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脏眼

    众目睽睽之下, 霍宴就这么把卫章换到了她身边, 虽然大家忙着从签筒里抽签、去谢光那里领送吉字没多少人看见这一幕, 但看见的人还是免不得咋舌。嘴上不敢说她什么,心下道,果然不愧是霍宴,如此明目张胆。

    抽签全都抽完, 每个人都带着一摞送吉字, 谢光便让她们出发。

    谢云瓷去拿送吉字的时候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谢光的头, 两天就写了这么多,肯定是连夜写的, 他极小声对谢光道, “阿娘,我听人说不睡觉会掉头发的。”

    谢云瓷说完也没看谢光的反应就抱着送吉字走了,他是最后几个去抽签的, 抽的时候签筒里已经不剩几根, 抽出来一根二号签,这会便跟在顾允书那组人最后面下了山。

    眠山本就山势连绵迭起, 地域广阔,地势平坦的山麓上有住户, 周边山脚下更多, 谢光让十多人带头负责一片地方,到了那里还得再分头行动。

    霍宴让其他人也都两个三个一起分头去行事,约好了回来碰头的时辰,自己带着卫章往一个村子里走。

    谢山长在这一带声名在外, 普通老百姓都听过她的大名,一看见穿着书生服的人说来派发谢山长亲笔写的送吉字,原本有些戒备的都会敞开大门。

    有不少在外翻晒稻谷晒肉干的直接见着人就送了,田间劳作的也都去送了,还有不少屋子都没人在家,卫章道,“估计都出去干活了,傍晚可以再来一趟。”

    卫章递了送吉字出去便兢兢业业传达谢山长交代的防火大计,告诫人们天干物燥一定要小心火烛,尤其是山里,都是落叶和林木,进山千万不要点火,万一烧起来整个山头和山下的村子可能就都被烧没了。

    有人不信他便唠叨旧年间山火烧死很多人的例子,霍宴总是门神一样杵在后面也不说话,走了大半个村子后,卫章怀疑道,“你拉我和你一起走就是为了偷懒。”

    霍宴看了他一眼,到下一户的时候她便没让卫章上前,她自己上前去敲门,屋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自己一个人在家,他本来听见敲门声过来开了半道门,一眼看见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霍宴,他又把门给关上了。

    霍宴回身朝卫章摊了摊手,“怪我?”

    卫章道,“你笑一笑啊,黑着脸吓到人家了。”

    霍宴拒绝卖笑,卫章没办法,只能继续自己上,他说多了话有些口干,霍宴递过来一个皮囊水壶,卫章高兴地接了过来,“咦,你还带水了。”

    他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把水壶还给霍宴,霍宴接过来没塞上塞子,而是顺手递到嘴边自己也喝了一口。

    霍宴收起水壶,偏头见卫章瞪圆了眼看着她,“看我干嘛?”

    卫章转回了头,满脑子都是刚才霍宴就着他喝过水的地方直接又喝水的画面。

    两人穿过田间巷陌,手里的送吉字已经越来越少,卫章指着前方一间进深不大的屋子,“那里还有一户。”

    他走上前去敲门,没人回应,但里头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他回头对霍宴道,“没人开门,但屋里好像有人在。”

    霍宴走过来站在门前也敲了几下,这次屋里传来了女人骂骂咧咧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霍宴正对门站着,卫章就挨在她旁边,身子微微朝霍宴那边侧站着,这会听见门打开的时候,卫章自觉接下来送吉字告诫防火都是他的事情,因为门开出来的方向在离他较远的另外一边,他侧身对着霍宴想要走上前去,一只脚刚踏出去一步,冷不防后脑勺突然被一只手一揽一压。

    卫章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就被霍宴按着后脑压在了她肩窝的位置,霍宴动作太快,卫章的脸几乎是往她肩窝处撞了上去,不过她动作快却不重,卫章没撞疼,就是被她那一下被彻底撞懵了。

    然后听见霍宴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道,“这是眠山书院谢山长亲笔写的送吉字。”

    “天干物燥,进山不要点火…”

    卫章已经不太听得进去霍宴在说什么,霍宴的手还在他脑后压着,如果不是侧过了一点身,他的脸此刻埋在肩窝而不是胸前,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被她困在了怀里。

    他能闻到霍宴身上干爽的气息,感觉到她透过衣服传来的体温,他伸出手,揪住了她腰侧的衣服。

    过了会,那扇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霍宴松开了手,低声道,“她没穿好衣服…脏眼。”

    刚才和那女人说话时屋里隐约还有男人的声音,那女人身上只披了件未系拢的外衣,袒胸露|乳,还能看见指甲抓出来的红痕,霍宴猜得到她们敲门前屋里在做什么,但却不可能让卫章看见这样一幕。

    卫章还揪着霍宴的衣服没放,霍宴低头看见,发出了一声气音的笑,“你是真喜欢揪我衣服?”

