算尽一切,但寄云舟和寂寞侯我都测不完全,真相犹如雾中,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也不敢保证寄云舟就是寂寞侯。”
叶沧澜沉思了一下,眉头微皱,有些担心:“不确定性还是很大,不如不要让他跟着你吧。我想要安顿一个人很简单。不管是不是寂寞侯,这样一个不定的因素在身边,我总有些不放心。”
流照君摆了一下手,自信说道:“没事儿,系统显示,他只有1级,半点武力也没有,就算真的起肖,可能连我的蛋壳儿也戳不破,放心放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叶沧澜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霹雳的剧情,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小心点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砸钱藏剑还没怕过,当然,打架也没怕过。”
流照君一听,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了,你到底有多少钱?我看你到处都有产业。”
叶沧澜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少钱啊,反正就是没缺过。苦境凡是牌匾上有藏剑印记的都是我的产业。”
流照君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沧澜,好像才认识他一样,从没见过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的,这是要多有钱啊。
叶沧澜拿出一块刻有藏剑山庄印记的玉牌递给流照君:“给,这是庄主令,到任何藏剑产业处可以随意调动资金。”
“这不好吧。”流照君看着眼前金灿灿的金镶玉玉牌,抬头看着叶沧澜,自己也没帮什么忙,收如此大礼,实在是受之有愧,“这太贵重了。”
“拿着,这有两块。在这异世,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将玉牌塞给流照君,叶沧澜叹了一口气,“反正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送。”话语间带了些落寞,但很快又再次恢复成二天二地的二少了。
“那我就不说谢了。我现在拿得出手的也就算卦一样了,你以后想算卦,尽管找我。”流照君收好玉牌,拍拍胸膛,相当自信,为叶沧澜算卦,就算有点小天罚也不碍事儿。
叶沧澜倒是有些不放心:“我听说预知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不要乱来。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算没有了,还可以再挣,但你这算卦可不是这样,莫要太过依赖。”
“放心,系统出品的还是可以放心的,就算代价也不是不可以承受,我又不是傻。”流照君笑了一下,安慰了一下叶沧澜,“对了,你这儿有上好的玉石和蓍草吗?”
“你要做什么?占卜吗?”叶沧澜听到蓍草,第一个反应就是占卜。
“不,现在空下来,是时候教训一下敢卖师叔的师侄了。”流照君缓缓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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