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遥不懂宫规,怕日后叫人借题发挥,问得芝春。
芝春知无不言,又问:“小主饿了?奴婢去御膳房取些糕点。”
温遥应了好,猛然想起什么,又问:“我住的哪儿?”
“回小主,这里是千鹤居,供秀女所住。”话时,芝春显得格外谨慎,就怕无意中说错话,受罚。
这里住得全是女子,他一个男人,身居后宫,真没关系?
主子没别的吩咐,芝春垂首,缓缓退了出去,往御膳房去。
她前脚刚走温遥后脚就出屋。
一眼看去,千鹤居着实宽阔,庭院花草繁杂,眺目细看,能望见一排绿树红墙,还有忙进忙出的众宫女。
一些官家小姐带了丫鬟进宫,侍候的人便多了,相比之下,他这个小院落就显得冷清许多。
暮色苍茫,宫人们脚步匆冗,怀抱衣物,往浣衣局赶。
温遥怕迷路只在周边小转,不敢走远。
独自信步石砖小路,宫女们都不住觑来。
实……实在是太美了,一些未能上过学堂的宫女,只能用“太美了”来描述,竟一时形容不出那位小主的美貌。
她们在宫里待了些时日,宫里最不缺美人,然而跟眼前人相比,皆黯然失色,哪怕是近来正得圣宠的贵妃娘娘,都不及她一半。
发见自她们而来的灼视,温遥误以为,自己扮作女子遗漏破绽,故作镇定地回去。
待他一走,宫女们纷纷咂舌,“那位小主是谁?”
“长得可真是天姿绝色。”
“此等容貌,说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呢。”
几人啧啧称羡,又说宫中近来发生的趣事,无非是哪位妃子想争圣宠,竟敢闯御书房惊扰圣驾,结果没见着皇上,讨了三十大板,那妃子至今无法下床。
据闻当日,人晕死过去,被几名小公公抬走。
等她们走远了,粗壮繁茂的大树上飞下一人,男子穿黑色便服,行步如飞,朝温遥追步而去。
见温遥回了庭院,关上门,才轻功一跃,蹬上屋顶,揭开一片瓦,往下看。
屋内,温遥端起白玉杯,仰头而饮,接着在屋里走动,几圈后,坐铜镜前,放下簪子跟头发,一头青丝瀑发倾泻而下。
女子有倾城相貌,不,比有第一美人之称的临汐月,还要美上几分。眼前之人纯净夸姣,花颜月貌,叫人不可亵渎,只可远观。
沉然看地呆乜。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异样,温家两姐妹,哪有此等姿色?
那……此人究竟是谁?
他带着疑问,脚尖轻点瓦片,飞身离去。
屋中之人不曾察觉,他揉了揉额角,忍着饥饿,等芝春回来。
大约一盏茶时辰,芝春托案进屋,温遥揭开瓷盖,木漆案上只有一碟点心,芝春恐惊被罚,当即跪下请罪:“芝春无能,请小主责罚。”
“嗨,多大的事,起来吧。”温遥掀了掀眼皮。
芝春拿眼角偷瞥,只一眼便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仙姿玉色的姑娘,心想凡人竟能有这番貌美。
据传,京都临安府二小姐,乃大陈第一美人,她没见过那位二小姐,但她觉得温小主更美。
“以后在我面前别动不动就下跪。”温遥说。
幸好以前是cv,会伪音,不然就坏事了。
“谢小主。”芝春叩谢后,站了起来,颔首低眉立一侧。
温遥实在太饿了,先吃了块点心,才问:“可用过?”
芝春如实摇头,身为婢女,哪能比主子先食。
“你也拿几块垫垫肚,这点心味道不错。”说着,示意她自己拿。
芝春感动极了,自己有幸跟了个这么好的主子,试问哪个主子会允婢女同食,不过她没忘规矩,摆头说:“小主,奴婢不饿。”
温遥看了她一眼,不相信她不饿,塞了几块给她,板着脸说:“本……我命令你吃了。”
芝春拿着点心,感动得险些哭了,哪怕在家都没被亲人这般待过,她暗自发誓,这辈子都要对主子好,对主子忠心耿耿。
温遥不知他这番举动,成功收获了个忠实粉。
沉然跪伏御书房屏风外,道:“禀皇上,温家送来的并非温家姊妹,另则其人。”
“此人是谁?”叶褚冷漠道。
“属下不知,不过此女子长得——”声音戛然而止,沉然忙磕头请罪:“皇上赎罪,属下绝非有心窥视小主之意。”
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他可不敢落个垂涎后妃的罪名。
“说。”
沉然谨慎接口:“温家送来的女子,眸云齿雪,月貌金容。”
言毕,叶褚勾起了唇,眼前晃过那张凝明漂亮的脸,星眸熠熠,眸中天真懵懂。
“下去。”
天子发话沉然哪能不退?
当即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温遥在千鹤居待了一天,只吃了盘点心,此时灯火阑珊,又饿得肚子咕噜叫,他思忖逃脱之法,叫他一辈子待宫里,一日一餐,还不得活活饿死。
温遥依旧穿着浅紫襦裙,头发也懒得梳,披散开来,青髮如墨,垂散腰际,夜间有风,迎风飘拂。
推门而出,趁着天黑摸去院角,先前他发现东面墙角,比其他地方低,只要他爬出去,就能逃出宫。
虽有愧芝春,但为了饱餐活命,他必须得离开这个鬼地方。
况且,常三还等着他。
如是一想,他绕过假山至墙角,在假山旁搬了几块石头,他试踩了下,离墙尖儿还差些距离,正想再挪几块,一道低沉悦耳,冷淡男音传来,“何人在此?”
完蛋了!
温遥脑内咯噔一响,放下石块,背对男人,打直了肩背。
男人看着他背影,觉乎身形似有几分熟悉,他蹙眉沉冷道:“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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