    卫章慢吞吞松开了手,脸上的依依不舍太明显,霍宴逗他道,“这么喜欢,回头送你一件?”

    霍宴说送衣服本来就是在逗他,卫章却想起了刚在埋在她肩窝时闻到的气息,她穿过的衣服…若是抱着把脸埋进去,是不是和刚才一样还能闻到她的气息和味道?

    卫章越想脸越红,霍宴已经走出去了几步,听卫章没跟上一回头就见他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宴也不出声,就在原地看着他,卫章明显回神的时候才道,“太阳下山了,再去刚才没有人的人家看看,一会我们回去和其他人碰头。”

    快到约好的时辰前,霍宴和卫章回到了先前的地方,不多时其他人也陆续回来,送吉字送得不剩多少,能提醒能告诫的也都说了,霍宴决定打道回府。

    回去时其中一人道,“我刚才遇到徐煜了,她急匆匆回书院说有要紧事要去通知山长,不过她跑的太急也没和我细说,就好像说是有人被兽夹夹住了。”

    徐煜就是刚才被霍宴和卫章换签换去顾允书那里的女学生,顾允书负责的那一带猎户比较多,霍宴一行人回到书院时,谢光正在山门口焦急地等着,徐煜也在旁边,一问才知道被兽夹夹伤的人是谢云瓷,顾允书已经带他去济安坊了,兽夹当时是很快就被掰开了,就是不知道伤势如何。

    谢光怕下山和人错开,只能在这里等着。

    天擦黑的时候,顾允书终于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脚腕处包扎着白花花的细棉布,谢光上前把人接了过来,谢云瓷看着倒是很平静,“没事,去济安坊看过了,没伤到骨头,就是皮肉伤…”

    顾允书打断了他,“是伤了筋,大夫说了,这两个月里都别走路了。”

    谢云瓷伤在左脚,暂时不能走路,但真要一直卧床又不至于,叶晗去给他弄回来一张轮椅坐着,平时就自己推着轮椅进出、上课,就是遇到门槛的地方他自己推不过去有些麻烦。

    息夜轩的门槛就不矮,谢云瓷的轮椅停在门边,旁边几个男孩正在商量怎么帮他进去,“我们两个扶着他,你们其他人一起把轮椅抬进去。”

    卫章道,“哪用得着?”他走上前两只手一起一抬一搬,把轮椅和坐在轮椅上的谢云瓷,一起搬过了门槛。

    谢云瓷和其他人:“…”

    叶晗本来是想让谢云瓷这些日子住回去,自己方便照顾他一些,不过谢云瓷觉得在息夜轩和大家住在一起更有意思,他也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而且,“你们又不能把我和轮椅一起搬过门槛。”

    叶晗无言以对。

    这些天秋高气爽的日头一直很旺盛,晌午时候卫章找到霍宴时她正在马厩刷她的马,卫章抓了把草料喂马,那马凑上去吃草料,身子歪了歪,霍宴手里一下刷了个空。

    “别捣乱。”

    卫章道,“我没有。”

    霍宴一只手搭在马背上另一只手冲他勾手指,卫章将信将疑走过去,霍宴作势用那只沾满水的手靠近他的后脖子往他脖子里滴水。

    卫章没来得及闪,他只能等着水滴顺脖子流下去,想着反正一点点虽多凉一下应该也不至于要去换衣服,不过他没等到水滴进脖子里,倒是有一点温热轻轻擦过他后颈,一触即离,他意识到那是霍宴的手指指腹,但为什么是干的?

    卫章狐疑地伸手摸着自己后脖子,再去看霍宴,她转头回去刷马了,只不过衣服上明显有刚才擦过手的水迹。

    卫章帮霍宴一起刷完马,收拾了水桶刷子,走回去的路上和霍宴说起了谢云瓷的轮椅, “我今天搬了好几次云瓷。”

    霍宴总觉得这句话说不出的奇怪,只是哼了声,“你倒是对他够好。”

    “云瓷是我的朋友。”卫章想了想,小声道,“以后你万一生病受伤,我也是可以抱…背你的。”

    霍宴被他噎了一下,扣起手指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就不能指望我点好?”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完毕,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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