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望舒说的委实难听,在场不少女子都蹙了眉,目露厌恶,但不得不说,现实就是如此,女子的反抗在这个世间面前总是如此不堪一击。
明明是同一件事,男子做了,不少人赞一声有为,女子做了,就被人说是不安分,即使女子做的一点也不差又怎么样?
疏楼龙宿这时候终于站出来,看也不看姬云霓的眩泪欲滴,也不看姬云裳的义愤填膺,只是好整以暇,轻轻摇着手中团扇,不带丝毫火气地说到:“吾不否认有些女子确实软弱,但就因为这些人就否认全体女子,断绝她们上进之路,汝的大男子主义真是令人恶心。”
颜望舒笑着相当讥讽:“怎么?华丽的龙宿大人难道要正义感爆发,要娶姬云霓?这如菟丝子般的女子,也只能依靠男子而活,美艳如她,也不过是男子伟业上的装饰,龙宿有此美妾,也可以红袖添香,称为一桩美谈。”
公仪文渊也笑着又添堵:“没错,若是疏楼去姬家提亲,姬家肯定会大开门庭欢迎接受,也不用前些时候来结交颜家,打算再次联姻,结秦晋之好了。”
这个消息如惊雷阵阵,除了姬家姐妹和流照君,其余两派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惊诧的,有些人还冷眼旁观。显然,这并不是一件秘密,当然,中立派也有一些人知道,但靖沧浪绝不属于知道这一类的。
姬云裳终于明白自家干了什么好事儿,今天这局又是为什么针对自家姐妹二人,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而姬云霓则是满脸煞白,摇摇欲坠。
流照君已经皱了眉头,此时不得不站出来,不容他们再欺辱姐妹俩:“姬家的所作所为她们姐妹又不知道,你又为什么针对?她们两个姑娘是炸了你家祖坟还是砸了你家祭庙,值得你这么针对。”
颜望舒笑了笑:“哪里有?我们不是在说女子该不该继续在学海学习吗?”说着饮了一杯薄酒,笑得十分挑衅。
流照君也没想到颜望舒居然这样,一时居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姬云裳心中有一把火在烧,一没想到姬家居然如此没脸没皮,明明已经可以算是安稳了,结果还上赶着抱保守派的大腿,被颜家拒绝,丢脸至极。二是这颜望舒这般贬低自己姐妹,更是言语卑鄙,瞧不起女子,顿时觉得自己忍不了了,九天悬梦抽剑在手,一下就砸了面前的桌子:“要干架直说,别说些有的没的。你要是仇视女性,我就教你重新做人,明白女子不是不如男!”
在场情势一触即发,姬云裳的猛烈反应倒是让秦九思这些原本因姬家行为而看轻她们的人高看了一眼,纷纷围住她。
不甘命运,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这才是他们能看得上眼的人。
姬云霓在无辙迹背后暗自垂泪,被这么针对,她还是第一次。什么梅雪之宴,完全是来看她们笑话的。自己武骨不好,武力值完全不够看,不像姬云裳有系统辅助,即使只能用云裳心经,但学习却是真的快,甚至流照君教的剑法也能很快学会,而自己却是真正完全没有半点天赋。
“哦?打架?”颜望舒更是瞥了一眼姬云裳,“吾记得汝天赋不在于此,反而是治疗别有天赋,汝真的会打架吗?”
秦琼爢在一边帮腔:“一点女子的温婉都没有,要不是这张脸还能看,御执令恐怕都不会喜欢汝吧。”
“放肆!”流照君觉得这些人今天太过分了,居然如此无礼嘴碎。
“有说错吗?看看这把剑,虽是好剑,却是华而无实,汝能杀死一个人吗?”显然,颜望舒早就听说过姬云裳的奇特之处,看着九天悬梦,嗤笑一声。
“华而无实?”流照君也化出青玉流,抱在怀中熠熠生辉,“你是说我的也华而无实吗?”说着,手下轻拨琴弦。
颜望舒顿了一顿,笑了一下:“孤鸿影,汝自然不能混为一谈,学海谁人不知汝的能为?”
“怎么,在我手里就是有用之物,在女子手中就是明珠暗投了?”流照君紧追不舍,咄咄逼人。
“怎可这么说,这对剑是好剑,但姬云裳能发挥出它的能为吗?”颜望舒对于这一点也决不松口。
“笑话,若是云裳还不能发挥全部能为,世上再无人能了。”流照君也不松口。
“其实无论姬云裳能不能发挥这武器的能为,汝等今天的目的难道不是想将女学子都赶出学海吗?”疏楼龙宿欣赏地看了一眼姬云裳,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拉扯,直接跳主题。
流照君震惊地看了一眼疏楼龙宿,姬家的事难道还不是今天的主要事情吗?难道要看姬家站队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林云如和秦九思在龙宿身后冷笑一声,颜望舒可真是敢想,居然在年末想搞这件大事,彻底打击激进派。也幸好他们提早发觉,有了准备。
忧患深也是冷冷一笑,保守派们这是在挣扎求生啊,居然被逼到如今的局势,真是走了一步狠棋。
舞韶乐看向秦九思:“秦九思,汝看,自从汝退了吾的婚约,汝可再有下定之人?女子立身处世,在于相夫教子。汝这般离经叛道,强势倔强,伯父伯母不知有多伤心,何不早日归家在双亲膝下承欢?”
秦九思不屑一笑:“汝可想的真美!就算吾一辈子不嫁,也决不接受自己遵从父母之命,安排好的一生!人这一生,最珍贵的就是争斗!不奋斗的人生与死人何异!”
公仪文渊笑着看了一眼舞韶乐:“舞兄,汝不会还想着娶秦九思吧?”
“笑话!怎么可能!吾迟早有一天要她后悔退婚!哭着求我再续婚约!”舞韶乐仿佛炸了毛的猫,瞪了公仪文渊一眼。
“我倒认为,女子本就该享有与男子一般的待遇,同样应该在学海整年地学习。”流照君深深地看了一眼疏楼龙宿,转而看向颜望舒。
“可笑!让她们学习半年已是学海开恩,岂容她们整年学习!学习越多,越不安分!”秦琼爢直接跳脚,目光紧盯秦九思,同时又瞥向在无辙迹身后哭泣的姬云霓,“再说了,学习再长时间又有什么用!”
这边争吵不休,姬云霓心态顿时奔溃。确实,她文不成武不就,在学海就是陪太子读书,唯一的有点可能就是礼仪端庄,每次考核都是吊车尾。
眼眶哭得通红,一手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一边推开身前的无辙迹,跑出了梅园轩阁。
“姬云霓!”无辙迹轻呼一声,赶紧追了过去,生怕姬云霓会出什么事情。
流照君不满地看向疏楼龙宿。
姬家两个姐妹性格不一样,不能用同一个标准来要求,而且她们俩的情况也不一样。
姬云霓心思敏感,姬云裳大大咧咧,但都是心志高傲之人,只不过一个是真的文治武功真不行,一个是有系统作弊,勉强能算资质一般,如今能成就先天,还是他和叶沧澜费了些劲才做到的,自然对这个有些敏感。
姬云裳见姬云霓哭着跑了,看向秦琼爢等人的目光堪称凶恶,但自家姐妹也重要:“孤鸿影,你去看顾一下云霓,我在这里掠阵。”
流照君看了她一眼,拜托靖沧浪照顾一下姬云裳,随即也追出了梅园。
根据小地图,流照君很快就找到了姬云霓。
此时姬云霓和无辙迹在一处偏僻无人的竹林小亭中,姬云霓还在哭,好不伤心,无辙迹在一边不断安慰,又是递手帕又是给她倒热茶。
流照君一来,姬云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已经有些嗝儿了,眼睛都肿了。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姬云霓一边哭着,一边说,“我这个先天真是水分太多了,全是你的丹药堆砌上来的。就连学海的考试,也是你们帮我补课才过关的。”
流照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确实,姬云霓的天赋堪称他见过最糟的,还没有半点武学意识:“可是你也有自己的优点啊,上苍给你关闭了一扇门,必定给你开启了另一扇窗。”
“有吗?若论城府心计,我怎么也比不上秦九思。论沉稳,我也比不上林云如。”姬云霓转过头,“你也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没用。”
“每个人存在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不需要和人和人比。”流照君现在觉得头疼极了,姬云霓这类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极不容易劝服。
“呵?我的价值?”姬云霓突然冷笑了一下,“秦琼爢有一点还是有点道理的,我和姬云裳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优点?不,云裳还有那天赋,与我不同,那我能?我有什么?看来我就只剩联姻这一处用处了。”
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你看,姬家最是看清了我,都向颜家提亲了。妾?就这张脸,就我的能力,我就只配为妾!”姬云霓突然情绪爆发,一把扫落桌上的茶具。
凭什么啊!
梅园之后的事情流照君不算了解,但回去之后听靖沧浪转述,姬云裳的能力大放光彩,让所有人侧目。还有就是,这件事情闹得极大,惊动了太学主,最后两方比斗,龙宿这方险胜,从此学海女子也可以正常求学,与男子待遇相同。
在流照君离开学海准备返宗时,太史侯找他谈了一次话。
“和龙宿不合了?”太史侯在见到流照君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吾不该生气吗?”流照君不觉得自己是不可理喻的生气。
“这个时代在进步,在改变,不让自己跟上这个时代,汝就会被淘汰。龙宿不过是用一种不柔婉的手段让两姐妹直面了这个世间的现实残忍。”其实太史侯也看不爽姬家两姐妹的态度。
姬云裳是天赋异禀,但被叶沧澜护着,完全是由着性子来。来到学海不好好学习,还真的是来玩耍的了,更是和叶沧澜直接翘了一个多月出去玩,真当他不知道。
姬云霓没有那种天赋,纯粹可以说得上是天赋平庸,就算努力也没什么用,能进学海也是靠叶沧澜的关系。可你既然已经进了学海,就该认真学习,珍惜机会,却是和叶沧澜姬云裳这两个天赋不一样的人一起胡来,这是什么态度?
太史侯其实是分外欣赏疏楼龙宿这次的行为,一个人有多少能为该有自知之明,一味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玩闹,荒废学业,靠着众人的照顾,理所当然地承受着优惠,却不思进取,捡漏偷懒,这是放纵。
流照君其实也明白疏楼龙宿其实不算做错,他和叶沧澜对姬家两姐妹太过优待,让她们倦怠不少,但他不能接受的是龙宿用如此手段来收拾这两个姑娘。
“姬云裳就算了,这次她好歹证明了自己的能为,姬云霓……”太史侯看了一眼流照君,“下学期汝等再这么帮伊偷懒,学海可以不用呆了。儒门最高学府不是来给你们玩闹的,资源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姬云霓的这个名额在外边不知有上进学子多少人求而不得。”
“知道了。”流照君低头认错。
等叶沧澜带姬家两姐妹回去姬家后,流照君也带着三个师侄回道境了。
靖沧浪特地和他一起出发,他也要回倾波族,有一段顺路。
“那么,凌剑主,明年学海见。”靖沧浪送到黑暗道,两路人就要分手了。
流照君也是道了别,带着几个回去玄宗。
“金鎏影!紫荆衣!”
刚入宗门,四人就被蹲守在宗门口的翠山行堵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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